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友”,边弄边流泪,跟战友牺牲了一样。
从长白山打到海南岛,马为中国革命立了大功啊!
韦统泰老人说:
我那坐骑是匹蒙古马,周身通红,屁股上有两块白点,叫它“火烧云”,叫怎么的就怎么的,那才有灵性呢。是闯关东时,在张家口附近缴获国民党一个团长的,跟了我4年,南下到湖南时得了肠梗阻,死了。“火烧云”救过我的命。1948年冬季攻势后,我去师里开会,晚上回来困得在马上睡着了,不知不觉栽下来,倒在雪地上还呼呼大睡。那马围着我拼命叫唤,用嘴拱我脸,又使劲拱我身上。零下30来度,不把我拱醒,不就冻死了吗?
梦里经常见到我的“火烧云”,它是我的无言战友啊!我总忘不了它临死前望着我的那双眼睛,一想鼻子就酸溜溜的,泪水就下来了。
杜博老人说:
成吉思汗大军横扫欧亚,凭的是蒙古人的强悍,还有座下的战马。冷兵器时代,人与马的结合,即便抵不上军人驾驶坦克,与步兵对阵,骑兵的优势也是明显的。
如今提起炮兵,没人会想到马了。我们那时候也是骑兵是骑兵,炮兵是炮兵,可我们炮兵讲起炮兵来,都是“人马炮”。人永远是第一位的,炮兵也离不开炮,可要是没了马,人和炮就都玩不转了。四野除了总部有几个重炮团为汽车牵引外,其余都是骡马炮兵。
自古就有“南船北马”之说。南方多水,南方人熟水性,会用船,善水战。北方多骏马,北方人善骑射。四野几个骑兵师没南下,南方的水网稻田、山地丛林,不适于骑兵作战。
四野的军师团还编制有大车,我们营也有十几辆,都是运送物资弹药的。宜沙、湘赣战役前后,8千多辆大车和近3万匹牲口,陆续送回东北,车运变成了马驮人担。
可南下不能没有炮兵,而强大的四野炮兵离开了骡马,也就无法行军作战了。
南下前,我们淘汰、补充了一些骡马,南下的大都是5至8岁口的,就像20多岁的小伙子,身强力壮正当年。应该说,我们还是有所准备的。可到了江南一看呐,什么岁口也是不大行,对“南船北马”就又有番新的理解了。
在营党委会和全营干部战士大会上,我说咱们到南方作战,人马水土不服,困难很多。一方面我们要坚信共产党、解放军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一方面也要实事求是。同志们病了,小病要治疗,要坚持,党员、干部、骨干要以身作则,起带头作用。病重了,挺不住了,就不能硬挺。现在全营站不起来的就有200多,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呀!不管是谁,挺不住了,要马上报告送医院。把人挺得不行了,那是对自己、也是对革命不负责任的表现。这一仗打不上了,病治好了,还有许多仗等着你去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马也是我们革命的本钱。“人马炮”,人和马是有生命的,会生病,可马不会说话,有病不会告诉你。这就要求我们时刻留心马的冷暖病痛,做到小病及时发现、及时治疗。若是马不行了再动手,你再着急上火,那也是缺乏责任心的表现。我们营老同志很多,对我们的“无言战友”是有感情的,在这方面也是有经验的。无论多苦多累,有多大困难,都要挺住,把我们的马侍弄好。
在东北,我就常讲“人马炮”是一体的。过江后,炮兵行动慢,经常跟不上步兵,就更得讲了。我讲马是什么?马是我们炮兵的基本战斗力,是炮兵的两只脚。
光讲也不行呀,还得检查、落实,落实到人头,落实到马头。
全营200多匹马,病了一些,备用的基本都顶上去了。一个萝卜一个坑,病倒一匹马,差不多就意味着要趴窝一门炮呀!
那时,我这个营长,有一半精力是用在马身上了。
宜沙战役后,师里表扬我们,让炮兵营介绍养马爱马经验。
李如吉老人说:
步兵到了宿营地,洗脚、吃饭,然后就睡觉了。炮兵不行,得忙活好一阵子。
先遛马,让它消消汗,不然易生病。要先快后慢,慢慢地慢下来,不能性急。边遛边用抹布给它擦汗,再用刷子刷刷毛,那作用就像按摩似的。有条件还要拉到河边洗个澡,它老老实实地让你洗。马流眵目糊,先用清水洗净,再上药。北方干燥,风沙大,还要把鼻孔里的灰洗尽。隔三差五用盐水给它刷次牙,不然爱肿牙花子。
马渴了也不能马上饮水,更不能让它咕咚咕咚灌个饱,要等它汗消得差不多了再饮。饿了也不能吃得急了,要先给点精饲料。草要铡成寸长,牙口老点的马要更短些,容易消化。麦子、稻子和稻草中的脏东西都要弄净,尤其不能发霉。人说“病从口入”,马也一样。
出发前上驮子,要把马背和放在马背上的毯子,好好检查一遍,抖落干净。若是有沙子、草棍什么的,就像人鞋里有沙子一样,马背磨破了,再发炎、溃烂,那马就完蛋了。行军休息,要把驮子卸下来,让它也休息,不能怕费事。
湘赣战役后期,后方粮食运不上来,一天尽喝稀粥了。马也缺精饲料,我们就尽量省些粮食喂马。天热人渴马也渴,光喝水不行,还得补盐。盐也缺,抓出一小把,先把马喂了,自己再把手心和指缝间的盐渣子舔尽。马爱洗澡,在北方天热时,就常把马拉去河边洗澡。北方人没洗澡习惯,这回见到南方人几乎天天洗澡,叫“冲凉”。我们也学着冲凉,觉得确实挺舒服。马爱洗澡,人想冲凉,哪有那么多工夫呀,先顾谁呀?当然是马了。
营里规定,病号可以把米袋子挂在马驮子上。我们班6个人,各种轻重病号经常在一半左右。见谁把米袋子挂上去了,我和副班长就悄悄拿过来,挂在自己脖子上。
除了个人随身装具外,我还背着炮队镜、测远机,负责一匹驮马,还要跑前跑后照顾另外5匹。有段时间,又打摆子,又拉肚子,真觉得挺不住了。可看看马都挺好的,心里高兴,就有劲了。
五、“又红又绿三道箍,两头细来中间粗——打一物”
戚国祥老人说:
过了黄河,快到湖北了,在个村子宿营,我去池塘打水,吓了一跳。水面上一个黑糊糊的大脑袋,一对大犄角,两个大眼睛盯盯地瞅着我。这是个什么东西呀?同志们也跑过来看。老乡说这是水牛。水里还有牛?大家就在那儿等它出来,要看看这水牛到底什么样儿。
曹海炳老人说:
在湘南,见到柚子,一些人叫起来:我的妈呀,这地方的西瓜怎么长树上去了呀?
张仲先老人说:
从平津南下前,关于南方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与北方人有什么差异,沿途有哪些少数民族,有什么风俗习惯,都进行了学习、教育。但生活是个丰富多彩的大千世界,又是非常具体的微观世界,谁也不可能一一指点明白。
南方多池塘,北方也有,少,北方人叫“泡子”。北方的泡子没人管,鱼也是野生的,谁都能抓。南方就不同了,池塘大都有主人,有些地方一家一个池塘,里面养鱼,那水用来灌溉浇田。可咱们不知道呀?见鱼挺多,有人下去就抓,有的还把水放干了抓鱼。所到之处都是新区,老百姓也不了解解放军,还拿瞅旧军队、国民党军队的眼光看咱们,害怕,不敢说话。等你明白了,已经晚了。
在孝感,4连副指导员傅世俊,用手榴弹在池塘里炸鱼,降职到我们营3连当副排长。这个人打仗勇敢,工作肯干,挺倔。我跟他谈两个多小时,他一声不吭,觉得委屈。用手榴弹炸鱼,在哪儿也不对,但有些错误也真是不知不觉就犯了。
东北人一家睡铺大炕,或是南北大炕,南方人在这方面比较讲究,男女界限比较严。湖南男人的澡盆女人不能用,男客一般不能进内房,女人的衣物洗了,也不能晾在明晃晃的地方。在雷州半岛徐闻县,我们营部住的那家有个姑娘,在里间待着从不出屋,老头、老太太成天看着。临走时,老两口送我们,连声说:大军真好啦,自古没有啦。
王玉兴老人说:
东北人好逗乐,用个文雅词儿叫“幽默”。像赵本山、范伟、黄宏这些笑星,清一色东北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是乡下人逗乐,几乎都是荤的。
我刚当排长时,营部文化干事是个南方人,说你们排有“事故苗头”。我说怎么了,他说有几个战士逗房东大嫂。一问,那几个战士都是东北人。这东北人,叔伯远亲,姐夫逗小姨子,小叔子逗嫂子,几个媳妇按住小叔子当众喂奶,谁也不会当回事儿,就是逗乐子。但是军民有别呀!我说你提醒得对,这事得注意影响。
后来听到个故事。说是八路军刚到东北时,一个南方小战士向房东大嫂借几块板子。部队向老乡借板子是常事,特别是门板,打起仗来,有时一个村的门板都卸下来当担架了。大嫂听不大懂南方话,小战士越紧张脸越红,说话也支吾起来。板子拿走了,大嫂觉得挺奇怪,问干部怎么回事儿,干部也不说,有的还偷着乐,就越要刨根问底。一个女医生告诉她,在他们家乡,“板子”就是女人的“那个”。房东大嫂哈哈大笑,再有人借板子,就说:用吧,用吧,俺家板子结实,用不坏。
我们连东北人多,进关时80%都不止。南下进行风土人情教育时,我说,我过去就常讲,房东大嫂跟咱逗乐,说明老百姓没拿咱当外人,咱不能板着个脸,更不能几句官话让人下不来台。但要记住,你是军人,这是部队,要有分寸。这回南下,人生地不熟,嘴巴子就更要严实些,把那些粉了巴叽的东北嗑都憋回去。一方水土一方规矩。咱部队四海为家,就要尊重四海的规矩,入乡随俗,走到哪里都要搞好军民团结。我把丑话说在头里,谁嘴巴子没站好岗,出了问题,造成影响,拿谁是问!
离休前为南京陆军指挥学院作战运筹教研室副主任的杨雨田老人,是长春人,大连电讯电话株式会社社员养成所毕业,1945年15岁参军,16岁任东满军区前指报务主任,南下时是15兵团电台队长。
老人说:
电台人员资格比较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