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之汐,若你下嫁于他,休怪我毁了苍国!”
墨鸢一袭红衣站立在洞穴之外,一头银色长发随风舞动,周遭涌起的杀气,令卿之汐僵直了身体。
冷峻的神情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低眉,撇开与之相对的视线,缓缓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汐儿最后能为爹娘尽的孝心……”
亦是唯一能做的事……
她的声音极轻,宛若踩在云间般,空灵而不真实。
墨鸢周身涌起的杀气愈加的浓烈,细眸中黑瞳暗沉,似掀起狂潮般,逐渐染红。随之,唇角勾起一抹冷意的笑,微微颔首,“很好!很好!!”
倏地,笑意抹去,声音如同坠入雪窖般透骨奇寒,“那么……今日便是苍国的亡国之期!”
血色细眸中狠戾尽显,“汐儿,即便被你怨恨一辈子,我也决不许你下嫁他人!”
不理会卿之汐骤然苍白的面容,墨鸢拂袖离去。
“阿鸢!”
焦急的声音还未落下,那抹红影便消失在洞穴之外,徒留空气中所滞留的温度。刹那间,前一刻被遮挡的光线,纷纷涌进洞穴内,打在卿之汐的身上,使原本苍白无血色的娇容,愈显得脆弱亦不堪一击。
……
赶到苍国时,卿之汐目睹的是群狐围国,城门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影,为数最多的是举弓待发的弓箭手。场面壮观得令她腿脚微微发软。
某些隐藏在深处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中闪现。
忽的。当视线触及到某处时,卿之汐猛地一窒,险些喘不过气来,步履在不知觉中停下,表情愣怔亦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前方站立在群狐之首的男子,红衣飘然摇摆,惊艳的银发与之纠缠,如幻如仙。
一道红光掠过,闪了她的眼,同时,也炙了她的肤。
待再望去时,群狐之首不再是那红衣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九尾赤狐,它一身血红的皮毛,傲然站立在前,仰天嘶吼一声。
城门上的将领见状,脸色一变,已顾不得其他,便抬手示意指令,颤声喝道,“放…放箭!!”
一触即发的局面彻底打破,无数的弓箭如雨点般纷纷射向群狐,与此同时,金红的火焰倏地闪现在九尾赤狐的面前,然,下一秒便疾如追风般,朝城门上齐射而下的箭奔去。
如同一道旨意般,引得群狐纷纷嘶吼出声,紧接着喷出狐火,有方向地朝城门之上飞去,硬生生的毁了在半空中的箭身。
此时,如点亮了黑夜中的光,亦似黑夜中的火雨。
那一刻,卿之汐听不见城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也看不见眼前从城门上摔落的将士们。耳畔中隐约听见娘亲和爹爹濒临死亡前的呼唤声……
“之汐……不要,出……来……”
“不要…啊……”
“夫人!!……”
脑海中是一只赤狐喷出狐火的画面,以及在狐火中被焚烧着的娘亲和爹爹……
火焰仿佛还跳跃在她的眼前。忽明忽暗。
夜,很深,很沉。眼前虽火光熊熊,却让卿之汐由衷感到寒冷地刺骨。
恍惚间,城门上齐射而下的箭,被一道红光扫至她所站的方向。那一刻,没由来的,她笑了。在这火光冲天的夜色里,笑意显得悲怜不已。
噗——
箭身入体,她跄踉倒退,含笑低眉,胸前染花,眼角的泪闪了闪,终究还是滑落,飘散在夜幕之中。
黑暗铺天盖地袭来时,她似乎看见了那一抹红影朝她奔来……
“汐儿!!!”
……
史书记载,群狐灭苍国,使之狐火,连烧三日。因起事突然,实为壮观,众国无一援助,转而防御加强,欲以攻为守。后因,唯有苍国灭之,被喻天灾。
第一章 姐姐,我想逃婚
阴暗的洞穴中,身着一袭红衣的银发男子,此时正拥着宛若熟睡中的女子。女子斜靠在他的怀里,青丝如云铺散而开,不施粉黛的娇容,多了一丝苍白的病态美。男子俊美的面容隐隐闪过一丝挣扎,很快,黑瞳逐渐暗沉,随即染红成血。
唇角泛起冷意的笑,他拥紧她,薄唇移至她的耳畔,轻咬,冰凉的触感泛开,他低首,细眸微眯,若有所思般的在她耳边低喃着:“卿之汐,别妄想逃开我。”
拥着女子的手,慢慢地收紧,收紧。细眼望去,那血瞳尽是狠厉。
女子如同陷入昏睡一般,无半点不适,那毫无血色的娇容,似乎不减绝美之气,反而增添了一丝柔弱之美。
冷风呼啸而过,寒气逼人,银发男子不悦地紧蹙双眉,动作亦轻亦快地转移了方向,温厚的胸膛给怀中的女子形成了一个保护罩。
以背抵御洞口不断涌进的风,细眸中血色渐浓,随后,银发男子气沉丹田,运功抵挡,不消片刻,男子身后便出现一堵透明般的保护墙,将冷风阻挡在外。
他低首凝视着女子熟睡的面容,血色细眸幽深无底,声音清冷,不见往日的柔情,“明日……卿之汐,明日你还不醒,我便毁了你父母的坟。”
唇角勾起一丝摄人心魄的冷笑,薄唇再次移至她的耳畔,低语,“汐儿,你那所谓的孝道……这一次,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他松开拥紧女子的手,在退出保护墙的那刻,女子眼角闪现的晶莹,是溢出的泪。
……
“不要!!”
清舞猛地从床榻上坐起,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似还未从梦中清醒过来。她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好像…自从莫名穿越到这个身体里的那一刻开始,就每日每夜做着相差无几的梦……
更为奇怪的是,每一次醒来,即使在梦中清楚地看见那人的模样,最后也会逐渐淡忘。那种极力想寻回的记忆,却迟迟未有结果。
素手扬起,缓缓抚上右颊的尾状印记,那平滑细腻的肌肤,在这一刻,却炙热地烫手,惊得她忙收回手。
心有余悸地望向窗外,透过薄纱油纸,可以看见天微亮。
清舞拉开雪丝蝉翼锦被,坐在了床榻边缘,微微出神。
她的灵魂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现在的她,在慢慢习惯这个身体主人记忆的同时,也在悄然忘却真正属于她的记忆……
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令清舞回过了神。刚想下榻去一探究竟,楼清涟就已经破门而入,她快速地将门关上,以背抵门,娇颜满是慌乱失措。
她着一件水蓝衣裙,白色的丝软腰带将那盈盈一握的腰身束住,青丝凌乱垂直于身后,虽然未施粉黛,却显得别有一番味道。
凤眸含泪,甚是委屈,道,“姐姐……”
“涟儿?”她讶然。
在清舞的记忆中,楼清涟几乎没有像现在这般慌乱失措,她是一个极其幸运的女孩。
她们是双生儿,而楼清涟比清舞幸运的是,右颊没有胎记。可清舞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架空的白玉王朝,右颊始终都有摆脱不掉的尾状印记。
仿佛……那印记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楼清涟低首,声音满是不甘之意,“姐姐,我想逃婚。”
第二章 他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安朔王
白玉王朝。云城。安朔王府。
“爷,爷……”
一个身形矮小,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在亭廊中跑窜着,模样甚是焦急。
远处坐落在亭中石椅上的少年,淡淡瞥了一眼跑近的人儿,便拿起石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开口,“何事如此慌张?”
“爷…不好了…不好了……”
少年不再言语,转而望向林中盛开的木槿花,绚丽缤纷的色彩使之整个庭院都充满了生机勃勃之气。
身形矮小的少年,抹了一把额间的汗珠,急忙继续说道,“爷……宫里来人了,豆子…豆子打探了一下…才,才知道是……关于爷的婚事……”
坐在石椅上的少年,刚想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他起身,清瘦的身形在矮小少年的对比下,显得更为羸弱。
“豆子。”
“在!在!爷…爷有何吩咐?”
少年剑眉微微一挑,似笑非笑,望向身旁的人,“既然是关于本王的婚事,何来不好一说?”
豆子闻言,身形僵硬,原本汗流浃背的他,此时更是满头大汗,忙出声道,“前前些日子…爷告诉豆子,所,所有关于爷的婚事一律…一律推掉……爷忘记了吗?”
少年听闻,剑眉紧蹙,甚是不悦。望着满头是汗,紧张不已的豆子,不禁松开了紧蹙的剑眉,“没事了,你下去吧。”
“爷……那,那这次…皇上下旨赐婚,豆子还是继续推掉吗?”
少年沉思了一会儿,星眸闪了闪,不答反问,“赐婚对象是南靖王府的哪个千金?”
豆子惊讶地望向少年,随即忙点了点头,应答道,“爷,豆子听宫里来的人说,好像是…南靖王府的二千金,清涟郡主……”
“双生花…楼清涟……”少年星眸闪烁,若有所思地呢喃。
南靖王府。碧水阁。
闷热的气息在府内萦绕盘旋,阁前边的荷塘,此时早已盛开朵朵荷花,碧叶凝珠,盈盈欲滴,微风夹杂着一丝热气吹过,在这闷热的气候中传来缕缕幽香。
楼清涟一脸哀怨地坐在床榻边缘,小手此时不停地揪着手帕,而清舞则换好衣裳,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与她并排而坐,一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