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110年的中国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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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110年的中国变革-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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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所震惊,人们不敢表达自己想法。但现在,如果他能阅读中文,看到Sina与Sohu的博客与论坛上的言论,肯定会发现我们是个多么好争论的民族。但你触及到一些议题时,人们义愤填膺、不惮使用最富感*彩、最粗俗的措辞。
  社会变化的速度令人匪夷所思。1996年,我第一次拨号上网,耐心地等待着《花花公子》网页的出现;1999年,我参与一家dot公司的建设,非常诧异的发现那么多人竟然喜欢在BBS上留言;2000年,我第一次使用Google搜索;2001年,我开始习惯在Sina上阅读新闻……那时,我和很多人一样有着朴素的信念:中国社会长期以来受困于信息匮乏,政治权力控制着信息渠道,而普通人对此深感无力,如果能获得通畅的信息,公众会变得更有力量,中国社会将逐渐走向一个更多元的格局。从加州到来的互联网精神,不正是反叛权威、多中心的代名词吗?
  这种期待的变化的确发生了。2003年前后,我意识到新浪正在获得比传统的电视台与报纸更大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伴随着上网人数的增加而继续提升。在我去寻找到一家ISP公司购买的15元一小时的上网服务的1997年,中国大约有62万名上网用户,2003年7月时这个数字增加到6800万,而今天,它则超过了亿……手机、即时通讯、ipod、Secondlife这些新玩意,使着网络变得更立体、强大、富有娱乐性。我总是好奇,当如此庞大的人口开始越来越习惯在网络世界获得资讯、购物、*、交友、游戏、表达主张时,这个国家会变成怎样的新面貌。
  如果你曾身经那个匮乏、封闭的年代,你会欣喜于信息渠道的多元化,你不再仅仅依靠几份报纸、杂志和中央电视台来了解世界和自己的国家,信息的垄断也越来越困难了,一个不知名乡村一起案件也可能引起全国性的关注;你也会发现网络给很多人提供了长期饥渴的社区感,家庭的纽带、单位的人际关系已经越来越弱化,但很多人在上对一本书的探讨,汽车论坛上对一款车的钟爱,发现了共鸣,人们重又借助五花八门的借口聚集在一起;你甚至可以体验到公共舆论的力量,在厦门的PX项目中,本地人借助网络信息达成共识,并将虚拟的力量转化成实际的行动,他们走上街头,并使这个庞大的化工项目终止,而重庆那对夫妇则在万众瞩目中获得了更多的赔偿,太湖的污染问题也因此得到了新的关注……
  但是在互联网世界,每有一次PX项目事件,就会有一个芙蓉姐姐式人物出现。我们似乎刚刚看到了借由网络生成的公共舆论的进步力量,又同时看到这种力量变得不可节制、低俗化。而且,一种越来越明显的趋向已经展现出来:一方面在网络上聚集的舆论力量没有转化成真正的社会进步,它经常是兴表演式的,它瞬间即逝,似乎是围绕着媒体象征而突然短暂的炫耀,参与者迅速在其喧闹获得满足,然后没有兴趣关注其持续性变化,这种即兴式的介入,不足以塑造真正的社会运动,它是碎片化、单一化的;另一方面,人们放纵自己的情绪,使得公共空间迅速私人化,一场私人争吵、一种个人情绪,有可能迅速占领整个网络空间,人们加入了一场自知毫无意义的群体游戏……
  我记得计算机科学家Robert Metcalfe那个著名的公式V=n(n…1);一个网络的价值约等于这个系统用户数量的平方。所以这些因触动了某种社会情绪的事件,迅速获得了压倒性的影响力,与此同时,其他信息反而被遮蔽了。这就是信息时代令人反讽的现象之一,我们以为接受信息的渠道更宽了,但经常是更窄了。
  公共空间的建立比想象的更复杂,今日社会更需要的是公民,而不仅仅是个体。10年前的62万到今天的亿,中国的网络社会几乎是呼啸式崛起的,它打破了最初的一些线性的判断。信息技术这种新力量,立刻卷入了中国既有的社会生态中,在一些方面甚至被放大了。是的,人们不再像三十年前那样被局限受困于某个体制,在言行上循规蹈矩,但是他们却变成了一个个原子式的存在,无缘由地放肆和喧闹,他们强调自己的权力,而不愿意提到义务,当这种强调被拒绝时,他们要么变得狂躁,要么就逃避。如果你耐心阅读网络上的语言,你会发现暴力与嘲讽是其中最重要的情绪,它们能够解构一个旧世界,却难以建造一个新世界。就像此刻中国的网络社会,它们富有能量,却像是一个野蛮人的世界。
  我的语气显得悲观,哪一个健康社会在形成的初期,不都是这样热气腾腾、喧闹不堪?但是我想强调的是,认定当我们的生活日渐富足、信息流通日渐通畅时,一个健康文明的社会就自然产生的期待,是多么的一厢情愿。
  一个社会很有可能长期陷入一种既压抑又放纵、既心虚又骄傲、既焦虑又自满的状态之中,人们在这些截然相反的状态中摇摆,无力挣脱。
  从那只真假未定的华南虎开始,我已经说得太多,也不够清晰。但是,我越来越感觉到中国社会正在进入一个更复杂、纷乱的状态中。
  

可疑的成就(1)
我和电子游戏热烈却短暂的恋情发生在1988年前后。200元左右的任天堂游戏机,代表着我那时生活的主要梦想。《赤色要塞》、《魂斗罗》、《绿色兵团》的图像、声音和过关秘诀,就像“霸天虎”和“汽车人”一样熟记于胸。我家门口那个破旧游戏厅有四五台任天堂,14寸的电视机充当它的显示器,彩色的比黑白收费高些,那成堆的游戏卡让我心痒不止。我忘记了具体的收费,不过当老板宣布可以按半小时计时,我和朋友们都雀跃不已,全然不顾我们可怜的零花钱更轻易的付诸东流,尽管同样的10元钱,但分两次似乎比一次性花完要节俭一点。我们还会兴致勃勃的骑上一个小时车,奔赴一位远道同学家里,因为他买了游戏机,然后对于几个小时的免费时间心满意足。
  我忘记自己的热忱是如何消退的,既因为笨拙,总难以成为高手,也是喜新厌旧,金庸的小说取代了《魂斗罗》。说来惭愧,在整个青春年代,我对于任何狂热都保持着免疫力,我对武俠小说、电子游戏、漫画、摇滚乐、诗歌、甚至姑娘都没产生过忘乎所以的热情。我记得高考那年,7月5日那天,我的同学搞到他们平生第一盘黄色录像带,兴致盎然三五成群的聚众观看。我没太犹豫就拒绝了邀请,因为两天后的7月7日是高考的日子。我不知道我那些可爱的同学们阅读考卷时头脑中反映出的什么,总之他们几个都成绩都比模拟考试低了三十分,少年的意志就像是土筑的堤坝,它轻易的被摧毁。我经常为自己内在的理性吃惊,并痛恨于这种‘清醒’——它经常是冷感的另一种说法。
  我对于电子游戏的记忆再度被唤醒是大学二年级。突然之间,所有的宿舍都开始购买电脑。这些来自祖国各地的同学们,在大学第一年仍保持着中学时勤奋的惯性。对他们来说,通往北京大学的道路比我这样的北京考生崎岖得多。我上铺的山东兄弟在夜晚卧谈会时以过来人的口吻,回顾高三时军事化的生活,他们被封闭起来,清晨六点起床跑步,每天下午做一套模拟考题,老师连夜批改,第二天上午讲解……学习是体力式的,为了应对高考,学校不惜让学生学习大学教材,以寻找快捷的解体方案。所有青春的热忱、幻想、广泛的兴趣,都被压制了,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怎样应对闲暇,怎么面对孤独,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普遍的勤奋在一年后开始消退了,北大那著名的懒散的气氛开始入侵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充当了散漫生活的鼓吹者。“在中学里,你俯案读书”,我喜欢引用怀特海的话,“而大学里,你要站起来,四面眺望。”
  从填鸭式的教育到自由式教育的路程,比我想象的困难。并非学业的压迫减轻了,我们就能开始发现自我、发现世界的新旅程。
  就在此刻,电脑游戏和互联网席卷而来。每人两千块,六个室友合买一台电脑。我不知道同学们如何筹集到各自的两千元,对于相当一部分家庭来说,这不算是个小数目。不过,它在理由上是可行的,它代表着新技术和前途。
  崭新的电脑到来时,也是宿舍里情绪转变的时刻,没完没了的聊天开始减少了。每个人专注于自己的使用时间。从清晨六点到晚上熄灯的11点,每个人分配到两个小时,周末不断电,有人愿意凌晨四点爬起来扑到电脑前。我们的电子学知识也派上了用场,连一根电线过来,这样周一到周五同样有电了。我相信,只有很少的时间,同学们用此编程序,做作业。绝大部分时刻,他们在打电脑游戏,当几个宿舍用网线连机战斗时,情绪就变得更高亢了。就连我这种游戏盲,也记住一些名词“帝国时代”、“红色警报”、“RPG”。

可疑的成就(2)
电脑游戏给我们这个只有23个人的集体带来的效果是奇特的。无论怎样的心平气和,我都觉得它的伤害性多于建设性。班里两个最天才的学生——天才的定义是,我拼命复兴一个月只能勉强及格,而他们只要提前三天看看书,就照样能得90分——一个退了学,而另一个没得到学位。班级的成绩集体性的滑坡。我从来不相信大学成绩有何重要性。但眼前的事实是,学业松懈所释放出来的空间,没有转化别的探索,迅速被《帝国时代》、《红色警报》所填充,后者有一种可怕的吞噬性,似乎一个20岁年轻人的所有精力、时间、好奇心都不足以填充它。在很大程度上,四年的大学生活没有使我的同学们更成熟、更有力量、思维更开阔。他们的生活没有放大,反而在电脑游戏中缩小了、世故了。
  我绝非一个仇视技术的路德派,认定每一次技术的创新就导致一次人性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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