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可算得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累了吗?累了就好好睡一觉,我守着你便是。”
被子给他细致的理了理。
“但是说好了,你不可以睡得太久,更——不可以,不醒来,知道吗?”
额上一温热,我想自己的脸是不可避免的红了。
金世遗!你,你,你,你竟然在我不能动的时候——吻我!
若是我好了,第一个便削了你的嘴唇!
你忘了谷之华吗?
你忘了我是谁吗?
还是因为,知道我不是她,所以敢这样,这样妄为?
这,就是你所谓的补偿?
你以为,我曾经跟着你天涯海角的死不松手,就是为了你这一吻?
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运气想冲开穴道,终不可得。
这惩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昏着,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金大侠,丫头说谷之华醒了,不去看看?”
惩我拖长了声音在门边,气息紊乱。
刚才那一下,真是够他受的。
“你,不要再碰她。”
命令。在别人的地界上命令别人,这点倒是和我很像。
“哼。”咳嗽。拽不起来了吧?知道他是个不要命的,你何必与他争执?
手被放开。
“我一会回来。”
他轻轻抚过我的脸,皮肤再一次灼烧。
镇定。我告诉自己。
“我刚才,可不是吓你。”擦肩连带着他这句低语。一齐给我听了个明白。
“你丈夫,真是没有幽默感。”
惩我坐下,拿手把脉。
什么丈夫!想反驳,动不了。
“其实,你安静的时候很好看。”他笑着,又咳了几下,“这家伙,出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把我的手放回被里。
“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刚才收了兵刃在袖,他的手,恐怕已经断了。”
他会没有看见?我不相信。
“其实他应该看见的。”惩我顺着我的想法往下,“只是看见了也还是直楞楞的冲过来,摆明是不要命了。”
突然他笑起来,“姑娘,有这样的丈夫,真不知道该恭喜你,还是可怜你。”
他不是我丈夫……心里默念,你这家伙,天下不乱便闷得慌是吗?
“他可以为了你死,他也可以为了别的女人死。这样的人,要来干什么?”
停顿,我感觉他连同眉眼都笑开了,“不如这样,你嫁给我,我只为了你一个人死,好不好?”
不行了,青筋暴突。
“我数三下,你不回答,我便当是你应了。一,二,三。好!”
喂!
他击掌大笑。
“姑娘原是同意的,我这就去找他说个清楚!”
喂!喂!
“婚期就定在三日后好了,还有很多东西要操办,你安心的睡,醒来你就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他起身离开。
喂!喂!喂!说说算了,千万不要做!
姓谷——不是,姓孟的,你给我回来!
这时才明白,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金世遗虽不欢喜我,但你想逼他做什么事,也是不可能的。
你这样,分明是活够了。
惩我!
手指似乎动了动,接着用力,突的坐了起来,差点摔下了床。
终于,可以动了。
算过日子,今天正好第三天。
悄抽了件衣裳披着,脚步跌撞。
姓孟的,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一路过去,竟无人阻我。夜色太深,想必那丫头们也偷跑了去睡觉。
经过金世遗的门下,里面烛火微微,略有人声。
谷姑娘应该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毕竟,是我累她受这无妄之灾。
你陪着她,我看着你,一向如此。
以为只隔着道门,其实,还隔着你的背影。只是以前懵懂,不曾发现罢了。
怔愣的看了会儿,衣裳滑地,我弯腰去拾,一直头晕。
是了,怎么忘了,我这身子。
一步两步,我仔细的数过。离开你其实不难的,只要五步而已,已经足够让我转身。
我该去的地方是另一处。对我不利没关系,死不死活不活的,我不在乎。
但是,如果是对你们,拼了我有气这一点就不能不管。还是拿不起,放不下。
转过梅园,小轩入眼。
是个爱安静的人,连在自己家都背山背水,生怕给人发现了似的。
度上二楼,灯光昏暗。
门虚掩着,我伸手,又止住。
里面欷蔌的声音太过诡异了。
就着门逢,我望进去。
一个男人背着我,赤裸上身,黑发覆下,挡了些春色。
听他压抑的喘息,微微有着残忍的快意。
惩我……?你,你,你……
这样的画面不是没有见过,尤记得主公,一边布置着杀人的任务一边和身下承欢的女子调笑,太过熟悉。
只是,我没想过,惩我,你竟然也会如此。
尴尬了,人家的好事正浓,我总不能一脚塌进命他停止吧?
后退几步,我耳朵有些发烫。
厉风扑面,我慌的抬手来挡。再放下,一个修长的身影跃然眼前。
香无。
嘴角有血,他笑得邪佞。
“厉姑娘,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他凑近,全身毫没遮拦。
映在光后,身影如魔似鬼。
“你……”惊讶了,眼睛不知道放哪,越过他的肩头,直直落在屋里人的身上。
惩我依靠床头,对我皱眉,然后避开。
里面倒是通亮,点满蜡烛,映得他有些无处可逃。
白玉样的皮肤上,淤青点点。有的已变了颜色,有的正红。若还说不知道是什么,我便有些矫情了。
“师兄,关上门吧,我——不想人看见。”他的声音有气无力。
“关门干什么?厉姑娘可是已经看了很久呢,别扫了她的兴致。”
香无回头一笑,猛的发尖横来,正正点住我,想动动不得。
“还没给人看过呢,青尚,今天就让你的女人看看,你到底有多么美。”
他大脚揣门,顿时明亮。我的眼睛正正的与惩我相对,万分尴尬。
我,不是故意要你出丑,你不要怪我。心里暗叹,只是开不得口。
香无对我一笑,炫耀似的走了进去,我闭眼。
他是如此干净而自好的男子,怎能受得你这怪物的侮辱?
衣帛撕裂,喘息又起。
惩我压抑了声音,却是痛苦无奈。
你为什么如此顺从?突然想上去打醒他,这个怪物,有什么地方是衬得上你一星半点的?
听见香无在笑,我张眼,见他单手按了惩我的头在枕上,额前发凌乱,只一双眼不时看我。
案旁有冰,他伸手抓了一把,肆意的向惩我探去,他闷叫出声。
不忍再看,我情愿再睡下去。
“师兄……”惩我微弱的开口。
“什么?”他的声线没有起伏。
停了会,他恍然的笑了。
“看看我这记性,忘记青尚你是怕寒的人。下次,不用了,可好?”
又是这般的温柔,倒像对情人的低诉。
若此时手上有剑,我不管你什么只袖弭天练到了何种境界,当胸便是一下,免得你这怪物再遗祸万年。
声音渐微,突的低吼传来,我心一凉。
“怎么,看完还不走吗?”耳旁风过,我低眼。
“呵呵,忘记了,姑娘不能动,我的疏忽。”
香无拿了件薄衫裹身,脸有汗下。
极快的出手解了我的哑穴,他一言不发的拌过我的身子,盯了看。
“你……不是人。”咬牙吐出这话,我觉得自己双颊冰冷。
“你错了,我是。”他用两指掐了我的脸,快意的笑。
“混蛋!”止不住的发抖,我怒瞪着他。
他收了表情,皱眉看我。长指一划,哼了声。
“你哭什么,心疼呀?”
靠近我的脸,他眯眼嗅了下。
“果然是女子,哭起来的味道都与男儿不同。”
“师兄,你——不要为难她。”惩我扶门出来,不看我。
“好好好,我不为难她。我还要救她,说好的,不是吗?”
他放开我,从怀里取了个精致的瓶子丢给惩我。
“青尚,你知道怎么用,不必我再教你了吧?”
“谢师兄赐药。”他依旧温顺的站着,不反抗也不恼怒,好象一切理所应当。
当是时,香无正背对着我,降紫色的衣衫于腰间随意一挽。
他的肩膀很宽,腰却极细,身体从后面看,漂亮得如同雕像。
这才看到他随手抛在地上的外袍,亮丽的赤红。
真正意义上的大红大绿......
那么夸张浓烈的颜色,只他能穿,还能穿得写意好看。
只差没在脸上写“我很嚣张”......
惩我却是正面对着我的。
他扯了件白色亵衣,随手披在身上,神色倒也看不出特别的悲哀,只是仔细握住了那个小小的瓷瓶。
没有屈辱的表情,没有愤怒的表情,没有尴尬的表情。
好像习以为常一样。
唇边还有血渍,他抬起手来拭去了。
然后侧首,对我缓缓一笑。
带着讥诮的,也是温暖的,淡漠的。
一瞬间,恢复成了我所熟悉的惩我。
刚才那个,仿佛只是一个叫做青尚的男子。
而现在的,才是我所认识的惩我。
咬牙。
动不了的身体,所幸还可以肆意的笑。
眼色慢慢转为冷厉。
勾起嘴角,一点笑容,从唇腮边,到眉角,不紧不慢不徐不疾。
却笑出了声音。
惩我苦笑,闭起了眼睛。
而香无微侧了头,黑色的头发不乖顺地随动作滑落到身后。
一个侧脸,眉角飞扬,笑得轻慢。
“你笑什么?”他戏谑地挑高了眉毛,“方才——又哭什么?”
盯住了他。
语声放得冷峭。
“我在笑你,也是哭你——”
他“哦”了一声,终于还是转过了身来,深色的眸子掩映在极长的睫毛下。
“哭笑都是为我?”他若有深意地看着我,以指点唇,“这么说,我是会误会的——”
惩我皱了皱眉,道,“师兄——”
那声音却轻易让惩我的说话压了下去,“且听她怎么说好了——”
看人哭,是你喜欢的?
只是我的眼泪,可不是白看的。
你要听,我说给你听。
“你这人一生,真是可怜。你觉得——他是你的吗?你抱了他,他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