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然跃到孤煌泗海身前,撑开双臂:“流芳!不要上当!”孤煌泗海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跟神仙挑衅,他疯了!他真是个疯子!
就在我大喊之时,苏凝霜的脸上倏然划过一抹痛苦,还来不及出手已经直直从空中坠落,我惊然飞身接住了他的身体,他的脸色开始苍白,他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吃力拧眉:“他们,他们发现了……”
“那你还不快回去!”我着急地扣住他的肩膀,“孤煌泗海是故意激你杀他!你快走!带苏凝霜去独狼那里,不要在附身管我的事了!”
他点点头,在我的搀扶中吃力起身,流芳一而再,再而三附身,势必会被发现,若他再动杀念,必遭天谴。刚才那突然的虚弱恐怕正是从上面而来的一次警告!他毕竟还在修炼之中,又怎经得起天谴!
“哼……”孤煌泗海已经站直身体,双手插入袍袖之中,用他诡异的面具笑对流芳,这是对流芳的挑衅和嘲笑,“不杀我了吗?我可是还会跟心玉生下好多……好多……属于我们的孩子……”
孤煌泗海继续刺激流芳。
我紧紧握住流芳的手,对他摇头:“我没跟他睡过。”至少……现在……
流芳的目光闪了闪,变得平静,看向孤煌泗海时,扬起一抹冷笑:“你和心玉是不会有孩子的。”
孤煌泗海一怔,眸光骤然阴邪:“你说什么?!”
“哼……”流芳轻笑起来,“你身体里的妖气与心玉的仙气相克,你们永远都不会有孩子!心玉可以和世上任何男人生子,只有你,孤煌泗海不行!”
登时,阴邪的静谧开始缠绕孤煌泗海的身体,倏然,他伸出手朝流芳扑来:“你胡说————”
“流芳快走!”我推了一把流芳,立时运起仙力迎上发狂的孤煌泗海,抬掌直击他的心口。
“心玉,小心,我走了!”身后的气息倏然消失,我的手掌,也直直打在了孤煌泗海的心口,他竟是……没有躲。
我用的仙力,若他不躲……
我惊讶地看着他突然凝滞的身体和那张透出孤独寂寞的面具,“噗!”一口血从面具下喷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领和胸前的雪发。
他趔趄地退了一步,我的手在空气中缓缓垂落。
“你为什么不躲?”
他摇了摇头,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任何神情,只有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染满了孤寂与失落。
血丝滑落他白皙的颈项,他趔趄转身,忽的往前扑倒,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朝他迈了一步,我心中一惊,一时心慌意乱,立时收住脚步,看着他在我身前再次趔趄起身,往前而去。
“我知道……你一直恨那个地方……我去帮你……烧了它……咳……”低哑孱弱的声音从他口中而出,他往一侧又再次倒落,靠在了墙上,喘息片刻,缓缓扶墙前行,“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的心在他的话中而颤,我垂下了脸:“孤煌泗海,你为什么喜欢我。”
“哼……”他轻笑一声,“或许……你该去问老天……”他缓缓前行,话音变得越来越微弱,“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只会在乎我的哥哥……可是……你出现了……你巫心玉……出现了……我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欺骗我的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比我似是更为疑惑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昏暗的过道之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莫名地扯痛了我的心。
这一晚,萧家的观月楼大火,火光冲天,几乎染红了巫月半边天空,我站在皇宫的观星台上,看得分外清晰,犹如在彻底烧毁我们所有的回忆,我的,他的,全部都烧毁,不留分毫。
那熊熊的火光似是在证明什么,又什么都证明不了,他为我烧了楼,帮我烧毁了那一晚所有的记忆,却在我的心底,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一点星光,那抹星光里,是他飞扬的雪发和纯真的笑容。
我静静坐在怀幽的床边,看着他已经恢复血色的脸,他已经可以仰躺,不用再趴着。
月光从窗外静静洒了进来,照在他微蹙双眉的脸上。
我走到窗边,为他关上了窗。
“女皇陛下?”
我在怀幽的轻唤中转身,暗沉的房内,是他闪亮的眼睛,他立刻起身到我面前,长发散落身后和他单薄的衣衫上:“你为什么还不走?”他着急地握紧了我的手臂,“我不会有事的,你快走!”
我在黑暗之中感动地,深深地看着他,无论何时,他都是把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曾经力求自保,努力生活在罅隙中的怀幽,曾经那个有点怯懦,畏惧孤煌少司的怀幽,现在,却只想着我的安全。
我伸手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在黑暗之中发了怔。我深深地抱紧他,靠在他的胸前,剧烈的心跳似是在我的脸边跳动,震颤着这并不厚实,但却能给我带来温暖的胸膛。
“怀幽,我要走了。”
他在长时间发怔后,倏然回神:“太好了!”他欣喜地说,双手扬起,却又有些失措地落下。
第三十七章 告别
怀幽还不知我这离开,是去孤海荒漠,他若知道,又会不安了。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耳边是他渐渐平稳的心跳。
“我,我不会有事的!”他再次安慰我。
他一个文弱的御前,连半点功夫都不会,又怎能自保?这一切不过是他在安慰我的话。
我缓缓离开他的胸口,抬脸看他:“凝霜已经走了,你把这狐仙牌戴上。”我取出了狐仙牌,伸手要为他套上,他眸光闪了闪,匆匆低下头,双手掠过他的耳边,把狐仙牌套在了他的身上,狐仙牌落在怀幽的胸口,我拾起静看:“孤煌泗海对狐仙牌有所顾忌,你要小心。我会让白殇秋把你贬去北宫,希望能让你淡出孤煌泗海的视线。还有,小心阿宝,我对他不信任。”
“恩。”他低脸轻轻应声。
我放落狐仙牌:“等我回来,我带你离开。”我认真看他,他侧着脸,呼吸在昏暗之中变得绵长。
寂静覆盖了整个房间,我转身离去。
忽的,身体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双臂紧紧环住了我的腰身,我的后背贴在了他柔软的胸膛之上。
他在我的身后深深呼吸,却始终不言。
“怀幽?”
“请让我……再抱一会儿……”他的脸埋入我的颈项,耳边是他绵长的呼吸声,那带着一丝哽的呼吸,如是永别。
我轻轻抚上他环抱在我腰间的手,他在我的颈边低低而语:“女皇陛下,怀幽永远是你的人,愿服侍您一辈子……”
心因为怀幽的话而暖,在怀幽身边总是能除去我心中的烦恼,扫去那总是索绕心头的丝丝雪发和那与师傅相似的美眸……
整个后,宫在月光下变得宁静。走过它的每一处,和大家一起演戏的美好时光时时浮现脑海。
御花园的凉亭里,装作行尸走肉的瑾崋总是坐在那里对着湖发呆。凉亭上。是总是单腿交叠躺在那里晒太阳的苏凝霜。怀幽总是站在亭前,端茶送水,恭恭敬敬。
会心的笑容在嘴角扬起。下山之时,我以为自己只会把他们当作棋子,若有必要,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可是最后。却跟他们有了感情。恋恋不舍,心心念念。
我巫心玉,果然还是凡人一枚。
走过花园走廊。站在自己寝殿之前,看着那暗沉的寝殿,烦意再次袭上心头。那漆黑的,充满压抑感的房间让我脚步发沉。
我提裙走上台阶,小云和桃香匆匆迎上。
“女皇陛下。”她们跪在我的两边,为我脱去绣鞋。
“夫王回来了吗?”
“回来了。”小云轻轻禀报。
我点点头,迈步入内。
走廊里灯火通明。照在炫丽的琉璃窗上色彩斑斓。可是那间深处的寝殿,却没有半丝灯光,宛如被黑暗彻底吞没,无法感觉到任何生物的存在。
那像是陷入冥域的房间让宫女们远远躲避,不敢靠近。
小云和桃香早早停止脚步,不敢再随我靠近内室。
轻轻推开面前的门。立时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呼吸之间,能在昏暗之中看见自己的呵气。这就是孤煌泗海身上那股阴邪的内力吗?
我转身关上了门。整个房间的温度远远低于外面的,月光之中,孤煌泗海盘腿坐于床上,月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的雪发闪现出一种如同冰霜的浅浅的荧蓝,如同点点冰蓝的寒霜在他身周凝结。
我走入他的寒气之内,他的衣领上依然是深色的血渍,而白衣上是一些灰黑,他闭眸调息,静谧无声。我看了他一会,静静坐到他身边,拾起了他那沾上灰黑的衣摆,上面还残留着一股火焰的气味。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艳绝无双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任何表情,犹如那精致的,仿真的娃娃。
“你去看怀幽了?”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眸让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件死物,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是,我去跟他道别。”我放落他染黑的衣衫。
他微微垂眸,不再说话,房间再次安静,我和衣而睡。
“我烧了那个地方,你开心了吗?”忽的,他问。
我看向他月光中低垂的没有表情的侧脸:“恩。”
替他的嘴角开始在月光中慢慢扬起,银色的月光笼罩他全身,让他的雪发如同冰山雪莲一般迷人。他忽然转身朝我俯来,我立刻转身背对他。雪发如银丝的丝线滑落我的眼前,他双手撑落我的两旁,一个吻,轻轻落在了我的面颊之上。
“你开心就好。”他在我耳边开心得说,“虽然我知道,如果我被烧死在那里你更开心,但是,我说过,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会死的。”
我闭上了眼睛,心烦拧眉。
“你睡吧。”他轻轻抚过我的脸,离开我上方,我睁开眼睛,他给我轻轻盖好了被子,压实,坐在我身边继续调息疗伤。
我睁开眼睛,扭头偷偷看他一眼,他立刻转头看我,带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