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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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院分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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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五爷的话让友贤轩中静了场。这时惠三爷走了进来,王掌柜上前迎呼道:“您怎么才来?”三爷在佟六爷边上坐了下来,对王掌柜说:“来壶六安瓜片,清清火,去去暑。天太热,我从祖家街的右翼宗学回来,走了一身汗。”说着不停地摇着手中的纸扇。纸扇上题有八个字,“事理通达,心气和平”;落款是惠园企士自省。   

  佟六爷问道:“您上宗学是想……”惠三爷收住了折扇说:“宗学里的事,我什么都不想了。老爷子当了一辈子的教习,档单子还归在那。我是到学里落实一下,这次分房是按户籍还是按仕籍,要是按户籍,老爷子由都统衙门管,要按仕籍,还得由右翼宗学管。可是两处都是一问三不知。跑了一身汗,全然不得要领。”   

  玉大爷把话接了过来说:“分房的事,是个实信。我是听一个本家外甥说的,这小子在内务府当差,人勤腿勤,见得广听得更广。他说宫中议事之时,惇王爷闹气了,说:‘我这亲王的年俸才一万两,两江总督的养廉银是十八万两,我和刘坤一相比,成了叫花子。地方官发了,办洋务的更是发邪了,也不能光苦老实人。’太后当即拍板,有兼差的王公发双俸。  

  “二总管崔玉桂看中了这个机会,凑上前说:‘老佛爷大慈大悲,可想着小猴子们点,偷桃祝寿,总有点苦劳吧。’太后说:‘你可不拉空子,就传宫殿监恩加你们这些小猴子三成银米。’   

  “这时桂公爷出来说了句话:‘六十多万旗人挤在内城,三代同堂不新鲜,缺房户太多,四十多年没分房了,要是能在旗地上盖官房以救房荒,四九城皆大欢喜,最实惠。’老太后当即拿出了私房中的脂粉钱,有几百万两银子,传值年旗在各旗闲置之地建官房。太后是明白人,三度垂帘听政,能不办几件实事吗?”   

  这时就见兆四爷把桌子一拍,说:“这话我爱听,桂公爷够个国舅爷、国丈爷。太后也真是老佛爷,有佛心。咱旗门的人就得听太后的,戊戌年康梁闹变法,说什么促旗人自谋生计,想断咱们的钱粮。康有为、梁启超跑了,太后砍了谭嗣同的脑袋,在菜市口行刑时用的是大将军,这种刀不开口,专斩乱臣贼子,生把脑袋剁下来。太后当政钱粮照发,还掏出私房钱为京旗盖官房,咱们就多烧几炷高香,多喊几声万寿无疆。太后健在,就是大家的福分。”   

  佟六爷乐了,说:“戊戌年你捧着定国是诏,说这是大清再造,变法是强国富民之道,皇上是旷代明主,尧舜之君。现在怎么一下子就由帝党变成后党了呢?”   

  兆四恼了,脸红到了耳根。高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时变,事变,人变。若是康梁成了气候,八旗也都得自谋生计。我是看透了,为人只能随时、随势,随时、随势才能办得成事。这北京中没有理,谁嘴大谁说了算数。”   

  佟六爷一听可真乐了,说:“我说句话您可别恼,开个玩笑您可别急。这北京城中还能找出个人,比您嘴还小的吗?嘴大嘴小没关系,谁说的话在理谁说了算。”   

  王掌柜怕闹急了伤了和气,就赶过来打了圆场说:“四爷的嘴虽小,可是鼻子大,人说‘通天鼻子端,长大做高官’,四爷的官运要是来,城墙也挡不住。”佟六爷也给自己打了个圆场说:“四哥的眼虽然小,但透着圆,看起来有神,是聚财之像,两耳硕大,有福海之轮,能收福纳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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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一、盼官房的人急坏了(4)         

  兆四说:“得了,你这是打一巴掌揉三揉,我还能跟你质气,好歹你管我叫声四哥,我让着你。”玉大爷说:“这就对了,四哥就是四哥,有个哥哥的样。到我这桌上坐会来,我老想和你好好聊聊。”   

  兆四爷起身奔了东上桌,佟六爷和惠三爷又小声聊了起来。三爷嘘唏了一声说:“去了趟宗学,虽然诸事不得要领,可是有辱斯文之行却听了不少。托门子、跑路子之行姑且不论,千方百计地设法改档单子,变更序、缺、差、职。宗学是正身育人之所,尚且如此,仕风士风可想而知。”   

  佟六爷呆呆地望着碗中的六安瓜片说:“《红楼梦》中贾母有云:‘皖茶寒苦’,这老太太不喝安徽茶。其实,茶之精、茶之灵、茶之蕴就是苦、寂二字。能苦能寂才能清。这碗茶是清的,可是饮茶之人难清。   

  “国子监本是百衙之中的清要之枢,可是一年之中却卖出数万张监照。人称监照为‘屁股罩子’,捐监之后也就是入学之人,以监生的身份就能和县太爷平揖相见,而且可以不受笞刑之责。如此最高学府、如此文凭,除了太息之外,又何云尔!?好在国子监不是满衙门,与此次分房无涉。不然,谋变更之人非把档房的屋门踏破不可。”   

  王掌柜过来续水,惠三爷示意不必。佟六爷问道:“忙着走吗?”惠三爷苦笑了一下说:“烟袋斜街的宝文斋和老爷子有旧谊,上月我把十幅精心之作裱好后送了过去,刘掌柜收下了。画行的规矩是售出之后,有名气的二八分成。次而退之,三七分成,四六分成,初学之人也就是对半分成。如半年无人问津,则要交占墙费,也就是说画店不能白挂。送过去时刘掌柜要全挂上,我拦住了,表示挂一二幅也就行了,余者放在画架上。过去看看之意是若无人问津,也就不必占墙了。”   

  惠三爷一进宝文斋,刘掌柜就向他拱手道喜:“恭喜!恭喜!您是时转福来,大运到了。”惠三爷愣住了,刘掌柜指着画架说:“您瞧瞧,您的画都让贵人给请走了。这两位贵人可有来头,一位是总理衙门的帮办大臣,大学士文瑞的公子文盛斋,一位是总理衙门章京,密云副都统包正纲的三弟包正道。别小看这包章京,是醇王府的坐上客,进府都不用回一声,就直入九思堂。您来晚了一步,他二位刚走,说是上会贤堂聚聚。   

  “我看您就别在这耽误了,赶紧追过去。要是能说上话,可是机遇。听说小王爷这些日子也常去会贤堂,小王爷为人比老王爷还要随和。您要真是大运来了,说不定也就成了醇王府的宾客。赶紧奔会贤堂吧。”   

  惠三爷出了宝文斋后,放开脚步就直奔了会贤堂。可是一过银锭桥,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放慢了,到了会贤堂大门前,竟然停住了。   

  宋诗有云:“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斯时会贤堂前之景,实胜诗境。碧荷含苞,玉盖田田。澄波倩影,亭亭净植。可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会贤堂位居京城八大堂之首,临街面湖,十二开间的二层楼房,以金丝楠木饰之,古雅轩敞。中门之上悬金匾“青莲诗社”,系帝师陆润庠所题。二楼中堂亦是金匾,“人境轩”系大学士张百熙所题。步入会贤堂,令人有文哉之感,亦有堂哉之叹。京城名流、王公显贵多聚于此,观湖景、品湖鲜、咏湖诗,以成三湖之游。   

  惠三爷是丹青高手,善于泼墨。深谙入境出境之道,更晓境内境外之别。笔到意不到、意到笔不到是藏韵;形似与神似是义理;入微入奥是哲谛。望着水空的雨燕,水面的野鸭,水中的游鱼,惠三爷进入了他笔下的画境、诗境。画境、诗境是人境的补充,经过补充后就完美了,人总是追求完美,所以才有诗、才有画。   

  学贯中西论四合   

  会贤堂临湖的雅间里,帮办大人和章京大人正在倚窗观景,收入他们眼帘的是倩倩玉荷,依依岸柳,和在湖滨独步的行吟者。这个独步之人正是惠三爷,为了右翼宗学之行,三爷穿戴得颇为得体,有文士风度。在两位大人眼中,这个独步的文士给怡人的湖光水韵平添了几分人文之雅。是人在画中游,画因人而悠。这个独步者是画魂、诗眼,是境中之境。这个独步者几度徘徊之后,止于画境之中,看来,他和人境轩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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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一、盼官房的人急坏了(5)         

  直到堂倌进来上菜,二位大人才从画境之中回到人间。醉翁之意不在酒,文人于酒更是得之于心而寓之于酒。宝文斋中的画与堂外的景已寓为一体,酒壶中的莲花白使话题回到红尘。帮办大人道:“与正纲兄、正谊兄久违了,不知两位兄长近来所欣所务?”   

  章京大人小酌了一口,说:“长兄自任密云副都统后,以治家之心任职,一心为檀营的乡亲们造福,以一言概之就是一个‘诚’字。二兄弃官经商之后,致力于实业救国,以一言括之,就是一个‘忙’字。小弟生性疏懒,也久未到府上请安了,还得盛斋兄向令尊致意。”   

  帮办大人说:“太客气就见外了,请正道兄帮忙选画,是家父之意,寒舍乔迁新居之后,四壁徒然。字画之道,在藏古悬今。古人名作只能收入高阁,供心交之士鉴欣。今人名作,当悬之厅轩,以示世人。陆润庠、张百熙、张之洞、李慈铭、沈家本、张季直、王壬秋诸公所赐的墨宝甚夥,但厢房之中悬之,实有不恭之嫌。所以令小弟到琉璃厂、烟袋斜街选些字画,又知小弟非通晓之人,所以请正道兄同行,以免所选贻笑大方之家。正道兄对于惠园企士之画情有独钟,斯人落墨之处还请赐教。”   

  包章京举杯小酌:“惠园企士之画秀而不媚,逸而不流,实为脱俗之作。落款不是惠园居士而是企士,知斯人系企盼有一画室之寒士。寒士有节,其画多带狷、梗、傲、独之笔。斯人则不然,清而不狷、韵而不梗、岸而不傲、秀而不独,实为心气平和之人、旷达落落之士。故将其画全数收之,悬之于府上。休说是厢房之中,就是斋庭之内也是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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