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不萌- 第6部分

　　　　*

　　　　“服侍”他们吃完，夏路独自提着两个空的保温盒出去。

　　　　就要进电梯时，身后有人叫她：“夏路……”

　　　　她停了下来，李凝已经走到她的跟前，一股叫不出名的香水味飘进夏路的鼻子里，很好闻，夏路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香水味，不过分浓郁，却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

　　　　她马上想到一种香水：“毒药”，不知道是不是？

　　　　“能聊聊吗？”李凝问。

　　　　“你说吧。”

　　　　李凝拉着她，走进旁边的安全通道，这里很清静。

　　　　“阿雨公司的情况，你也看到喽？”李凝问。

　　　　夏路摇摇头，她不明白。

　　　　“他的公司，主要是资金周转的问题，在这方面，只有我可以帮到他。”

　　　　夏路咬着牙，看着她，对她的话毫无置疑。

　　　　“我这么跟你说吧，阿雨我一直是喜欢的，这事想必你也清楚，只不过来不及表白，被你抢占了先机，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忘不了他，我们同一个大学，毕业后同一个公司，现在……”

　　　　“我不会放弃他的！”夏路没等她讲完，突然就喊了一声！

　　　　声音很大，顿时把李凝震住了，连夏路自己也僵了僵，她承认，自从她见到李凝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就充满了恐惧，那种恐惧感不停地积累、积累，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急切地想让自己的声音将那种恐惧掩盖住。

　　　　好一会儿，夏路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对不起，李凝，我不会放弃他的，除非他自愿放弃我。”

　　　　李凝也从刚刚那一吓中回过神来了，马上恢复了原来的气势。高中时夏路在她的下铺住了三年，夏路是个什么样的人，她非常清楚。夏路一直都活在自卑里，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卑微，即使偶尔发一下火，那也是虚张声势，从她手上抢东西，李凝势在必得。

　　　　李凝走到夏路跟前，淡淡地说：“我有十足的把握。”

　　　　李凝转身，那一股香水味从夏路面前飘走了，通道里传来高跟鞋的“咯咯”声。

　　　　夏路望着李凝的背影，突然叫住她：“李凝，你等等。”

　　　　李凝回头。

　　　　夏路深吸一口气，问：“阿雨被原来公司解雇的事，是你告的密吧？”

　　　　霎时间，李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随后，安全通道的门在她身后“砰”地一声，狠狠地关上。夏路旁边的玻璃窗随着那一声响，猛地震动了一下。



………【14　一种叫“毒药”的香水（二）】………

　　　　陈润雨越来越忙，常常忙到整晚都不回来。

　　　　那段时间，夏路一想起李凝的话，心里就慌得难受，慌，是因为没有底气。

　　　　回想起和陈润雨处的这些年，只有刚刚同居的那一年彼此间算得上有激情的，可接下来的日子，激情被日复一日的忙碌磨成了平淡，他们就像结婚多年的老夫妻，再也没有了头一年的如胶似膝。

　　　　难道，男女之间的关系真的像班长沈爱所说的，两个相处久了的男女，荷尔蒙分泌会减少？

　　　　夏路不知道，当别人的感情出现危机时，他们会怎么挽救，只知道，当自己意识到和陈润雨之间出现危机时，她居然无动于衷，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主动打过去。

　　　　她只觉得，自己在这一段感情中付出太多，从19岁确定恋爱关系至现在，她生命里最美好的光景，全都用来爱他，全心全意，毫无保留。

　　　　她在这段感情里已经拼尽全力了！

　　　　如果，那个男人注定不是她的，她再这么拼命地去挽救又有什么用？

　　　　半个月后，夏路下了班便去菜市场买菜，那是一个飘着细雨的傍晚，她看到市场门口有一个卖金鱼的和鱼缸的，她毫不犹豫就买了一只小巧的玻璃鱼缸和两条黑色的小金鱼。

　　　　回到家，她趴在金鱼缸旁边，给金鱼喂了几粒鱼食。

　　　　陈润雨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中途给夏路打过几个电话，说是把办公区的杂物房改成了临时的房间，他要等手头的几个项目做完再回家，末了，他很抱歉地说：“夏路，对不起……我这阵都抽不出时间陪你。”

　　　　“嗯……你忙吧，我没有关系，你的事情最重要”。夏路记得，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

　　　　*

　　　　陈润雨一直都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人，夏路从小就知道。

　　　　两人来自同一个小镇，还是上小学时就认识的，他们同一个年级，小学时期一直是死对头。原因：每年的考试，不是夏路年级第一，就是陈润雨年级第一，两人又不在同一个班，双方的班主任为了班上的荣誉，总是分别跟他们说：“夏路，你这次只考了第二，下次一定要赶上1班那个陈润雨……”

　　　　“陈润雨，二班那个夏路又超上你了，你下次一定要超过她……”

　　　　久而久之，两人就像仇人一样，即使住得很近，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后来，他们同时被市里的初中录取。

　　　　说来也怪，上了初中后，他们竟成了朋友，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来自同一个小镇，同样家庭困难，面对城里骄傲的同学，竟有种惺惺相惜的怜悯。

　　　　每次放假，他们都会约彼此一同回家，再一起搭班车去学校。直到他们同时被省城的重点高中录取，高中后，两人成了同一个班的同学。

　　　　中学时期，男女之间太熟了会被人传闲话，说XX跟XX是一对儿，所以，两人只在月底放假时搭伴回家，其他时间没有说过什么话。

　　　　夏路的成绩一直都很好，那是因为，除了学习，她不知道要干什么，自己能干什么。本来，初中毕业后，她就打算去打工的，可她成绩实在太好了，爷爷不忍心让她这么早出社会，再说，镇上几年才有一个人能考上省高中，她好歹也是为爷爷挣光。

　　　　而陈润雨，从小就很有抱负，夏路不止一次听他说，将来，他要开公司，当大老板。

　　　　年少的时候，我们总以为人生有很多选择，不停地纠结：我今后要当律师？当医生？当作家？或者画家也行，以为只要自己愿意，人生的理想通通都可以实现，熟不知，能坚持自己最初的愿望，并最终实现的人，少之又少。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人甚至已经忘记当初的信誓旦旦。

　　　　但夏路知道，陈润雨一直在坚持。

　　　　他大学的专业是计算机，大二的时候，夏路用一年攒下的微薄薪水给他买了台电脑。

　　　　也许，能实现理想才是他生命中一直追求的东西。

　　　　感情对他来说是其次。



………【15　鱼水之欢】………

　　　　在夏路将金鱼买回来的第二天，陈润雨破天荒地给夏路打了个电话，“夏路，你今晚早点下班吧，我给你买了条鱼。”

　　　　夏路匆匆赶到家时，陈润雨已经将一条两斤重的鲤鱼做成了红烧鲤鱼，整间小屋内飘着鱼的香味，惹得夏路一阵嘴馋。

　　　　前段日子总感到心慌，这一刻她很安定，她相信，眼前的男人绝对是爱她的，纵使有强大的劲敌在前面，他也会一如既往地爱她。

　　　　陈润雨将腰上的围裙摘下，给她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抱得很紧，久久不愿意松开，夏路记得，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很少这样抱她。

　　　　良久，他在她耳边柔声说：“夏路，赶紧去洗手，马上就要开饭了。”

　　　　“嗯……”

　　　　不知为何，夏路隐约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哗……”水龙头冲在手上的声音，她又顺便洗了把脸。

　　　　伴随着水声流动，有一句话突然在夏路脑中出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傻傻地看着浴镜中的自己，问：那么，他是奸，还是盗？

　　　　洗手出来，陈润雨已经坐在饭桌边上了。夏路又发现，他今晚的眼神没有了以往的安定自若，以往，他一回家，拖鞋是夏路帮拿出来的，开水是夏路帮倒的，衣服是夏路帮收拾的，有夏路在，他什么都不用做，却也表现得自在，仿佛他天生就该有这种待遇。

　　　　可今晚，他给她做了鱼，明明是献了殷勤，眼神却躲躲闪闪，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怕遭到批评。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不停地往夏路碗里夹鱼，他仿佛要将她这一辈子要吃的鱼都夹给她，短短的几分钟里，夏路碗里的鱼肉已经积得像个土坟般。

　　　　“阿雨，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她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餐桌对面的陈润雨没有回应。

　　　　她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他将手中的碗和筷子放在桌上，突然间像女生一样，眼泪扑哧哧地掉，肩膀也在抽/搐，仿佛隐忍了巨大的痛苦。

　　　　他的哭声越来越大，近乎哀嚎。

　　　　那一刻，夏路感到全身发冷、发抖。她几乎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还有……结果。

　　　　*

　　　　夏路和陈润雨之间的回忆，和鱼有关。

　　　　在那个小镇上，每到农忙季节，田间的小河里就涨满了水，镇上的孩子们喜欢去河里捕鱼。

　　　　夏路一直是最积极的那个。

　　　　小镇上的人都认识夏路，一见她来，便招呼：“路路，你又来抓鱼啦？昨天那一顿吃不够吗？”

　　　　夏路就笑，她像个永远都吃不够鱼的孩子。因为，家里买不起鱼，她嘴馋。

　　　　上了初中后，已经很少孩子去河里捞鱼了，夏路却乐此不疲，只要放假，她就下去捞鱼，不管是小鱼还是小虾，她统统都捞，把这些小鱼小虾放到锅里，用油一煎，香！

　　　　夏路发现，陈润雨居然也喜欢捞鱼，每次都比她先来，捞到鱼，总是往她的小塑料袋里装，最后说：“你吃吧，我弟弟昨天捞了一些，吃腻了。”

　　　　友谊之树常青——这是夏路初中毕业时，在陈润雨的《同学录》上写下的话。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放假，夏路和陈润雨一起回家，在车上，陈润雨说：“夏路，下车后你等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