《如果爱,请深爱(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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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请深爱(第一部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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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桃夭灼灼的新妇,处处稳妥,真好。酒饭最后还有扔花球一项,连理捧花,闭目,扬手一抛,木瓜和四美都去抢,我却定在原地,直到四美喜孜孜接住花球,我才回过神,恹恹不语,连祝福四美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我已经不在电视台打工,简历投出几百份、腿跑细一圈,总算在本城某画廊谋得一份不痛不痒的工作,每天跟着负责人到处跑,对牛人赔笑,对不得志的人狠命压价。老板是个北京光头胖子,黑框眼镜,喜欢穿对襟凉衫,俨然仙风道骨。他和我印象中的北京人一样,一口京片子,满嘴跑火车,说话没个准,开口便是“那姑娘”、“那姑娘”,又体贴又熟络。我讨厌他也不为别的,只为他一身对襟盘扣凉衫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一身肥肉又像猪。不过在他手下工作也不吃亏,除了让他说过几句“姑娘你真美”的嘴瘾外,工资是不低的。 
  
  因为有赵远帮忙,画廊的宣传做得不错。他答应在本城电视台二套黄金时段插播画廊的广告。   
  联系赵远和老板碰头吃饭时,老板一直夸我,嘴巴咧到耳根。我坐在一边看他的嘴巴,忍不住笑,于是整体气氛十分和谐。   
  和老板在一起的赵远谈吐温和,连捏酒杯的姿势都那么文雅,老板谈着时下收藏的流行趋势,又谈某某画家的逸闻旧事,赵远在关键处评说一二。灯光细细,我低头喝汤,不明所以地骄傲。 
  
  饭后老板离开,我和赵远在城中散步。夜风一吹,喝下的几口薄酒微微上头,脸便红了。赵远还是面白如玉,言笑晏晏。就着酒意与他谈天说地无疑是最愉悦的,他说,这是长桥,清时有人和心上人唱着“长桥月,短桥月”在这里自沉。这是鲤池,传说骆宾王为之写过诗。那是博物苑,里面有木瓜树,还是民国时某某牛人从南国移植来的名贵树种。我坏笑,木瓜啊!他瞪我,不是吃了丰胸的木瓜,那个是番木瓜,堇菜目番木瓜科的水果。这个是蔷薇目蔷薇科木瓜属的木瓜,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的木瓜。我接口:“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话吐出口即刻闭嘴,面上作烧比之前更甚,然而他已经在说别的:“看,那边的风筝!像不像日本男孩节的鲤鱼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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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风到哪里去了(5)         
  我们一边漫行一边漫说,直到赵远手机铃声响起,他人一静,低头看手机。我装作无意跑开几步,到那边河畔水岸提裙坐下。石阶沁凉,我听见他压低声音在说什么,虽是仰头看月,耳朵却牢牢向着他那一边。风再一吹,酒全醒了。 
  
  “我前妻叫我过去一趟,”他笑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也笑笑,从石阶上起来,“我自己打车走。”   
  他点头:“好的,到家后给我短信。”   
  5   
  我从不少侧面去了解赵远的前一段婚姻,以及他的前妻。通说是,赵远的前妻彭京是个瘦美人,品貌气质俱佳,曾在本城报社做记者,那时赵远也在做杂志文编。赵远生性风流,据说四十岁的女主编也喜欢和他聊天,更不用说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彭京为了赵远的绯闻与之大吵过几次,却又抓不住现行。彭京到底是骄傲的,后来干脆说离婚,顺便打掉了腹中胎儿。这段婚姻就结束了,彭京很快也换了工作。 
  
  我问赵远,彭京现在还好?   
  赵远答,事业蒸蒸日上,丈夫温柔多金,儿子已能和人打架,好极了。他说这话时眉目含笑,叫我又爱又恨。我吓了一跳,似乎对他的喜欢又深了一层。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太危险,太自不量力。叹息,莫不是为了木地板上的水脚印,莫不是为了一碗酒酿团圆,莫不是为了一句“投我以木瓜”。 
  
  我有时也会放肆地说:“要是你们不离婚,你们的孩子估计都有女朋友了。”   
  他作讶异状:“不会吧!就是生下来也不过四五岁。”   
  我笑:“那就是学他爸爸的风流。”   
  他大笑。   
  我也傻乎乎地旁敲侧击:“赵远,也该结婚了!再找个姑娘吧。”   
  他微笑:“你急什么?”我大窘。   
  他还是笑着,转身找一件外衣为我披上:“风大,别冻着。”   
  我恨他,恨他一脸无所谓帮我披衣,恨他云淡风轻的神情,恨他花枝下经过片叶不沾身的老道和世故。可是纵然这样恨,我还是抽抽鼻子,非常乖巧地拉紧衣服。   
  近来画廊生意可观,老板又看上一个刚从美院毕业的男生,和他签了三年合同。我负责接洽时在心里同情,这么低的价格怎么养得出画家,交房租买颜料都不够。诸事办妥后老板请我吃饭,拊掌笑说:“知道你心里犯嘀咕,这可就是成名与不成名的区别,什么人什么价,错不了。”又说,“像你,踏踏实实干上几年,多长记性,懂得眉高眼低,价儿也不一样。” 
  
  秋末阳光有些不得劲,天渐渐冷了。   
  十二月老板要回北京看望亲眷,画廊交给几个手下看着。大抵因为我在联系赵远方面较为得力,他特别把我带去北京短期培训英语。我心一凛,觉得来意非善,又怕得罪画廊里工作的其他同事,我一后来之辈,凭什么获此眷顾。蜚短流长之苦,我是最不想要的。但我又不知怎么拒绝,于是愁眉苦脸,比学生时代编理由向老师请假还麻烦。 
        
◇欢◇迎访◇问◇。◇   
第6节:风到哪里去了(6)         
  打电话跟木瓜说,她刚下班,嘴里嚼着薯片,咯吱咯吱道:“哎哟,你多想了!现在的老板才没那么容易对女孩儿儿下手呢。女人多麻烦哪,又花钱又坏名声。他大概纯粹是想提拔你重用你,你就等着数钱过好日子吧!” 
  
  木瓜思考问题向来都这样,我只有闲扯几句别的,收线,打给四美。   
  四美先是不接。我再打,终于接了,那边娇喘微微道:“陆崎你干吗呀?”我冷汗涔涔,连忙道歉:“哎呀,我忘记你门上挂着领带了!”四美咯咯笑:“你真讨厌。”   
  门上挂领带是英式作风,内有男客,请勿打扰。   
  我怅然,还是打电话问赵远:“怎么办?”   
  他极恶劣地取笑:“不错么,前途无量啊。”听我生气了他才正经说:“你的顾虑不是没道理,如果真要拒绝,也就是一句话,和老板诚恳提出,别扭扭捏捏小家子气便好。”  
 
  我握着手机笑:“你真是四两拨千斤。下班后吃夜宵么?”   
  他似乎也有了默契:“你喜欢哪家?粥店还是糕团店还是肯德基?”   
  我说:“你单位离粥店近,不如去那里。”   
  6   
  那天晚上赵远静静地吃粥,拿勺子挖一口送到嘴里,一句笑话也没有。我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发呆,他突然问:“干吗?”   
  我开了个玩笑:“这个有典故。《新白娘子传奇》里,白素贞的形迹即将暴露,青儿要她逃走,白素贞每天看着许仙吃饭,一边看一边发呆。许仙这个笨蛋问,娘子你看我干什么?白素贞强笑说,相公吃饭,真好看。” 
  
  刚说完又自悔玩笑开过了火,觉得无趣,埋头只顾吃粥。赵远却笑起来:“你真可爱,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急急打断:“已经长大了。”   
  他摇头否定:“在我眼中还真就是个孩子。”   
  我沮丧。他还是笑着:“彭京说我这个人最适合做情人,不能做丈夫。”   
  我其实也十分明白,故作轻松:“嗯,你是个优秀的情人,有各种高妙的调情手段,格调都不差。所以你老少咸宜,这样的人做丈夫很令人头疼。彭京真是个聪明女人。”   
  他点头:“你这孩子也不笨。”   
  我抬眼望他,很想质问他你每天要一个孩子陪你吃夜宵做什么,你每天又跟一个孩子在一起谈天说地做什么。   
  他含笑,目光一黯又一亮:“我还是觉得你去北京比较好。既然不是孩子了,就不要怕上当受骗,要学会骗人诈人。”   
  我不作声。这餐夜宵话不投机,我有些赌气,起身说要回家。他说送我,我优柔起来,甩开手说不必。他坚持要送:“天很晚了。”我语意讥讽:“很晚就很晚,你又送过我几次?” 
  
  最后我犟着头拦下出租气哼哼地离开了。车一动,看见他的形容在窗外一晃,眼中有了薄薄的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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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风到哪里去了(7)         
  十二月,我随老板去北京。培训班如期去上,一切都很平淡。胖老板穿着厚羽绒服,戴黑棉帽,看起来顺眼了许多。三个月里我没有见到老板一面,课程结束后老板说他已经回画廊了,要我自己买机票返回。我大松一口气,抱着宾馆的大枕头美滋滋地睡了一觉。假想中可怕龌龊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一餐一饭皆由争取所来,心安理得,好梦到天明。 
  
  开春后老板打算办个画展,我写了广告策划书给赵远过目。几个月没见,他还是嘻嘻哈哈开玩笑,真真假假说着周遭典故。   
  然后我发现了他鬓边几根白头发。原来我心心念念的男人也有了白发。我抬手,趋前要去拔掉,他温和地挡开:“很多的,拔不掉。”   
  “其实我挺想你的。”憋了半天,我终于说。   
  他看起来很温柔,是我所迷恋的神情:“我也很想你,听说你在北京都好,我很放心。”   
  “一起吃个饭?”他说。   
  “不了,”我垂目拒绝,“还有事情要忙。”   
  他笑道:“好的,有什么能帮你的打电话来。”   
  7   
  我们之中第二个结婚的不是抢到花球的四美,而是性情迷糊的木瓜。一年之后,我和四美同时收到木瓜的请帖,同时来到木瓜的婚宴。连理尚在美国读书,唯独她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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