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记(清穿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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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真记(清穿雍正-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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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五十四年,为了给十三阿哥治病,为了求毒怪前辈出手相救,四爷差点断送了自己的性命。那一天,我怕极了。我一向是不信神佛的,那天却一整日跪在佛堂求菩萨保佑。我知道,如果胤禛死了,我必不能独活。在文觉大师的帮助下,他终于活过来了。从胤祥说胤禛‘没气了’,到文觉大师飘然离去,我仿佛是从鬼门关到西方极乐世界各走了一圈,心情忽高忽低,起起伏伏。这时候我不再怨,不再怨他故意在人前装出对我宠爱有加、喜欢非常的样子,事实上在人后却从不曾关心过我的感受;不再怨他有意弄得人人都说‘年氏是雍亲王最心爱的女人’,就连皇上和太后都误以为王爷专宠我一人;不再怨他时不时地在我面前提及二哥,不再怨他一直不肯敞开自己的心扉、一再地抗拒我的靠近……我想,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只要他每日开开心心,无论他怎么不愿接受我,我都心满意足了。“茉凡,你不该爱我。”当他在承德避暑山庄养伤时,曾偷偷这样说。“是,我知道。曦儿说过,先开始爱的那个人,必定先交出了自己的心。一颗心不在自己的肚子里,当然不是好事。何况,我的心交出去了,王爷却狠心不要……可是,王爷,我早已经爱了,又怎么办呢?”我假装娇憨地看着他。“茉凡,我是个不该爱的人。”他固执地坚持。“王爷说的是,爷果然有自知之明。可是,王爷的心,只怕也已经遗落在我身上了,不是吗?”我自信满满地说。“茉凡,你这点自负和你二哥真像。”他再次提起年羹尧,仿佛他和我二人同室的时候,不提我二哥,他就没话跟我说了。“王爷,你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还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还不明白要珍惜眼前人的道理吗?”我大着胆子直视他的眼睛,这一次,竟然成功地没有被他眼中的那潭深渊吸进灵魂。“茉凡,你何必这样逼我?”他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负了你,但……”我不知道一向雷厉风行、行事急切的雍亲王,究竟在逃避什么。但,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想给他退缩的机会:“王爷,你喜欢我,不是吗?”我的话让他倒吸了一口气,过了半响,正在我以为他被说中心事、要恼羞成怒之时,他伸手将坐在床沿上的我揽进怀里:“是啊,人人都这么说,所有人都说我喜欢你。”
  我满意地笑了笑,老顽固的口风终于松动了。“王爷,咱们新婚之夜,我说过‘有朝一日我必能做你最心爱的女人’,现在我做到了。”“你未免太自信了,年氏。”他又沉下脸,我知道我踩到了他的雷点,他一向不喜欢自己的心事被人看穿,更不喜欢有人这样直接说出来。“王爷,奴婢逾越了。不过,奴婢说的都是实话。”我不怕千年寒冰冻人地继续坚持己见。“呵呵,你的确有自信的资格。”他在我的额头吻了吻,笑着说。
  我们快动身回京前的一天,他把孝懿皇后留给他的龙凤金镯给了我。他说,孝懿皇后叫他把镯子交给最喜欢的人。我的心顿时像是落进蜜罐之中,甜得发腻。那天的差点撒手人寰,终于让他有勇气去正视自己的心,终于承认了他爱我。我想,就算没有二哥年羹尧,他也会宠爱我。回京的路上,我一直沉寂在幸福之中,和兆佳羽宁唱着歌,和十三阿哥说着四爷说过的冷笑话。我以为,我终于守得云来见月明了。没想到,幸福的日子如此短暂。在我们差一点就能回家的时候,王爷失踪了。看到客房里的那一片狼藉和窗外的床单,我再次陷入那天在承德时的恐慌之中,他的伤刚刚痊愈,又孤身一人,若是真的被强盗俘虏,只怕凶多吉少。四爷失踪后,胤祥急疯了,他四处搜寻,却毫无蛛丝马迹。我们不得不启程回京,直接进宫请示皇上。想不到,皇上当场变相圈禁十三阿哥。要知道,十三阿哥也是刚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皇上竟然对他毫无怜惜之心,究竟在他心里这些儿子能有多少分量呢?之后,皇上询问了我‘是否有什么不对劲’,我傻傻地说了‘龙凤金镯’的事,想不到却就此引起了皇上的怀疑。若是四爷真的是自己逃走的,那么皇上会怎么做呢?我害怕极了,忙上前去给皇上按摩,并抬出大公主纯禧来跟皇上套近乎。
  回到雍王府,真正难过的日子才算是正式开始了。李氏的冷嘲热讽和刻意刁难,弘时的骄横无礼和颐指气使,倒不会让我生气和害怕。我担心的是,那些冲着我笑、背后却因为过去曾嫉妒我专宠,现在趁王爷不在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我总是不敢轻易走出碧蓝轩,总是不敢吃胤禛的妻妾送给我的食品,总是不敢在人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惶恐不安和思念……我开始越来越多的和弘昼在一起。这个胤禛最疼爱的儿子,他是那么天真无邪,那么善良乐观,那么聪明机灵,我喜欢他,就像喜欢我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我知道他的亲额娘耿氏,虽说是九阿哥那边的人,但却不曾做过对胤禛极端不利的事。胤禛从不曾喜欢过她,对她不过只有感激和愧疚之情罢了。因此,我相信即使我每日和她的儿子在一起,她也不会、更没有能力置我于死地。真正可怕的,是那拉氏和钮钴禄氏这样的笑面佛。
  “小额娘,儿子已经背会五十首唐诗了,您也检查过的。可是,阿玛为什么还不回来?”康熙五十五年冬天,胤禛失踪已经大半年了,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因为弘时而没了。我正在暗自神伤,弘昼哭着跑进来。“天申,怎么了?”“小额娘,三哥说我是个不祥之人。他说,就是因为我,阿玛才会不见了;就是因为我,小额娘肚子里的小宝宝才会没了……呜呜呜……都怪我……小额娘对不起。”“傻孩子,怎么能都怪你呢?昼儿,别哭了,大冷的天仔细哭花了脸。那天的事,小额娘自己心里明白,不是你的错。”“可是,小额娘,大额娘说那个小宝宝可能会是阿玛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个孩子……他是很重要的……都怪昼儿淘气,要不是昼儿跟三哥打架……我……小额娘,对不起。”弘昼一边哭,一边作势要下跪。“天申,你站好。你听着,不关你的事。昼儿去把宋词背满五十首,你阿玛就回来了。阿玛或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你回去吧。”提到我那个已经五个月大、却不能见人世的可怜孩子,我心烦意乱。“小额娘,你不生我的气了吗?”“小额娘从来都没有生过天申阿哥的气,不怪你,你回去吧。好好读书,别被你三哥和四哥抢在前头去了,不然阿玛就不喜欢你了。”“是,我听小额娘的。”孩子毕竟是孩子,眼泪一抹,他就开开心心地回去了。我却久久不能平静。
  我的孩子,很可能会是胤禛的遗腹子。他已经五个月了,却这么可怜地被人以阴谋扼杀。那天,我正在十四阿哥府内做客。因为我一直郁郁寡欢,又身怀六甲,十四福晋完颜曦便时常会邀请我去她府中散心。“八弟妹,你实在太客气了……”我和曦儿正在打牌,那拉氏和郭络罗氏带着四爷府和八爷府的妾室及一堆丫鬟,众星捧月般走过来。我暗暗冷笑了一声,一个是胤禛名正言顺的嫡妻,一个是谣传是胤禛情妇的八福晋,两个女人都曾爱过同一个男人,她们却可以亲亲热热的手拉手,一副姐俩好的样子。“妾身给福晋、八福晋请安。”我的肚子还不是很明显,因此还算顺利地给二人行了个标准的请安蹲礼。“妹妹快起来,妹妹身怀六甲,原不必多礼的。”那拉氏大度地笑着。“谢姐姐。”我们正在虚情假意地客套着,花园外突然响起一阵混乱的声音。我听到弘昼的声音,忙急冲冲地赶过去看。原来是三阿哥弘时和五阿哥弘昼在打架,四阿哥弘历站在一边,似乎想拉架,又似乎根本是在袖手旁观。这个只比昼儿大三个月的孩子,他就像他的亲额娘钮钴禄氏一样,世故而伪善,每时每刻都有礼有节,令人无可挑剔。真真是城府颇深呐,怪不得胤禛不待见这个人人称赞的‘好儿子’。我眼见弘昼要吃亏,一时心疼,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借着曾经习过武的底子,一个健步上前,试图拉开弘时。“弘时、弘昼,你们两个做什么!在你十四叔的府上,大打出手,像什么样子!”暂时的一家之主那拉氏一声暴喝。“妹妹,你如今不比往日,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钮钴禄氏上前来扶我。我见弘时停了手,忙将弘昼拉过来,护在我的怀里。弘时比弘昼大了七岁,他竟然和自己五岁的小弟弟动手!昼儿年幼,又还没有开始学骑射,被弘时打得鼻青脸肿,我心疼坏了,也气得浑身打颤。“妹妹,你怎么了?”耳边忽然响起钮钴禄氏夸张的大喊。我一愣,什么怎么了,我好好地搂着弘昼站着,能怎么了?就在那拉氏她们要走过来时,弘时突然吹了一声哨,一只狗冲了过来。竟然是胤禛的爱犬百福。我也就没有在意,却不料那只狗一头向我冲来。我正要闪开,却被钮钴禄氏暗自拽住了袖子。弘昼试图要保护我,他才一转身就被狗咬个正着。疼痛之下,弘昼抱着脚一跳,正好撞到我。我一个摇晃,勉强借着过去的武功底子稳住身子,却不料弘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边,看起来似乎是想扶住我。但他一伸手,我就鬼使神差地撞在了假山上。肚子一紧,我痛得当场昏过去。
  我知道,弘时必定是受李氏指使。这样看来,钮钴禄氏和李氏已经站在一条阵线上。后来,我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可笑。那拉氏是一家之主,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府内府外凡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妾室背地的勾当?她们一起联手,扼杀了我的孩子。若是胤禛不能回来,这个孩子将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恨!恨她们的残忍,恨自己的无能,恨胤禛的突然不见、恨……我都说不清自己在恨谁了。我恨这世上所有人,我也怕这世上所有人。弘历,一个五岁的孩子,他已经有这样的心机;钮钴禄氏,一向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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