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舞薇受了五王的冷落,神态更加矜持,便端端正正地望着五王。那主儿放下茶碗,极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手指点着椅子扶手,稍顷便有了,随口吟出,“锦衣不解霜晨冷,花色缠绵轻染袖,最怕百年与君错,韶华落尽愁白头。”
咏舞薇轻笑,盈盈问道:“五王的诗中竟有如此相思之意,还真没看出来,不知是哪位女子竟能动了你这位清高王爷的心。”
五王依然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来他在这群人中间是经常耍酷的,我不禁感叹,这些王公贵族啊,连休闲玩乐都要作诗,想起我前世一聚众玩闹就去游戏,k歌,蹦迪,跟这样的生活差了十万八千里呀。
结果他头一歪发现我,绽出阳光般的笑容,“蝶公主,怎么不进来?”
众人这才看见了我。而一瞬之内,我便明确了我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一个个刚才兴高采烈的表情全部像见了鬼一般,极度惊诧地望向我,仿佛我随时会把他们撕碎一样,这样的眼神,我在昨天二王府已经领略过一次了。纵然心里难受,但还是装出笑容,低头行了一个礼,既然人家咏小姐请我来,总得给人家点面子不是?
但我郁闷地发现,我过于谦恭和善,他们面上的表情竟更加恐惧了——难道我是怪兽?
“蝶儿妹妹来啦!”咏舞薇施施然走过来,牵了我的手,无限娇羞地说:“我们等你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咦,妹妹今天的打扮好特别,清雅可爱,还是头一次见到妹妹这样呢!”
“噢呵呵,谢谢姐姐夸奖!”我不自然地笑笑,因为我发现那七八个公子哥直愣愣的盯着我看,完全搞不懂他们对我是什么感觉,但我隐隐觉得以前的蝶公主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某种可怕的印象,无法磨灭……
咏舞薇娇嗔一声,“还不起来见过蝶公主?都像木头似的做什么?”
“噢,噢——”他们才站起来,抱起双拳。
“见过蝶公主!”
“蝶公主,别来无恙……”
“蝶公主,真的是你吗,我半天都没认出来……”
我又福了一福,他们的生硬渐渐缓和下来。五王绽起一脸阳光般暖暖的笑容,将我拉到他身边去。我一走路,软木鞋底在青砖上敲出笃笃的声音,引得他们全朝我脚上看,这下我可得意了,坐下时故意露出我的绣花高跟鞋来,没见过吧,虽然本假公主我很低调,但虚荣心却是大大滴。
咏舞薇露出一丝小小的嫉妒,不过一闪就过去了,换上一幅风情万种的姿态,说道:“蝶儿妹妹一来,我们的人就到齐了,开戏吧!”
众人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抚掌叫好,花厅正对着的台子上,一干人马各就各位,拿起架势,锣鼓一敲,戏开了。
这戏类似我前世里的越剧,男角也是女子扮演,文弱儒雅,竟是比女子看起来还有风韵,但唱得我基本听不懂,在传统民族艺术方面,我比较缺乏修养,而这些东西在古代,大概就像流行歌曲一样,贵族子弟们人人都热衷的吧。
看他们听得入神,还用手指敲击附和节奏,就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外行。
无聊啊!该去干正事了。
我悄悄起身,绕出花厅,拉了个家仆,“请问,左丞相大人在家吗?”
不料那家仆却躬身道:“大人料到蝶公主会求见,已经在书房恭候您了。”
这么精明?可我见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却明明是一个双眼昏花的糟老头,长得大概一米五左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了我好半天才认出来,一副沙哑嗓子,气喘吁吁地说:“蝶公主,请坐,老朽等你多时了。”
想不通这样的一个糟老头子竟有舞薇那么水灵的女儿,还有小姨太太们为他打架,真是人生处处充满了意外啊。不过还是话归正题,“咏大人,您怎么知道我要来找您?”
他眯着眼睛,捻着花白胡子摇头晃脑地说:“蝶公主自要求我建议陛下出兵援救赵初国,难道真的是来找薇儿听戏的?你从小来到沧海,身负使命,跟薇儿不同啊。”
我汗,说话还真直接,“那么大人是什么意思?”
他捻着胡子,斟酌了半天,叹了口气,“兵是会出的,但不到时间,蝶公主,你明白老朽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难道大人的意思是,沧海王陛下是要等赵初国的十五个城池了?”
咏嘉贺双目微张,突然射出两道精光,摇摇头,“蝶公主,这话老朽不当说,可是当你有一整张饼能够得到的时候,还会在意一块饼吗?”
他的意思就是,沧海帝国并不是要真心帮赵初国度过难关,而是要等繁赵两国相争得差不多了,坐收渔利?“咏大人,这样也太无良了吧?”
我双目怒横,咏嘉贺又恢复了那种昏花的样子,“蝶公主,万事都看造化,老朽在一国为相,自然谋一国之利,公主你还是自保为上!”
我冷笑,“哼哼,一国之利是小利,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咏大人不知其中的道理吧?”汗,这个世界没有孟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论调流传于世,“民之生死安危才是立德之本,君不仁,不能坐江山!”暴汗,我在说什么?
不料永嘉贺却被我吓住了,半晌,才吟吟哦哦,看我的目光也跟先前不同,却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文书跑进来,慌慌张张,口中叫道:“老爷,陛下宣您进宫,听来传口谕的公公说,陛下正在上书房发脾气呢。”
永嘉贺急忙站起来,“快快,更衣,什么事知道吗?”
那文书到底没看见我,还直愣愣地说:“前些日子有人参了三王爷一本,说他怂恿下人劫钦犯,致使乱党匪首倪红霜逃匿,这会子查案的钦差复命了,说是真有此事,三王正在殿外跪着呢——”
永嘉贺一脸错愕,“敢情真有这等无德小人,快快进宫——蝶公主,老朽失陪了,让薇儿陪您小坐听戏,改天老朽定当面赔礼!”
“咏大人,不必客气,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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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诗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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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站在书房中,看着咏嘉贺和文书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发紧,乌龟王爷被揪出来了,这都是楚垠搞的鬼,钦差这么厉害,会不会连我也查出来?不要兵没求到,反而卷进官匪之争中,那岂不是乱套了?
正没计较间,突然发现,书房这里冷冷清清,仆人全随着咏嘉贺出去了,我出了这方院子,竟在咏府迷路了。
要么仆从无数,要么就跑得一个都没有,我恨古代啊,连个都没有。刚才跟着家仆七拐八绕,我盘算着那个来时路,却不料走进另一方小院子中。
这院子不大,却布置得十分玲珑雅致,矮矮的花墙,上面爬满藤蔓,因为时值秋天,已无花开放,却依然青翠满眼,墙下,是一丛怒放的九月菊。花丛边上,是一只白色大理石桌,上面竟摆着笔墨,用镇尺斜斜地压着一块丝帛,旁边是一本书册。这个时代已经有纸了,但纸浆却是丝绸碎片和棉布纤维混压而成,仍然价格十分昂贵,只有贵族才能够用得起,用这么厚一沓纸来抄录东西,想必那东西很珍贵吧。
因为好奇,我便走过去,将那本书册翻来看看。啊哈哈,我竟然能识得很多字了。这貌似是一本诗集,第一页上是一首七言绝句,那个……“漠北妖*固如金,*云蛮*戈无情。*动九天苍龙*,**万古*士心。”
认不全,随手又一翻,书页自动卷到一页,竟是一首词,这一页的纸有些发黄发皱,看来是经常被看的缘故,嗯……“**雨,一炳**骨**,笑……”
“霜轻雨渺,冷夜忽难消。一炳青烛销瘦骨,只剩虚影残笑。莫道青梅更苦,谁知长恨人嘲。离离桂花似血,许许错事如憔。斩青澜,断苍霄,乱山纷沓鹰翱。沉沉江山谁与,楚楚红颜小乔。”
我抬头,咏舞薇盈盈地站在门口,吟完这首词,目光中竟是满满的哀怨。她走过来,从我手里一把夺过诗集,藏在身后,冷冷地说:“蝶公主连这首也不会背诵了吗?”
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看看,又不会偷她的诗集。这样孤冷的一首词,我从未听过,又怎么会背诵?
我诧异于她的态度,刚才在人前还是那么温柔可人,独处怎么就变得如此凌厉,难道她与蝶公主有着不可言说的过节?见我不明所以地看她,咏舞薇有些不解,却又问我,“怎么,公主殿下偷偷来到此处,想看我是如何相思一个人的吗?”她蓦地就涌了满眼眶的泪水,尖刻地说:“至少我还知道对他好,你却连一点点悔意都没有!”
啥米?我又脱线了,难道是蝶公主以前与咏舞薇是情敌?那个男人是谁?
“咏小姐,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请你原谅,现在我不会夺你所爱的!”我想我这样已经够客气了吧,不料她目瞪口呆的看了我半天,扑簌簌落下两行清泪来,实在是楚楚动人,柔柔弱弱地说:“你说得轻巧,那样的情债能说过去就过去吗?”
倒!看来她喜欢的是乌龟王爷,都怪我这个前身无良,把人家美美得晃了一番,还耽误了一个女子的终身,我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赶快严肃地告诉她,“那个人哪,他怕惹了点麻烦,不过令尊进宫为他解围去了!”
她愣了一下,忽又摇头,喃喃地说:“槿殿下向来与爹爹不和,爹爹怎么会为他解围呢?”
槿殿下?——沧海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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