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茹苦的将她抚养长大,现如今好容易苦尽甘来了,老人却在这个时候要将一个身世不明、甚至不知身体是否健康的孩子收留在身边,再继续过以前那样苦巴巴的日子……老人的女儿坚决不同意,为此跟老人大吵了一架。
可即便如此,老人最终还是把男孩留了下来,靠摆摊卖面条将孩子一天天抚养长大。
老人的女儿为此跟他疏远,找到工作后便搬离了这个家,一个月难得回来看他一次,可是每次见面都会因为这个孩子的去留问题而变得不欢而散。
“您年纪这么大了,身体又不好,非要把这么点大的孩子带在身边,你能养他到什么时候?最后还不都成了我的负担?更何况,现在外面的闲言闲语您不是没听到,街坊邻居都在猜测这孩子的身世,究竟是您捡来的,还是我在外面偷生的……您不为您自个儿打算,也总得为我想想啊!”
老人女儿每次回来,都会纠着这个话题反反复复的念叨。每每这个时候,老人都会默默的坐在门边,抽着烟斗,听着女儿的指责,不反驳但也不妥协。
男孩蹲在老人的身边,将他们的谈话尽收耳中。虽然那时候的他,还听不太明白那些话的含义,但也隐隐的感觉到了老人女儿对他的敌视——她不喜欢他,很不喜欢,因为他是个连父母也不愿意要的、除了会带来麻烦、什么用都没有的累赘!
于是,自男孩六岁那年开始,便坚持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帮着老人练摊卖面,七点不到就去学校自习读书……他努力的干活,用功的学习,拼命的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不再是任何人的累赘,不会给任何人增添麻烦,这样,或许就不会再被人所遗弃了。
然而,在男孩十岁那年,老人终究还是离开了他,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留下一句遗言,就那么突然的无声无息的走了……那一天,男孩在老人身边哭了很久,哭到喉咙发干、嗓子发疼、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了,却依然止不住的哽咽着,直到后来,有人进来,推走了老人,把他带离了那间他和他爷爷相依为命住了十年的小棚屋。
他被送去了老人女儿那里,因为按照法律程序,老人的女儿是他的第一顺位抚养人。
之后的一段日子,男孩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了。老人的女儿不喜欢他,从老人第一天收养他开始,她就没有停止过反对,她竭力遏制着这一天的到来,可终究还是没能制止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累赘的东西还是到了她的手上。
她气坏了,开始几天几乎想起来就会将他臭骂一顿,骂到激动处,动手也成了顺理成章的事。而他只能缩在角落里,任其打骂发泄,反抗不得。
那时候,老人的女儿已经结了婚,并且刚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和睦的三口之家自然是容不下不相干人等的插足。男孩在他们家中呆了两天,就被扔到地下自行车库里自生自灭。他们不让他上学,只给他吃剩菜剩饭,自行车库里阴暗潮湿,男孩感觉自己连条狗都不如。
有一天晚上,男孩终于忍无可忍的逃了出来,回到当初跟爷爷一起住的那间小棚屋里,哭了一天一夜。他又累又饿,身体很难受,蜷在黑暗的角落中,抱着身体瑟瑟发抖。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掉了,或许这样也好,死了,就再也不会给任何人增添麻烦,而他,也可以就此得到解脱了。
然而,就在男孩昏昏沉沉中,以为自己真的到了天堂,终于又可以见到爷爷了……的时候,家里的门开了,有人闯了进来,紧接着,他感觉自己冰冷虚软的身体被抱进了一个异常温暖柔软的怀抱中,有人在他耳边嘤嘤的哭泣……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人是谁,可是身体好沉,根本动也动不了,眼皮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很快便陷入黑暗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盖着暖暖的被子,手背上扎着吊针,床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孩看见他醒来,激动得扑过来猛地一把抱住他,“太好了,小翊,你终于醒了!”
“对不起,是姐姐不好,姐姐来晚了,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姐姐的错!”女孩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起来,“小翊,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姐姐向你保证,我和霖哥哥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把你抚养长大,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情,我都绝对绝对不会丢下你!”
……
唐翊遥说到这里,蓦地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顾若言,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言言,那个男孩……相信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顾若言身体猛地一僵,被唐翊遥握住的手本能的就想缩回去。
唐翊遥似乎早有所料般,硬是用力的拉住她,不让她躲开。
这个解释是他欠她的,就算过了今夜,他俩从此形同陌路,他也不能允许自己和她继续逃避下去,该面对的,终究还是得面对。
“这个故事里最后出现的那个女孩,就是我曾经跟你介绍过的、这个世上比我生命还珍贵重要的姐姐——殷语涵,而那个男的……他叫宋瑞霖!”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61
“姐姐和宋瑞霖大学时候就是一对情侣,他们两人外形出众,在各自的领域也都是风云级的人物,因而他们的结合在Z大校园里,至今依然是一段传奇佳话。”
“我和他们原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那时候,他们常来爷爷的面摊吃东西,姐姐虽然外表看似美丽优雅、端庄娴静,可实际却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待人热情又大方,每次看见爷爷一个人守着面摊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就会主动上前帮爷爷招呼客人、收拾碗筷……久而久之,大家便渐渐的熟识起来。”
“霖哥哥却恰恰相反,他是个性子冷淡的人,对谁都不温不火,缺乏激情,可是却独宠姐姐,不管她做什么,尽管表面上冷眼以对、从不纵容,可事实上,在背后默默帮姐姐善后、收拾残局的都是他。”
“我出院后,就跟他们住在了一起。姐姐和霖哥哥两人的家境在当时那个年代算是相当富足,他们在学校附近租有一套三室两厅的公寓,每个月的生活费加在一起,供我吃穿读书也并非太大难题。只是夹在他们中间,让我颇感尴尬,总觉得自己当了电灯泡,有些无所适从。因而那段日子,我过得异常小心谨慎,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从不给他们惹麻烦、添负担,并尽量减少自己在家中的存在感。”
“但是霖哥哥和姐姐对我非常好,完全把我当做亲弟弟一般对待,我们就如同真正的一家人,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幸福又平静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转年哥哥毕业了,要回他的家乡S市去,尽管姐姐很舍不得,可还是强挤笑颜的送别了他。”
“哥哥走后没多久,便再也没了音信。姐姐每天依旧按时去学校上课,周末的时候约上两三个好友一起逛街吃喝玩乐,到了晚上就硬拉着我陪她看恐怖片……表面上看起来,她跟以前似乎没有两样,可我知道,她其实过得并不开心。”
“姐姐是个骨子里非常倔强且骄傲的一个人,她可以放下颜面、死皮赖脸的去倒追一个男人,但却绝不会死缠烂打的去乞求别人施舍一份爱情给她……这两者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姐姐把它们的标准拿捏掌控的异常准确。在给霖哥哥打过几次电话、发过几封书信都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之后,姐姐便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我们的生活依然像以前一样平静正常,仿佛身边从来就没出现过这么一个人般。”
“直到有一天,姐姐突然办了休学,买了两张机票,说要带我回她的家乡去。我没有多问,当即收拾了行李,跟老师请好假,便跟着她踏上了回程的飞机。”
“到了东亭镇,我才知道原来姐姐的家乡离S市不过几十分钟的车程,也就是说,如果她要去找哥哥,根本就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她没有。”
“对于我们的突然出现,殷伯伯和殷伯母都惊讶坏了,尤其是在听说了我的身份和来历后,他们看着我的表情更是五颜六色、精彩万分。当天晚上,我躲在窗外偷听了他们的谈话,这才知道姐姐之所以会带我回来老家,原来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肚里有了霖哥哥的孩子,但却莫名失去了孩子父亲的影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得回来求助自己的父母。”
“殷伯伯了解完所有事情的经过后,简直气炸了,当即给了姐姐一个耳光,怒气冲天的在房里来回跺脚。姐姐一脸平静的跪在地上,默不作声。殷伯母则坐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抹眼泪……一时间,房里的气氛凝滞,每个人的呼吸都异常沉重。”
“过了许久,殷伯伯做出了决定。他要姐姐第二天一早就去医院拿掉肚里的孩子,姐姐依旧跪着没有吭声;接着他又明确表示,家里不能收养我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明天一早,殷伯母陪姐姐去医院,而他则负责送我到附近的福利院去。”
“这一次,姐姐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跪在地上,抱着殷伯伯的脚求他,求他不要扔掉我,不要把我送到福利院去,可是,她求了他们好久,却丝毫没能打动他们改变主意。”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躲在被子里,也偷偷的哭了好久。那时候,我感觉自己就像汪洋中的一条小船,颠沛飘零,无依无靠,命运由人不由己,谁都可以成为主宰我的神,而我,却连一丝丝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后来,我哭着哭着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睡得正沉时,感觉有人在摇我。我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姐姐的脸。”
“小翊,醒醒,快起来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姐姐脸上还挂着泪痕,两眼红肿,头发凌乱不堪,我只知道她一定是刚从殷伯伯殷伯母房里出来,但不知道他们谈判的结果如何。我不敢问,乖乖的收拾好东西,跟着她连夜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