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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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性女人-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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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许多。失去了口福让她觉得很失落,生活的很大一块幸福,几乎可以占到总体幸福的三分之二已经体会不到了。但还好,有时要是馋了可以跟同事们去叫个披萨饼AA制将它消化,可是吃不起中餐,其实也不算太贵,但总觉得论口味跟国内的比起来实在不值。

  “你回来了,今天好像晚了点啊。做什么吃呢?”房东太太朱迪放下小女儿,一边穿上拖鞋,一边笑着跟她说话。“没什么啦,就剩几个土豆,先吃了一会儿去买。”朱迪打开一个扁扁的鱼罐头给她说:“光吃土豆能吃得下吗?来,撒点盐末能当道菜。”打开罐头,放在桌子上又说:“洋人的东西就是好用,一使劲儿就开了,因为他们懒,费劲儿的不买,超市也就不卖了。”朱迪以前被她背地里叫做黑桃3,后来相处融洽了就忘记了,叫她朱迪。草花5还记得刚来看房子时朱迪钉在她身上的嫉妒的目光,仿佛她将会成为朱迪生命中的新威胁,这种目光直到她亮出了绿卡的那一刻才变成和谐的友善。朱迪是广东佛山人,姓何,长得精瘦黝黑。她早年跟在湖南当官的丈夫飞过来时很苦啊,下了飞机当晚就要去餐馆打工,来还亲戚那里借来的机票和朋友那里借来的预付房租。朱迪经常这样跟她聊天,不会特意,就在晚上做饭时随意聊上几句。她说她以前算得上美女,不说人见人爱也差不多,不然也不会被身居高位的丈夫看中,都是生了女儿才变成这样,所以劝她能不要孩子就不要。说着低下头,自觉嘴走了样,不好意思起来。草花5倒是没什么,没老公也不是她的错,她嫣然一笑,说:“孩子总会有的,这倒不担心。”她知道朱迪的心思是吃到了葡萄还说葡萄酸,一个女人没有孩子怎么能行,那还能叫女人了吗?何况虽说能从朱迪的脸上隐约看出几分淡淡的姿色,也并不该把责任全推给孩子啊。如果真像她所说的老公身居高位,又怎么会受眼下这种清苦?

  “哎朱迪,你知道哪里修车厂好吗?我上回去喷漆的那家不行。”她问道。“我也不知道,等那口子回来再说吧。车子怎么了?坏了?”朱迪问道。“爆胎了,哎爆胎怎么说?”朱迪听后思索了一下,朝她耸耸肩。“我就知道你也不知道。”草花5笑了。“那你还问?”

  正在这时,草花5放在饭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土豆已经盛出来了,她正在就着鱼罐头吃着。她拿起来看,心里一惊。真快啊。她没理它,手机继续响着,几声之后安静下来。“谁啊?”朱迪问,“是不是有人请啊?”“没什么,今天帮我换轮胎的,吃完了再接,饿死了。”草花5将手机调成震动模式,继续吃饭。眼睛忍不住扫两下,看没再来电,多少有些失望。房东女儿丽莎在一边看电视,闻到土豆香味,走来伸出小手说:“我能吃一口吗?”朱迪掰了半个给她,看小家伙吃得很香又把另外半个也给了她才算安心。等了半天电话还是没来,收拾了碗筷回到屋里想想自己不对,就回拨过去了。“喂,你找我?”那边说:“我找到一家不错的修理厂,你要不要去?”她说:“现在?”那边答应了一声,又赶紧说:“只要你方便。”她犹豫一下,想想反正没事可做,就答应并约了见面地点。她穿好鞋子,亲吻了丽莎,问朱迪有没有东西要带回来,朱迪说没有,她就开车出去了。

  到大路上天已经暗了,她想不知道修理厂有没有关门,万一到了那里关门了不是白跑一趟吗,因此有点后悔出来。这种事以前经常遇到,有两次错过了领导的生日宴会,几次错过了朋友孩子的满月酒,只有婚礼和葬礼她没有错过,可能是因为这两种事很大,一辈子也只有一次,绝对不敢掉以轻心。想想还是自己办事不妥当,总是没有计划,太随性。但她毫无办法,因为这个还耽误了和一个很好的洋人朋友的恋爱。尽管在她看来已经步入了恋爱阶段,可她并不知道对方怎么看,也许只是交朋友?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自己还年轻,那种勉强的事即使成了也不会开心,她总这样安慰自己。这种安慰对于她很管用,生活总是不能想怎样就怎样,没有完美的事,也没有完美的人,何必自责呢?貂蝉怎么样?杨贵妃又怎么样?历史上谁是完美的吗?想到这里就暗自嘲笑自己厚脸皮,居然敢和她们并列一起。

  看见了那人的车,他端着两杯咖啡从星巴克门口走过来,显然他也发现她了。接过冒着热气的咖啡,瞧他小心翼翼的绅士派头还有点希奇。这里没人像他一样买东西给别人,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习惯,文化,或是别的什么,反正入乡随俗,即使是留学生和新移民,即使请的是女友也很少这么做。没说什么,时间不早赶紧钻进她的车子开走。一路上她用眼角细细打量着他,见他眉眼清秀了些,没有太多男人的味道。咖啡很暖,一路无话。

  这样的气氛让人觉得不舒服,彼此都在猜想对方在想些什么,或许正在猜想着我吧?一定是的,想着又不好意思表达。通常是这样,跟洋人在一起也是这样,除了都是人之外没有什么共同语言,经常令她感到很冷。而像这样封闭的小空间,近得都能听得异性的喘息,难免不有点暧昧的意味。她的脸微烧起来。

  那是一家整洁的修车厂,老板对留学生们总会很客气,因为他们是好主顾,不在乎钱,又什么都不懂,还很有礼貌,即使被宰得很惨。她虽然知道这些,但并不能判断自己这一趟有没有被宰,后来房东回来才知道其实很便宜了,便对方片9的印象转变了些。“他还是满实际的。”她想到。而这时她浑然不知,只是听他的安排也不错,可以省心。“刹车必须修,轮胎可以补好不用换新的,150刀乐,怎么样?”方片9询问她的口气仿佛车厂是他开的,而他对这个价格感到非常抱歉。草花5嫣然一笑,若无其事地说:“OK。”付了钱出来,车老板还用广东口音朝方块9招手喊了一句:“好靓哦!”方块9难堪地看看她,她装作没听见,天上落下了雨点,方块9羞红了脸摆摆手赶紧开车离去。

  方块9难以忍受这种幽闭的暧昧,打开了音乐,CD机里没有碟片,草花5也没去找,方块9想想还是打开了收音机,听到了时事老评论员黄九鸣的带着磁性的铿锵有力的声音:“大陆政府对于这次袭击事件表示全力声援美国,这多少令阿扁的声音显得滞后而且无力,如果两岸在同一对外问题上发表相似讲话,那么各国政府到底会听更重视谁呢?我们对阿扁深表同情,因为相比大陆目前的国力……”草花5把声音调低一点,发现调得太过,已经听不到了,赶紧调回来,调到既能听见又听不清楚的水平上。

  “你不喜欢?”他问她。“没什么喜欢不喜欢,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好像。”她忽然察觉自己用了我们这个词,感到有点意外。“是的,他们也只能说说而已,我们也只是听听。”“你喜欢听?”“我,一般,在这里只有这些,没别的什么了。”方片9说完叹口气,她能感到这声叹息里面蕴含的孤独和失望。“你平常做什么?”她问道。“没什么,他们喜欢的我都不太在行。”他答道,“你呢?”“我很忙。”这不是她预先准备好的说辞,她也不明白怎么说出了这句话。方片9没接着问她,大概猜得出这句话的含义。“谢谢你。”他想想说。“谢我?我还没有谢你呢,怎么……”草花5非常惊讶。他继续说:“我今天心情不好,还好跟你跑跑散散心。”“你怎么了?”“没什么,经常这样,没事的。”他的表情却表达了相反的意思,草花5不觉有点心疼。是啊,在这样的城市里,谁不感到忧郁?每星期都有孤寂的雨纷纷飘落,炙热的太阳也总是照得彷徨的影子旁边空如旷野,冰冷坚硬的汽车漠然寂静的穿梭,路灯也经常在这样的雨夜弥散着惨淡的昏黄。

  草花5手脚有些冷,缩在一起,方片9把车停下,脱了外衣给她,她坚决不要,推不掉只得盖在身上。草花5觉得这样有点越界,她对于小弟弟一样的他从来没指望过这样的怜惜。她有个哥哥,但自从嫂子进门就失去了他。她不喜欢能被女人离间掉十几年感情的男人,可又无法改变,其实她也不喜欢所有家人的想法和做法,同样也无法改变。她就是一个另类的人,敌对和紧张是他们之间的主旋律。“我不是东西,你们不要左右我。我难道不是一个好人吗?我就应该承受这些吗?”当他发现丈夫和单位的出纳搞上时这样对家人说。她哥哥义正词严地说道:“这年月好人没有用,谁有权有钱就能说上句,反过来也一样。”从那一刻起她明白了人生的另一个真谛就是要有钱或者有权,最好两样都有,而两样都没有,抱歉,就得忍,就得撒娇,就得若无其事,而她没一样做得到,所以选择离开。从那一刻起,她也明白了哥哥也许就是那样被嫂子控制的,并且情愿如此,难怪他找了一个官女儿。也从那一刻起她再没指望过谁像方片9那样的照顾她,并且这种年龄上的差异总会让人感到怪异。

  雨越下越大,雨刷急促地划过,风挡结了雾气,她拿起一块洁白如雪的抹布擦拭。“空调坏了吗?”他问道。“没有啊。”“为什么不用空调吹干?”“这……”她觉得很羞愧,已经开车这么久还头一回听说这种更简便的方法。空调很快将雾气吹走,她很宽慰,因为她讨厌那种看不清楚前方的处境,再持续几秒,她就会被窒息。恐惧,时时存在,切近得像自己的影子,黑暗的淋浴间,径深幽晦的门廊,午夜窗帘上飘荡着的稀疏的树影,薄薄的被子外面的不忍触摸的清寒……但没有哪一种能比得上这雾气的令人颤栗的阻障。

  在一个红灯处停下,雨刷来回运动着,前面刹车灯的红光透过朦胧的玻璃似乎照进来些温暖,草花5正要和他聊些什么,突然砰的一下,身体失去控制飞向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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