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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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上君舞-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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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一路之上还算安稳。”扶中答道。
  叶莲也知自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便也就不再多说。
  回到帐中,吃过晚饭待燕君舞去大帐议事,方将信拆开来看。
  秋琪在信上并没有说什么,略微说了一下她将往徐湖寻找家人,再后便是叫她保重身体,万勿生轻生之念,信末墨迹蕴开,也不知是泪痕还是水迹,言道:“唯望来朝再会,与汝子一决高下。”
  叶莲眼中温热,隐隐有湿意,却硬是将泪逼了回去,收好书信,梳洗后自去安寝。
  却睡不着,翻腾了一个更次,燕君舞方从外回来。
  她只好忍着不动,假装睡着,燕君舞洗漱完凑过来唤她两声,见她不应,便也解衣躺下。
  快到四更天时,静寂暗夜忽然被一声巨响惊破。
  战鼓声一瞬大作,整个天地仿佛都在摇撼。
  战马嘶鸣,刀枪利剑激越碰撞,厮杀声如狂风般呼啸而来,瞬即间便到帐前,震天般响彻。
  燕君舞一骨碌便从榻上爬起,伸手按住将要起身的叶莲:“别怕,起来穿好衣服,我叫扶中过来。”
  叶莲点了点头,坐起身有条不紊开始穿衣服,看来是云简带军袭营,她有什么好怕?
  燕君舞却有些急躁,伸手抓过外袍套上,跟着便套上铠甲。
  帐门忽然被人一掀,瑞鱼带着几个侍女已冲了进来。
  扶中跟着进来,拱手抱拳禀报:“主上,大营被袭,列将军那边损失惨重,原将军正拼力阻截。”
  燕君舞微微点头,将头盔戴好,接过扶中手中递过来的长枪,道:“保护夫人。”
  扶中应命留下,燕君舞却迈着大步走出帐外。
  帐外火光熊熊跳跃,无数人影在火光中晃动,刀来剑往,不时有号哭惨嚎之声,闻之惊心动魄。
  叶莲理好发鬓,站起身对扶中道:“扶大人怎不去应战?”
  扶中道:“主上有令,扶中要保护夫人。”
  叶莲缓缓走至帐门前,欲待掀帘而出,却被扶中伸臂拦住:“夫人,外面危险。”
  “我只是看看。”
  扶中皱眉摇头,伸手将帐帘掀开。
  叶莲走至门口,便再走不动,帐外三尺开外密密围了一圈手持弩箭,随时准备应命放箭的铁甲兵,将她所住的寝帐牢牢护住。
  一片混战中,一骑白马踏过营地外围栅栏,凌空而至,铁戟飒然刺破长空,朝着营地中奋力反击的铁甲兵刺到。
  只是一戟,便将那铁甲兵钉在地上,血水霎那染红草地。
  马上白衣银甲的东宁将领隐在面盔下的一双眼冰冷锐利,毫无怜惜之色,将贯穿那铁甲兵的长戟拔出,挥戟纵马朝着大帐急驰。
  半途中忽有黑衣铁甲的铁甲军将领杀出,更不抬头,挥舞长枪猝然迎上,枪戟相交,磨擦出刺耳锐铁声。
  一黑一白两条人影在火光下血战。
  长枪铁戟翻飞,马蹄踏碎营地中青青绿草,卷起尘沙无数。
  叶莲知道,那黑衣铁甲的人是燕君舞,他甚至没来得及骑上战马,便上前仓促应战。而那白马战将却是早有准备,一来一往间高下立分,白马战将手中长戟连挑,逼得燕君舞不停后退。
  她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惶恐,手心里捏了把汗,也不知是为谁担心。
  有一瞬,她看到那白马战将长戟直刺燕君舞咽喉,几乎刺中的一刻,燕君舞却翻身从长戟下一滑而出。
  然后,燕君舞开始反击,长枪连珠般刺出,快若惊雷闪电,根本看不清来路去势。
  最后“喀”地一声脆响,那白马战将忽然仰身从马上翻下,将要落下马背的一瞬竟又挺身而起,“吁”地一声带转马头,朝营外飞驰而去。
  “退兵,撤!”远远传来一声清叱,竟是个女子的声音。
  东宁士兵顿如潮水般从营地里退了出去。

  坠崖

  白马战将一瞬去远。
  燕君舞手握长枪,一双眼紧盯住那远去的白马,眸中几欲喷出火来,咬着牙根吐出两个字:“云——简!”
  他左臂衣袖上有暗红色液体无声滴落,旁边副将提醒道:“主上,你受伤了!”
  燕君舞却毫无知觉般地站着,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怒睁着双眼转目四望,恰巧一兵卒牵着战马过来,他一个箭步抢上,一把将那兵卒掀开,纵身上马,提缰“驾”一声,竟拍马朝着那白马战将遁去的方向急追而去。
  扶中看燕君舞飞马奔出,一时愕然,急忙从弩箭营保护圈中跑出,朝着燕君舞离去的方向追了几步,却又停住,见原五骑了马从营地另一头朝这边驰来,便忙赶过去道:“原将军,主上去追云简了,你快带一队人马过去保护。”
  原五神色微变,马上调了一队精骑飞奔而出。
  扶中这才略松了口气,转头回去看看叶莲,她却还在寝帐门前站着。
  厮杀声渐渐远去。
  营地里渐复平静,东宁士卒丢盔弃甲败退之时,铁甲营将士士气却是高涨,哄然大喊声中全都紧跟着追击。
  扶中撤下寝帐外围部分弩箭手,安排去前面护墙巡守,又转回身至叶莲寝帐前。
  叶莲仍站于帐前,翘首四望,火光映照在漆黑眼眸中,熊熊跳跃。
  扶中走过去道:“敌军已退,夫人不必惊慌,眼下时候还早,夫人先进帐再歇歇!”
  叶莲摇头道:“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扶中又劝了几句,她却只当是耳旁风,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扶中又不敢用强,便只好由她。
  略站了片刻,平地里忽然一声惊雷,蓦地急鼓轰鸣,远去的厮杀声由远及近,竟又排山倒海般冲了回来。
  探子来报:“禀扶大人,东宁人又杀回来了。”
  东宁人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杀了个回马枪回来,这委实让扶中大吃一惊。
  营地中一瞬又乱了起来。
  飞箭流矢四处乱飞,到处都是胡乱奔跑着的兵卒、战马。
  “快回帐篷里去。”扶中一面指挥弩箭手阻截敌军,一面回头朝叶莲大喊。
  这一回头,却吃了一惊,原来叶莲已不在帐门前。
  他心里略微狐疑,嘱咐弩箭手继续不停射箭,返身走回帐前,掀帘叫道:“夫人!”
  帐内无人答应,竟是空无一人。
  几个侍女也不知去了哪里?
  扶中退出帐外,好不容易才在人群里找到个侍女,抓过来问时,竟是一问三不知。
  “混账!”扶中一把将那侍女丢开,便知出了大乱子。
  叶莲——跑了。
  她趁着乱局,竟然逃跑了。
  火光渐渐远去,叶莲披着厚厚的斗篷,一手紧握锋利短刃,另一只手却在袖底掩了一盏小小琉璃灯,非常小心地前行。她并没有往上阳关口方向去,那里如今是最危险的战场,去那里无疑是自寻死路。
  所以她一直朝着相反的方向而行,小心翼翼避开刀剑流矢,往寂静黑暗处去。
  越是离上阳关远,厮杀搏斗就越是稀少,最后便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风声,和着一声声锐利的响箭声,在耳旁呼啸。
  后来,她越过护墙,到了营地之外。
  营地外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山坡,层层叠叠,逶迤向上,直至最高峰。最初两三个山坡都很平缓,叶莲提着琉璃灯,顺着山势缓缓上爬。这样一步步离上阳关越来越远,但是不要紧,她可以找个地方先避一阵。
  这一带虽已被西肼人占领,说到底还是东宁属地,待燕君舞大军返回西肼,这里便又会是东宁国土,那时,她再想法回明波湖也不迟。
  去哪里都不要紧,只要离开他,怎样都可以。
  她不能再同他在一起,更不能被他带去西肼。她已经对黑雕城、对东宁犯下大错,若然再去西肼,那便是彻彻底底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她也不想去找薛棠,而今她只想找个幽僻之地,好好生下孩子。
  叶莲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是沿着山路往上攀爬。
  实在走不动时也会坐下来休息一会,却不敢逗留太久,略坐一坐便继续前行。
  腹中孩子经受不住她这般折腾,动的有些厉害。
  她又有些害怕,怕会伤着孩子,那已经在她腹中呆了六个多月的孩子,如今已会不时牵动她的心。叶莲时常会想孩子的模样,那样可爱的小手小脚,他会笑,笑起来天真无邪,也不知有多讨人喜欢。
  然后一天天长大,牙牙学语,奶声奶气叫她“娘”。
  也许他会问:“爹爹在哪里?”
  那她该如何回答呢?
  这一别,永生不见,他还会不会记得曾与她有个孩子?
  燕君舞与云简这一战到底谁胜谁负?还有没有命活着?
  她已经隐隐猜到,他是中了云简的计,不是被困住,便是被伏击,眼下只怕已溃不成军。
  他会死么?
  如果死了,她就可以告诉孩子,你爹爹去了天上。
  叶莲想到这样的场景,竟有些心酸,他那么阴险恶毒,害的她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她那么恨他,为什么想到他死,还会潸然落泪,她本该畅意大笑才对啊!
  她在黑黢黢的山坡上坐了许久,终于等到孩子平静下来,琉璃灯中的蜡烛也已燃尽。
  灯灭的那瞬,天色也已发白。
  远处的村落里有雄鸡报晓。
  叶莲站起身,挪着灌了铅般的两腿继续又走,山路已开始陡峭,借着初升的阳光,她循着一些痕迹,寻找出路,不再继续往上攀爬。
  只是没走多远,她便听到隆隆的马蹄声,急骤如暴风急雨,很快驰近。
  有人在大声呼喊:“叶莲——”
  叶莲的心猛然一跳,这是燕君舞的声音,他竟然没死。
  她回头,便见一队骑兵朝着她这边疾驰而来,当先那人隐约便是燕君舞的身形,他果然很厉害,竟然能逃脱云简的伏击,还是他已经打败了云简,得胜归来?
  叶莲只是略微一顿,便开始继续往上攀爬,专找陡峭的小道行走。她知道他们已经看到她,躲起来已经来不及,就算躲起来他也会将她搜出来,何况这一带除了低矮灌木,就没什么可以藏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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