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塞拉轻轻吻了吻斯内普嘴唇的位置,两人互相道了别,关掉了镜子。
把镜子收回怀里,塞拉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和尘土,微微昂起了头。
西弗……
如果他知道他们的孩子死去的话——如果他知道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的话——
那将是怎样可怕的结果?
他的前半生已经是这样的颠沛流离,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再经历丧子的痛苦?
即使——那个孩子是他并不爱的她所生下来的。
她也愿意承受这样的痛,为他保住这个孩子。
她是他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妻子,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但同时,她也是一位母亲。
她现在都有些庆幸和后怕了,如果刚才斯内普没有突然联络她,那她——岂不是就要犯下最最可怕的大错?
杀死自己的孩子——哦,不管有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这都是最不可原谅的错误。
其实,改变主意之后,再仔细想想,这个孩子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可以留下来的。
塞拉定了定神,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微笑着说:“宝宝,你或许会是——巫师界最最特别的孩子呢。”
她挥动魔杖,在身周布了一个隔绝光线和声音的结界,然后打了一个响指,轻声说:“多比,来见我。”
两个人选 。。。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铅笔鼻子网球眼的家养小精灵就凭空出现在了结界里。
“主人!多比又见到主人了!”多比欢喜地高声叫着,鼻翼微微颤抖着,似乎又要哭出来了,“仅仅隔了一个多月而已,多比又一次见到了主人——多比——多比真高兴——”说着,他忍不住低下头来,在身上那个脏兮兮的茶壶套上响亮地擤鼻涕。
对于小精灵神经质的特性,塞拉早就见怪不怪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多比,明天这个时候,我需要你为我带来这些东西。”说着,她从长袍下面的衬衣上撕下一小块布料,略略思忖了一下,挥舞着魔杖在上面写了十几种魔药材料的名字。
多比接过布片,高兴地说:“主人放心吧,多比一定会让主人满意的!”
塞拉点了点头:“去吧。”
“主人再见!”又是砰的一声,多比消失了。
看着小精灵凭空消失在空气中,塞拉轻轻叹了口气,莫名地有点郁卒。可时间总是紧迫的,她从来都没有工夫去拾掇那些多余的感情,于是她闭了闭眼睛,解除结界,向石屋走去。
然而,当她来到石屋前,打算把门推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触到了某种透明而坚韧的物质,根本无法摸到门。
是结界!撒加设的吗?他在里面干什么?
塞拉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心知撒加肯定正在石屋里面做着什么极其秘密的事——是的,她必须要知道他在做什么。
这样想着,她掏出魔杖,姿势繁复地挥舞了一阵,而后戳在结界上,低声说:“打开。”
结界并没有如她意料之中的那样应声而开。
塞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接连变换了好几种破解结界的魔法和咒语,甚至还冒险变成了独角兽的形态,用那根充满魔力的独角去触碰结界表面,却都没有什么效果,石屋依旧被结界牢牢地包围着。
——这是撒加的媚娃魔法吗?塞拉紧紧盯住无色透明的结界,纤秀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一丝挫败感从心头升起:媚娃的魔法——果然不是她能解开的吗?
然而,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石屋的每一块巨砖上却突然闪烁出了淡淡的白色光芒,光芒一闪即逝,而后,空气中似乎传来极其微小的破碎的声音——竟是这结界消失了。
塞拉愣了一愣,第一反应就是撒加的事情办完了,所以才撤掉了结界。然而,从石屋窗子里传出的隐隐的对话声,却让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卡库斯并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慷慨。他提供给塞拉和撒加的住处是巨人谷里比较破旧的一栋屋子,所以隔音效果并没有其他石屋那样好。
塞拉暂时并没有去考虑为什么撒加会突然撤掉结界,因为,石屋里面隐隐的诡异的对话已经把她的全部心思都吸引过去了。
她给自己施了一个消声咒,全神贯注地凝听着屋内的对话。
“……威力不可同日而语。是的,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德国,尽快找到他——在寻找老魔杖这件事上,那位可敬的前辈会给我很大的帮助。”低猾阴沉的嘶嘶声,是伏地魔在说话。
“自五十年前那一战之后,他就一直呆在纽蒙迦德最高的塔楼里郁郁终日……”撒加的声音平静无波,“不过,既然你暂时不打算跟邓布利多正面交锋,那么盖勒特?格林德沃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那个名字,塞拉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伏地魔终于开始着手寻找老魔杖了吗?
似乎因为在三强争霸赛之后,哈利利用小克劳奇的证词在威森加摩证实了伏地魔的归来,许多事情就提早发生了,提前了大约整整一年的时间。
既然如此……塞拉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牙齿轻咬着嘴唇,这样看来,伏地魔下令杀死邓布利多恐怕也会提前了,这也就意味着——斯内普那个命运中的终结点即将来临。
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必须尽早赶回霍格沃茨,才能让事态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下。现在远隔千里,实在是太被动了。
可是,目前与巨人谈判的事情还迟迟没有进展,卡库斯虽然答应了在暗中与凤凰社结盟,但对与和伏地魔结盟,态度却始终暧昧不明,况且伏地魔给他们的期限是一年,而现在仅仅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样想着,塞拉抿了抿唇,心中忽然滑过一个大胆的念头。算了,既然伏地魔现在就在这石屋里面,那么,有话不妨当面对他直说。
是到了夺回主动权的时候了。
她解除了身上的消声咒,推开门走了进去。
撒加正站在石屋中央,面前漂浮着一团诡异的青色火焰,伏地魔苍白的头颅正浮在火里,殷红的蛇目微微眯缝着。
看到塞拉突然走进来,两人明显都吃了一惊。撒加漂亮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丁香色的眸子中划过一丝讶异和担忧。
塞拉敏感地注意到了撒加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动,猛然间生出一个念头,难道刚才石屋外的结界突然消失,竟然是撒加有意为之的吗?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念头一出现,塞拉心里就有些平静不下来,可是她却不能再考虑下去了。
“塞拉,你怎么进来了?”伏地魔语气低沉直截了当,颇有点不客气的意思,“据我所知,撒加应该在这座房子外面布下了结界才对。”
塞拉挑了挑眉毛,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先侧过脸看了撒加一眼。那个媚娃正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她,唇角一如既往地噙着一抹笑,几缕银发滑下来垂在了肩膀上,眼底如深潭一般晦暗不清,似乎刚才那一丝担忧的眼神是她的幻觉一般。
塞拉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嘴角牵起微笑,不疾不徐地俯身鞠了一躬,“晚上好,我的主人。”她说,“请允许我向您作出解释,我刚才出去进行晚饭之后的散布,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这间屋子里传出了您的声音,而且我并没有在屋外发现任何的结界,所以我就贸然进来了。这——会给主人带来不便吗?”她说着,恰到好处地露出惶恐的表情。
伏地魔血红色的狭长蛇眸紧紧盯住塞拉的蓝眼睛,塞拉平静地回望着他。她知道黑魔王正在对她使用摄神取念,所以这种时候尤其不能掉以轻心。
只过了很短的时间,伏地魔就收回了目光,他皱起眉头,看向撒加。
撒加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也许是我疏忽了——那个结界不巧提早消失了。”
塞拉微微皱了皱眉,他这样说……就更是加深了她对他故意解除结界的怀疑。
出于某种原因,伏地魔对于撒加不怎么恭敬的态度并没有太过在意,他从鼻子里低低哼了一声,看了塞拉一眼,用略微高亢的声音说:“那么,塞拉,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塞拉抿了抿唇,暂时收拢繁杂的思绪,定了定神,微笑着说:“是的,我的主人。”
撒加依旧面带微笑,眼神沉沉地盯着塞拉,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您交给我们的任务将在一个月内完成。”塞拉说,“所以,我希望能够提前回到霍格沃茨。”
“哦?那些野蛮的半人类这么通情达理吗?”伏地魔慢条斯理地说,语气里带了隐秘的傲慢,“你要知道,塞拉,我之所以给你们一年的时间用来完成这个任务,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您没有料想到那些半人类会如此通情达理,不是吗?”撒加突然开口,突兀地打断了伏地魔。
伏地魔眉头紧紧皱着——这让他那张惨白的蛇脸看起来更加阴森了——看了撒加一眼,却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思忖了一阵儿,才点了点头:“好吧,只要你认为谈判成功了,塞拉,你随时都可以回霍格沃茨去。当然,在这之前——”他说着,忽然诡秘地微笑了一下,“首先得让你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才行。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傲罗们追捕的头号对象呢。”
“您的意思是——”塞拉眉头也蹙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只要邓布利多还在霍格沃茨一天,你的食死徒身份就永远都是非法的。”伏地魔微微昂起头来,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厌恶地撇了撇嘴,“是的……我们不再需要这样一位白巫师领导巫师界了——我是说,是时候除掉那个讨人嫌的老头子了。”
塞拉心里咯噔一下,他已经开始物色杀掉邓布利多的人选了吗?
顾不得考虑很多,她急急地开口:“主人——主人,如果您想要杀死邓布利多的话,那么请让我去吧——我愿意为您杀死他。”
撒加丁香色的眸子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