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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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国史:中华民国史(下)-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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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下刚刚开始。③蒋廷黻,一位在清华任教的中国对外关系史的开拓者,在
1935 年向伦敦听众说,“我们有过失,在生活上脱离人民……我们不能使自
己被中国的乡民所理解,更不能使自己被接受为农民领袖”。①
就学术界的领导人而言,使中国古代文化在更高的教育水平上现代化,
是一项值得全力以赴的知识更新和机构建设的任务。他们按照传统,相信学
者有责任过问政府的政策。30 年代有关舆论的杂志中,《独立评论》是著名
的。这家周刊是由一批北京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编辑的。包括许多学术界和
研究界知名人士,如丁文江、胡适、胡先驌、陶孟和、任鸿隽、陈衡哲、蒋
梦麟、蒋廷黻和陈之迈。编辑部会议每月轮流在一名成员家召开,讨论可能
持续到深夜。编辑们对当前的政府政策或适合于中国的发展模式的不同意
见,适足以增强《独立评论》作为 30 年代早期中国自由主义改革家观点的发


① 见费正清:《专心研究中国:50 年回忆录》,第 71—76 页。艾伦?B。林登:《国民党中国的政治和教育:
大学院个案,1927—1928 年》,《亚洲研究杂志》第 27 卷第 4 期(1968 年 8 月),第 763—776 页提到蔡
元培与陈果夫间的不和。
② 马戈?S。格武尔茨:《社会现实与教育革新:中华职业教育社个案,1917— 1927 年》,第 157—174 页。
③ 见孔斐力在本书第 7 章关于乡村建设运动的论述;又见吴相湘:《晏阳初传》, 第 3、5、6 章;和查尔
斯?海福:《中国的乡村建设:晏阳初与平民教育运动》(哈 佛大学,博士学位论文,1973 年)。
① 蒋廷黻:《中国之现状》,《国际事务(1935 年 7 月 14 日);关于蒋廷黻在清华大学培养研究近代中
国对外关系史专门人才,见查理斯?R。利利:《蒋廷黻:在两个世界之间,1895—1935 年》(马里兰大学,
博士学位论文,1979 年),第 8、9 章。



言人的作用。②
对日战争的威胁形成了爱国的大团结。以前避免为南京国民党政权服务
的知识分子现在接受了蒋介石下面的职位。翁文灏和蒋廷黻成为国民政府行
政院的行政秘书③(蒋梦麟战后也担任同样职务)。胡适出任战时驻华盛顿的
大使,而其他人则在重庆任职。
同时,平津地区的学生带头唤起国人反抗日本侵略。1935 年 12 月 9 日
和 16 日反对成立由日本授意设立的冀察政务委员会④的示威,再次使清华、
北大、燕京和北平其他大中学校学生与警察和宪兵发生冲突。①日本人发现大
学生和培养大学生的院校是反日情绪的根源,他们召唤北大校长蒋梦麟到使
馆区的日本兵营,并指责他进行“广泛宣传”反对日本。蒋指出,如果日本
停止侵略,反日情绪自然会消除;蒋被迫表示个人意见时,他回答说,“我
是日本人民的朋友,但是反对日本军国主义……”②恐吓的努力失败了,但它
预示了 1937 年 7 月战争爆发后日本对中国大学校园的野蛮破坏。



































② 《独立评论》的主张的倾向在尤金?卢博特《不自由时代的自由主义:中华民国 的新文化自由主义者,
1919—1937 年》中有分析。
③ 翁文灏于 1935 年 12 月任行政院秘书长,蒋廷黻于 1936 年 3 月任行政院政务处处长——译者。
④ 确切名称为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译者。
① 弗雷恩:《战争序幕:1935—1936 年中国学生的反抗》;伊斯雷尔和克莱因:《造反者和官僚:中国一
二九运动参加者》。
② 蒋梦麟:《来自西方的潮流》,第 204 页。这个情节罗家伦《蒋梦麟先生传略》中也提到,见《逝者如
斯集》,第 98—102 页。



战时和战后的变化,1937—1949 年

战时的高等教育和研究

战争迫使就高等教育应否给军事工作让路,或应否继续追求它的学术目
标展开争论。但是到 1938 年学术界已经接受了继续从事教育工作的任务,认
为这对中国的未来是必要的。在大范围的军事动乱和人民流离中,主要大专
院校选择了迁往内地较为安全地区的战略。几十所高等教育机构的迁徙——
包括迁移计划,为目的地校址谈判,为运送教师、学生、职工、图书设备筹
措资金和后勤以及沿途必要的准备等各个阶段——本身就是一部激动人心的
传奇。它的实施需要决心、组织技巧、协调和适应。在战争的第一年内学术
界就完成了这一任务,并在这个过程中把现代教育带进比较不发达的内地。
东部各省的迁移路线各不相同,但都指向西部、西北或西南。几年前张
伯苓已在重庆获得一块校址,以建立南开系统内的第二所中学;因此天津的
南开中学毫无困难地迁到了它的重庆新校园。另一方面,南开大学由教育部
命令与北大和清华合并,起初在湖南长沙组成临时大学,然后从 1938 年的晚
些时候开始在云南昆明组成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其他北方大学,包括北洋工
学院,迁往西北,并在西安合并组成战时国立西北联合大学。成都华西协合
大学的校园成为其他七所教会大学的家园。还有一些其他学校单独迁移,每
一所都在完全陌生的新址重建:例如,国立浙江大学在贵州山城遵义单独办
学,国立中央大学则在重庆郊区。①
表 9               战时教育机构的损失


国立
省立
大学和学院
数量
23
16
损失(中国元)
37003467
8045919
私立(包括教会大学)
据报损失总数
38
44171005
89220391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能随他们的学校迁移,教师也是如此;战争
的破坏使 1937—1938 年成为受挫和损失之年。1938 年全国学生注册总数比
1936 年减少约 20000 人,而教师数量减少约 2000 人,分别降低约 50%和 30%,
当时高等院校的数量则减少到 91 所。②从物质和心理方面看,更具毁灭性的
是被损害或破坏的校产的损失并非由于战争的机运,而主要由于日本军人的
蓄意行为。战争开始时以南开大学为目标的轰炸使它沦为一片废墟,这一破
坏已广为人知,但几乎所有的其他学校在日本占领期间也因轰炸或破坏性使
用,而蒙受财产损失。据教育部汇编,到 1940 年底高等教育机构在建筑和设
备方面的损失示于表 9。①


① 庄泽宣:《抗战十年来中国学校教育总检讨》,载《中华教育界》新 1 卷第 1 期,第 3 页;又见《教育
杂志》第 31 卷第 1 期(1941 年 1 月 10 日),抗战以来的高等 教育特辑。
② 庄泽宣:《抗战十年来中国学校教育总检讨》,第 3 页。陈立夫:《四年来的中国教育(1937—1941 年)》,
第 3 页。陈立夫接着又说,在校学生减少的部分原因是一些学生参加军队或与战争有关的工作,见第 29 页。
① 陈立夫:《四年来的中国教育(1937—1941 年)》,第 22—26 页。因为得不到 10 所院校的数据,而且
有些数字只报告设备损失,此表不完全。



相比之下,官方报告的 1940 年国家直接税收入仅为 92441020 元。②然而
面对如此重大的破坏,学校生存下来了,并努力继续发展。恰在数量增加之
时,严酷的战时条件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学术活动的质量下降。院校总数从
1937—1938 年的低点 91 所开始上升,超过了 1936—1937 年的水平,在 1940
年达到 113 所。1945 年战争结束时,高等院校已增至 145 所,同年注册学生
增加到 73669 名,③再次达到战前高峰年份的一半以上。
为了弄清所迁学校在八年战争期间的作用,让我们看一下其中最著名的
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联大)。整个学术界顽强坚持是支撑战时教育的关键因
素。1937 年秋,即当战争扩大到中国更多地方时,联大的课堂教育恢复了:
长沙临时大学以其北大、清华和南开大学师生之众,于 11 月 1 日开课。校舍
一部分是借用的房屋,一部分是计划中的未来清华大学农学院的校舍,恰在
长沙城外,是战前不久获得的。然而,在秋季学期结束时,日本人更迫近长
江中游地区,学校决定迁往西南边陲省份云南。没有人提问如此远距离、大
规模搬迁中的人力和物力消耗是否适当:高等教育机构显然是国家最有价值
的资源,所以只要形势允许,当然必须抢救和重建。
1938 年秋,师生在云南昆明重逢(由于容纳不下,文学院和法学院已先
在蒙自住了几个月)。大约 300 名学生,由几个教授随同,从长沙步行两个
月,行程近 1000 英里,而更大的队伍则乘车船绕道香港和滇越铁路到达。人
员会齐之时,联大随之诞生。①同时,还举行了入学考试,招收一年级新生,
以扩充来自华北的现有学生队伍。
联大教员包括中国一些最有名望的学者。到 1940 年,注册学生增加到
3000 多人。学生的增加迫使联大于 1940 年开始在四川叙永建立新生分校。
昆明的设施负担过重,既有借自当地学校的旧建筑,也有在 1938—1939 年仓
促建起的廉价的“新校舍”。在原有的文学校、理学院、法商学院和工学院
等四个学院之外,增了师范学院,课程的范围扩大了。②蒋梦麟、梅贻琦和张
伯苓,他们分别是战前北大、清华和南开的校长,显示了政治家风度的分工
合作才能。蒋和张在重庆度过了大部分时间,与政府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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