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里的环境更加恶劣,所以巨人们自从来到这里,就立刻调整了作息时间,几乎是天一擦黑就准备入睡了,也不再举行什么篝火晚会——在寒冷的地方,火种总是珍贵的东西。至于那只永不熄灭的古布莱仙火,那可是古戈独享的宝物,不可能拿出来给大家伙用的。
塞拉抿了抿嘴唇,把魔杖收进衣袋里,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塞拉?”意料之中的,撒加的声音带着微微上扬的语调,从屋子另一端传来。
塞拉挑了挑眉毛,回过身皱着眉看向他。
“这么晚了,外面很冷——”撒加一笑,起身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即使天气很冷,他也依旧只是穿着轻薄的长袍,仿佛感觉不到寒冷似的。
“如果你是想问我出去干什么的话,我会在办完事之后回来告诉你的。”塞拉扯出一抹微笑,打断了他的话,“很要紧的事情——时间紧迫。”
“哦,不,女孩,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撒加唇畔笑意更深,他抬起右手放在塞拉的肩膀上,微弱的白光亮起,塞拉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暖和了许多。
“这样的天气里,出门怎么能忘记用保暖魔法呢?”撒加轻轻说了一句,唇畔的笑容倒显出几分暖意来。
塞拉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谢谢。”说完就踏出了门。而撒加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跟上来。
塞拉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今晚,她要去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巨人们的聚居地一片寂静。塞拉心里一直很好奇巨人们的石屋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材料建成的,隔音效果的确很好,连那样雷鸣般的鼾声都可以一丝不漏地挡住。
她向这片聚居地的东南方向走去,那里是另一位颇有势力的巨人——高高马的住所。
是的,这位在原著中杀死卡库斯从而破坏了巨人和凤凰社结盟的黑胡子巨人,她可决不能再让他坏事了。
最近,高高马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开始频繁地挑衅卡库斯,并且也得到了相当一部分巨人的拥护。
所以,她决定在今晚实施一场暗杀。
当然,之前她并没有和撒加商量过。有些事情,先斩后奏总是更有效的解决方法。
她来到了高高马的石屋外面,隔得近了,才能隐隐听到里面轰鸣的鼾声。
“闭耳塞听。”塞拉低声说出咒语,一时,她就只能听到一片嗡嗡声了,这样才能确保不会被里面那位的鼾声震聋。
她推门走了进去。高高马四仰八叉地躺在厚实的野熊毛皮上,睡得正香,胡子一颤一颤的,晶亮粘稠的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塞拉皱了皱眉头,轻轻“啧”了一声,蹲了下来,拔出魔杖,把魔杖的尖端塞进高高马的耳朵里,手指微微一抖,魔杖尖端似乎有微弱的光芒亮了一下,而后,高高马的鼾声戛然而止,再也不动弹了。
这是隶属于黑魔法范畴的梦杀咒,适于杀死睡梦中的人,其优点是无声无息无光无色,最适合暗杀。
塞拉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魔杖尖端那一块块浊黄色的蜡状物——巨人的耳屎。
她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给魔杖施了个清洁咒,又解除了自己的闭耳塞听咒,才掉头离开了高高马的石屋。
踏出屋外,清冷的月色夜景一如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惊疑之夜。塞拉看向自己和撒加的石屋的方向——门口并没有人。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心跳微微加快了一些,绕到了高高马石屋的后面。那里有一小片茂密的树林。
塞拉轻轻倚在一棵雪松的树干上,垂下头看着地上斑驳的树影,心头有些茫然又有些紧张,手里攥着魔杖,一时竟在犹豫到底该不该使用那个魔法。
呆了一会儿,她忽地又微微笑了出来:她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呢?这一个多月以来,她的月事依旧没有来,这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是的,没有什么的,不是吗?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绪,尽量不去想斯内普会有什么反应——恐怕,那除了让自己的心更痛,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结果。
她抬起魔杖,轻轻点在自己小腹上,莹黄色的光芒再度亮起。
她的蓝眼睛睁大了,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一点如豆的荧光。
仿佛风中的残烛一般,黄色光点微微闪烁了一下,瞬间变成了血红的颜色。
塞拉瞪着那点红光,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她的手指紧紧地攥着魔杖,微微颤抖着,指节都发白了。
心里首先涌起的是沛然而至的喜悦。是的,她要做妈妈了,而且——而且是她和西弗——在这世上她最爱的人——的孩子,她胡思乱想着,也许除了西弗的爱情之外,这应该就是梅林送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了。
每一次和西弗亲热之后,她都会偷偷地熬制魔药来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避孕措施的重要性,尤其是这种做戏一般的婚姻——但是,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孩子还是来了,这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可是——
塞拉闭上眼睛,顺着树干滑坐到了地面上。
右手轻轻抚摸着小腹,巨大的喜悦过后,马上袭来的却是椎心的痛楚。
她的身份从来都只是不可告人的双面间谍,她的婚姻从来都只是掩人耳目的戏码,甚至她的爱情——从来也都只是单方面的追逐。
她的爱情促成了她的身份,她的身份促成了她的婚姻,她的婚姻……促成了这个孩子。
可如果所有这些“因”都只是可悲可笑可叹的错误的话,那么,这个“果”,又会是什么?
她的爱情、她的身份、她的婚姻——都不会允许这个孩子的存在。
怀胎十月的艰苦、养育孩子的辛劳,都不是现在的她能够胜任的。
这条路已经这样曲折坎坷,如果再多出这样一个孩子——那么很可能她和西弗都会因此而送命。
塞拉紧紧咬住嘴唇,眼睛瞪得大大的,努力仰望着头顶被树冠遮蔽住的藏蓝色的夜空。
似乎已经很多年不曾流泪了。
“宝贝,妈妈爱你。”她轻轻说着这句话,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仿佛是在诀别。
忽然,她的怀里有什么东西闪烁了起来,透过黑色的斗篷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是她跟斯内普联系用的镜子!
塞拉心里一紧,几乎是立刻就收拾了心情,从怀里掏出镜子,焦急地唤着:“西弗,西弗,怎么了?”
镜面散开一圈圈的涟漪,斯内普的面庞浮现了出来。依旧是黑油油的头发、大大的鹰钩鼻、蜡黄的肤色……而且似乎消瘦了许多,脸上写满了疲倦的神色。
“塞拉……”看到塞拉出现,斯内普的黑眼睛微微亮了一亮,轻轻蠕动着唇瓣吐出那个名字,仿佛整张脸庞都散发出光彩来。
“西弗,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看到他憔悴的样子,塞拉的心一阵揪痛,又是止不住的担心,难道霍格沃茨又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轻声说,“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只是——”
“只是什么?”听到他说并没有要紧的事,塞拉松了一口气,但心还没有放下。
“邓布利多让我教圣人波特大脑封闭术。”提到那个姓氏,斯内普的语气又冰冷了起来,流露出嫌恶又愤怒的神色,“那个可恶的巨怪小毛头,他刚才——居然——”
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塞拉心里一动,想起了什么,没有说话,只是用蔚蓝的眼睛担忧地看着他。
斯内普抿了抿唇,黑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是的,你绝对意想不到——那个孩子,和他傲慢自大的父亲一样可恶!他——他居然胆敢看我的冥想盆——”
“西弗……”塞拉轻声唤着,伸出手在镜面上轻轻摩挲着斯内普的面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心情不好就想到找她来倾诉——这当然令她感到高兴,但是一想到那个被哈利看到的“最痛苦的记忆”又是与莉莉有关,她的心里就又是一阵涩痛。
“波特心里肯定也不会多么好受的,”她温柔地看着他,微笑着,“这回,他可是亲眼见证了他那英明伟大的父亲是怎样的愚蠢而又狂妄呢。而且——西弗你这样生气干什么?就那么在意那个小男孩的看法吗?我可是会吃醋呢。”她微微皱起眉头,佯作委屈地说着。
斯内普嘴角忍不住略略扬了一下,果然,自己之前料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就算有天大的怒气,只要一看到这丫头的脸庞,听听她的声音,他的怒火立马就能消去一大半了。
“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和巨人的谈判还没有进展吗?”他决定不再讨论扫兴的救世主男孩,转换了话题。
“嗯……暂时还没有进展吧。我们已经跟着巨人迁徙到北部的山区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塞拉挑了挑眉毛,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对斯内普比了一个搞定的手势。虽然确定周围没有人,但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要有的,万一有人窃听呢。
斯内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塞拉,乌黑的眼睛好像深不见底的幽潭,让人想要永远沉沦下去。
塞拉被他看得心跳有点加快,一时也沉默了,不知说什么好。
“照顾好自己。”半晌,斯内普沉着嗓子吐出一句,常年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使得他整张面容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塞拉微微一滞,想起了怀孕的事情,心下一沉,脸上却还是带着微笑,点头说:“你也是——要照顾好自己,不许再把自己弄这么瘦了。”
斯内普轻轻勾了勾嘴角,点了点头。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这样流连地注视着彼此,这样短暂的相见,也只有如此纯粹的凝视,没有语言的干扰,才能稍解刻骨的思念。
过了好一会儿,塞拉轻轻吻了吻斯内普嘴唇的位置,两人互相道了别,关掉了镜子。
把镜子收回怀里,塞拉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