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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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之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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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不错。言之成理。说下去。”
  “将作监李敏,乳名洪儿,姓符语,名与梦合。其叔右骁卫大将军李浑,也与洪水脱不
  了干系。依臣之见……”
  “什么干系?”隋炀帝打断宇文述的话。
  “洪水滔滔,夹泥沙而俱下。既夹泥沙,焉能不浑?”
  “好!说得好!”隋炀帝击掌大笑,点头称是。
  于是,宇文述奉旨,诬李浑、李敏谋反,杀浑、敏及其宗族三十二人。隋炀帝自以为是赢家,从此高枕无忧。宇文述得以解却心头之恨,当然也自以为是赢家。其实,真正的赢家,并非隋炀帝与宇文述,而是李渊。至少,李渊自己是这么想。
  所谓洪水,就是大水。《管子》曰:“渊者,龙鱼之居。”龙鱼藏身之所,能不是大水么?所以,图与梦,加起来分明指的是我李渊嘛!听到李浑、李敏的死讯,李渊如此这般暗自庆幸了一番。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不其然,李浑死后,接替李浑出任右骁卫大将军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渊。
  李渊擢升右骁卫大将军不久,便获太原留守之命。上任伊始,地方官员循例造访。大都走个过场,寒暄既毕,旋即告辞。晋阳令刘文静,却不落这俗套。李渊唤侍女上茶,刘文静竟然装傻,好像不懂这意思就是送客。居然端起茶杯,接连喝了几口,然后道:“大难不死,必是贵人。刘某今日得见贵人,幸甚!幸甚!”
  李渊听了,心中一惊。怎么?难道这刘文静之见,与我不谋而合?略一迟疑,挥手叫贴身侍女退下,然后故作懵懂之状,支吾其词道:“什么大难?什么贵人?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
  真糊涂吗?真糊涂支开侍女干什么?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刘文静暗自窃笑。李渊既然已经明白,何不干脆直言?这么一思量,于是就坦白说道:“刘某不善委婉,休怪刘某直言。唐公姓见图,名应先帝之梦。宇文述是个蠢才,皇上是个呆鸟,这才令唐公躲过一劫,
  难道不是么?” 。。

玄武门之变 第五章(4)
“嘿嘿!这话可千万说不得!你刘文静不要性命,我李渊还不想死。”
  “有什么好怕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嘛!是真命天子,谁杀得了?不是真命天子,难道还不是如李浑、李敏一般,早已化作刀下冤魂了?”
  刘文静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李渊应当如何应对?把刘文静抓起来,送交皇上,以表明自己的忠心?李渊没那么傻。隋炀帝既然可以因为听信宇文述对图的解说而杀李浑与李敏,难道就不会因为听信刘文静对图的解说而杀我李渊?把刘文静杀掉灭口?这办法可行。但犯得
  上么?刘文静显然并无陷害我李渊之意。倘若有,还来同我说这些话?刘文静的目的其实很明显,不过是想怂恿我李渊起兵造反。事成,我李渊贵为皇帝,他刘文静少不得位极人臣。这就是他刘文静的动机。李渊这么一思量,这两条对策,自然就都不在李渊考虑之列了。那么,积极响应刘文静的怂恿如何?李渊也没那么冒进。胜算是多少?起兵应当采取什么样的方略?万一不成,如杨玄感那样身败名裂、三族见诛,值么?李渊心中琢磨的,是这些问题。其实,起兵造反的想法他李渊早就有过,不完全是因为相信那图,也因为当时的混乱局势予人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抗。之所以不曾采取行动,主要是因为手下缺少胜任的辅佐之人。长子建成,过于忠厚,守成有余,争天下不足。次子世民固然勇谋兼备,毕竟太年轻,不够成熟。再说,成大事也不能全靠自家人,外人拥戴我李渊么?李渊没有十足的把握。
  看见李渊沉默不语,刘文静明白他的话正中李渊的心思,于是进而说道:“太原精兵三万,尽在唐公控制之下。刘某在晋阳之日久,与本地豪强深相结交,唐公一旦举义,刘某立可纠集大户庄客不下十万,供唐公驱使。如今朝廷重兵在东都与李密相持不下,关中空虚。唐公乘虚直捣长安,暂立留守长安的代王侑为天子,遥尊远在江都的皇上为太上皇,效仿当年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故伎,何愁大事不济?”
  这一席话令李渊对刘文静刮目相看。简直就是当年诸葛亮隆中对的现代版嘛!有这么一个人物相辅佐,何愁大事不济?
  “说得好!”李渊顿时精神大振,站起身,走到刘文静席前,拍拍刘文静的肩膀,笑道:“不过,时机还没成熟,细节也还有待研究。”
  刘文静点头称是,不曾争辩。虽然他并不赞同李渊这意见,但他明白:毕竟李渊是主角,他刘文静只是配角。主角说还不到时候,配角就只能等待。从此以后,刘文静就成了李渊的心腹,经常密谈至夜深。谈些什么?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二人共享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这才是刘文静下狱令李渊不堪忧虑的真实原因。
  “先别管什么图,把人劫出来再作道理。”李渊这么吩咐李世民。
  当日夜晚,段志玄把刘文静劫出监狱,护送至玄武观向李世民复命。李世民与刘文静早就见过面,只是以前不曾单独谈话。这一晚,二人深谈达旦。李世民回到府中之后,在日记写下如上所述之印象。
  “你怎么来了?”李渊将刘文静让到书房,指使侍女回避过后,不胜惊讶地问。
  “已经暴露,何必再藏?”刘文静说,语调之中,并无丝毫惊慌。
  “谁把你卖了?”
  “我说的不是我。”
  “什么意思?”
  “你的事儿已经暴露。”
  “我的事儿?我有什么事儿?”
  “王威写了一封密奏,告发你*行宫。”
  “胡说八道!”
  “恐怕你有口难辨。”
  “此话怎讲?”
  “王威在晋阳行宫里安排了自己的线人,对裴寂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裴寂五日前从行宫带走了两名宫女,对吧?这两个宫女如今安在?在唐公府上,不错吧!”
  李渊沉默片刻,终于默认了,问道:“这消息你从哪儿听来?”
  “替王威送密奏的,碰巧是段志玄的手下。”
  怎么又是段志玄?李渊有些不敢置信。不过,他无心细想,慌忙问道:“那密奏呢?你带来了?”
  “别紧张。”刘文静笑了一笑,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二公子已经把它给烧了。”
  “那就好!那就好!”
  “好虽好,不过也只是为唐公赢得点儿时间。这事儿外面已有风声,早晚瞒不住。”
  刘文静对李渊说的这些话,其实只有“外面已有风声”这一句不假。至于其他,都是李世民、刘文静、裴寂三人商量之后,用来哄骗李渊进入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策而编造的假话。风声之所以走漏,当然也并非事出偶然,乃是李世民按照刘文静的主意,吩咐段志玄故意放出去的。三人商量之时,“唐公精明,一味弄虚作假,恐有闪失。惟真真假假、真假掺半,才能万无一失。”刘文静提出这样的看法。事后证明,刘文静的确是不愧“老谋深算”四字。李渊果然并不轻易上当,只是在探明宫女事件确已暴露之后,方才决意起兵。
  不过,不愧“老谋深算”四字,并非刘文静之福,恰是刘文静之祸。为人主的,大都可以容忍勇力出己之上的臣下,却大都不能容忍智力出己之上的臣下。李渊以大度著称,登基之后只杀过一个功臣,而这见杀的功臣不是别人,正是“老谋深算”的刘文静。当然,刘文静之所以见杀,也与其好争风、强出头的性格脱不了干系。那一日,李世民的意思,原本是打算叫裴寂去见李渊,刘文静却坚持不可,道:“宫女既是裴寂进献的,还叫裴寂去说,能不尴尬么?”李世民心知刘文静的意思无非是要抢这劝进的头功,嘴上不便说破,于是转身问裴寂:“裴公的意思呢?”裴寂是老子的亲信,深谙“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之道,他顺水推舟道:“还是文静考虑得周全。”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既为刘文静日后见杀种下祸根,也为自己日后保全脑袋打下基础。嘿嘿!高!刘文静一向小觑裴寂,以为裴寂运筹帷幄的本事出己之下,其实,自己早在裴寂的把握之中而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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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之变 第六章(1)
唐高祖武德九年六月初三凌晨,裴寂匆匆登上长安南城城墙上的观象台。这时候的裴寂,官居尚书左仆射、司空。尚书左仆射是从二品的实位,司空是正一品的虚衔。一身而兼任这么虚实两职,堪称位极人臣了吧?司空任命状下达的当日夜晚,裴夫人这么问裴寂。当时裴寂正在书房静坐,两手交叉胸前,双目似张似闭,也许是在运气养神,也许是在琢磨过会儿该去哪个侍妾的绣房。心思究竟何在?史无记载,无从考核。不过,既不在尚书左仆射,也不在司空,更不在夫人,则似乎无可置疑。听见夫人这么一问,裴寂懵然惊醒,信口答道:“差不多吧。”口气平淡之极,三十年前梦见自己会位极人臣时的那种兴奋,荡然无存。嘿嘿!当真是“司空见惯等闲事”了。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难道还差一点儿?”夫人反问,口气中透出些许不悦。
  “君不见三公之上尚有天策上将么?”
  唐代以太尉、司空、司徒为三公,都是正一品。当时太尉虚设,司徒一职,则由齐王元吉兼
  任。
  “嗨,他是什么人?你怎么能同他比!”
  我同他比?我有那么傻吗?裴寂心中冷笑,不过他嘴上并没有分辩,任凭夫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把他当傻瓜。
  天策上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职位?史册语焉不详,只说位在三公之上。以情势揣测,表面上可能如三公一般,并无实际执掌可言,而实际上却是权势无限,视担任者的实力而定。
  是谁担任天策上将呢?史有明文,无须推测。不是别人,正是九年前的那一晚在晋阳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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