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生活史2- 第14部分

秩序与混乱（3）
不是所有的人都位于同一个等级。这个庞大而威严的家族内部职位等级次序森严。这份文献提到三个所谓的主要家庭管理部门，它们显然直接传承自卡洛林王朝君主统治时期的三个管理政务的部门，被贵族大家庭效仿为家务管理模式。这三个部门分别由大管家，侍卫长和仆役长把持着。他们被视为在整个辖境范围内服侍伯爵的人；但很显然他们的职位已经很受人尊重，不再需要住在伯爵的家里；他们只是通过这些高级职位接近王公，并能在正式的仪式中随侍左右。每位官员管理一个独立自治的家庭部门，负责为三处家庭居所（每一处居所都是一个政治分之的中心）提供服务：有两座城堡，分别在茫斯和瓦朗谢讷，每座城堡都有一个牧师会主持的教堂。茫斯的教堂要更重要一些，因为卡洛林王朝的祖先埋葬在那里。（作为家庭的一个成员，后代要记住祖先，而且通过定期的悼念仪式将他们融入到家庭的私人生活中）　。第三处居所——没有其他两个那么重要——负责统控新近获得领主权的奥斯特雷旺地区。这儿也有一个另设的管家。事实上；马盖里特夫人，即“博尔德文五世之妻，死后安葬于茫斯的教堂里”——她是佛兰德斯伯爵的妹妹——嫁给她丈夫时，博尔德文五世只不过是海诺尔未来的继承人；他的父亲仍然占住着祖先的房子。这对新婚夫妇需要自己房子；于是他们去了里尔，并在属于新娘的土地上安家。她已经为自己的一个女仆找了一个丈夫，并任命他为自己的侍卫长。根据文献记载，从那时起，伯爵夫人在她所属的领地上就有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房间与特殊的住房没有关系，只是用于管理伯爵夫人的部分动产：嫁妆。这个等级结构是由许多级别构成：伯爵，伯爵夫人，三个不同级别的管家，以及在每个主要居所中的两个关键部门。一个是在管家和仆役长领导下管理膳食，即餐厅的部门。另一个是在侍卫长领导下的更具隐私性的部门，侍卫长的级别低于管家但高于仆役长（他管理房间中最低部分的地下室中的酒窖）。
　　餐桌，有时候是好几张餐桌，一般放在大厅里，如果天气良好，也摆放到外面。如同修道院一样，吃饭是严肃而公开的行为；蹲着或站着之时，用手指抓饭吃是不礼貌的。如此庄重之事，只有家庭中最高级别的管理人员负责膳食才是惟一合适的。大管家负责膳食中最隆重的菜肴：“贡帕那日”（panage），它是从外面供应商那里买来的，然后送到厨房加工。这个菜肴主要成分是肉类，主人亲临厨房监督，首先由最高级别的仆人切成片状（要保证肉的质量），然后七个副手在管家的分配下负责不同的工作：等级最高的是原料的“购买者”和这个菜肴制作的监管者；然后是三个厨师；在他们之下的是杂务工，负责在厨房烧火，同时负责烧餐厅的壁炉取暖；在杂务工之下是搬运工，他们负责欢迎客人并为他们安排座位；最后是管理餐具的人，他负责调料和餐具。酒还要由另外一个重要的管理人员仆役长负责。在十三世纪早期的茫斯，这个职位由一名妇女担任，她是骑士的女儿，从父亲那里继承到此项职位的；她也是一个女牧师，因此有时候不能到场。然而，酒被送到餐桌上必须“在她的命令下”。如果她愿意，她会亲手服侍伯爵和伯爵夫人，但通常由两个代理人替代她服侍伯爵夫妇。监管两名储藏室保管员并负责“保藏酒和斟酒”的官员等级比总管代理人地位稍低（理所当然地，这个官员还负责监管制陶工人，等级很低的工匠）。司膳总管比司酒官员地位稍低，他供应圆面包片作为附加菜供主人享用，这是显示主人显赫的一种象征。在司膳总管之下有四个其他仆人：伙食采办者；住在城里的“世袭”面包师，在城外还有其他独立的工匠；面包管理者，或者更准确的说，切面包的，并负责在上面加肉末或鱼子酱；最后，在面包管理者之下，“负责将面包片放在餐桌上的人”。在这一系列的名单之外，还有一个负责储藏的管理人员，他的级别最低，因为像面包一样，猪油是普通人吃的，而且因为储藏室位于洗碗池的旁边，在整个房子的最低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秩序与混乱（4）
在茫斯居所，“小管家”（他服从于一名“侍从”（camerarius），这名侍从自己又服从于本部海诺尔的大管家）负责管理房间和储存在那儿的贵重物品。他不仅负责管理“袍子”和其他纺织衣物，而且要负责为整个家庭准备好睡觉的床铺，大多数床铺都是每天晚上在大厅里放开来。他还负责供应用水，水经由他的上级送给伯爵和伯爵夫人；在用餐之前，他亲自为牧师和骑士端上洗脸水。最后，在轮值总管（毫无疑问，他负责掌管钱财）的监督下，小管家制作并分发蜡烛，伯爵、伯爵夫人和管家——没有其他人享有如此殊遇——坐在餐桌旁时，插在一片面包上为他们照明的蜡烛尤其重要。
　　一方面，餐桌、灯光、炉火、豪阔的盛况和舒适的环境；另一方面，卧床、美丽的夜晚、烛光和休息。大厅的华丽装饰主要是为了庆典，同时也展现事物的合理秩序。伯爵和伯爵夫人；这对居于统治地位的夫妇；占据了整个房子的中心，而且作为尊贵地位的象征，有很多高级仆人为他们服务。在他们身周，是几乎与他们平起平坐的总管；他是家里最高级别的管理人员，有权像主人那样吃着加肉末的咸面包切片，而且他的前面也要放上一根蜡烛。由于进餐是一种公开行为，是一种权力的展示，因此，坐上餐桌的官员必须是骑士级别。作为主人近卫武士，他们被赐予相同的装备，相同的“号衣”。主人无论何时骑马外出，他们都必须随侍左右，随行人员还有厨师和杂役。他们的日常工作影响到宫殿之外的世界；他们的工作是公开的和公共性质的。相比之下，根据习俗惯例，房间是与外界隔离开来的、隐秘的。宴会上的酒，无限量地供给客人享用，流水般消耗。在房间里，我们远离阳光，这里洗污涤垢的清水和驱邪避病的灯光洗刷掉身体上任何污垢，驱逐走任何黑暗阴影。
　　没有众目睽睽和利用仪式作为规约的工具，主人就难以维持大家庭里的秩序。麻烦随时随地发生，都与屋里的男人有关，危险源于武士和士兵中间爆发的公开的武装暴力。需要做出不断努力，以消弭嫉恨和怨愤的原由，重新恢复友爱之情；但庭院里的敌意无休无止，在这里，年轻人嫉妒老年人尊崇的地位，所有人都竞相博取主人及其妻的赏识，鉴于此，这是项非常艰难的任务。骑士们经常相互侮辱和挑衅，经常搞一些卑鄙勾当。由于相互嘲笑作弄，他们制造出很大的喧嚣声。领主用三种方法*他们的无序状态。第一，将最不守规矩的骑士逐出庭院（毫无疑问，这是对十字军东征比较有利的目标之一）。第二，出于维护家庭内部的秩序，主人资助其长子和其他刚刚被授予爵位的新骑士进行为期两年的游历：年轻人过剩的激情在这些年的游荡期间里无害地得到发泄。将成年男孩送出家门去接收骑士能力训练也成为一种习俗。贵族家庭之间彼此交换年轻人，这种交换可能有助于减少彼此之间的冲突。第三，我认为，典雅的爱情仪式是消除年轻人暴力的又一个方法。我们所知道的这些仪式及其自十二世纪中期以后的发展变化表明，主人用他的妻子作为诱饵，作为圈套，在游戏中把她作为奖品，游戏的规则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成熟，这些规则迫使参与者——未婚骑士和家庭牧师——不得坚忍地控制他们本能的冲动。最后，家长行使裁判权力。他可以仲裁争论，纠正错误。尽管在没有熟人建议的情况下他亦可仲裁，但熟人有义务向他提供建议，当着他的面讲出来，并给他陈述解决办法的不同意见。贵族家庭的大厅就像修道院的牧师大会，主人倾听所有的申诉和辩护并不时地施予奖励和惩罚。当然，他也会反过来请求上帝进行裁决。在这种情况下，庭院变成了由主人主持的决斗场。这些决斗就像有组织的骚乱；在骚乱中，敌对双方互相朝对方发泄他们的暴力。
　　这个规约体系有效果吗？在现存不多的家庭文学著作中，很容易找到失败的例子。在阿尔德领主的历史中——总体上颂声一片，很好地记录了超过四代人的历史——至少提到了一次家庭谋杀：据文献所言，家长在森林里被谋杀，据称凶手是来自他家厨房的仆人。在安布瓦斯阁下的历史中（也是颂声一片，而且也很好地保存了四代人以上的历史），我们听说一个姐夫被谋杀的案件，谋杀现场的布置有点像意外事故。文献中提到，末代领主的两个兄弟被他们的熟人杀害，其中一个在丛林中遇害，另外一个中毒而死。文献经常提到城堡骑士的骚乱，他们组成反对势力，有的支持儿子，有的支持父亲；弟弟反对哥哥，儿子反对叔叔。这些冲突不易平息。拉海伊城堡的主人（一个入侵者；他娶了继承城堡财产的女人）　和他的哥哥最后被无法继续忍受他们的士兵所杀害。
　　尽管如此，女人被看作是主要的、险恶的家庭危机的罪魁。她们投毒、施咒、挑拨离间，而且带来虚弱，疾病和死亡。如果主人被发现死在床上；尸体浮肿，人们会谴责家庭里的女人，首当其冲的是女主人。
　　

危险：女人和死者（1）
对既存秩序的威胁显然来自典雅社会里最隐秘、最私人性的层面。“典雅的”一词用在这里非常恰当：对于那些在女主人强制权力之下劳碌服务的女性，我们毫无必要担心她们会对既存秩序产生威胁。私人之间的和平与是否出身高贵密切相关。因此，出身高贵的女人受到严密的监管和严格的规约。支配贵族家庭行为模式的价值体系的基石，源于《圣经》上的训导：女人；作为较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