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三思长叹一声。“世人总被表象所迷惑,可你想想当时的情况,最恨李逸、最怕李逸的人是谁?武家人虽怕他,却并不恨他,可那个人却恨他入骨。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可是你要想走,可没那么容易!”说着手往床框一拍,整张桌子陷了进去,敏失重摔了下去,却被一人拽住拉了回来。
敏看也不看抱着她的吴名,瞪着武三思只是冷笑。“恶人自有恶人磨,谁也逃不了。你种下的恶果只能由你自己来尝了!”说着摁了一下吴名的手,两人便破窗而出,消失在由远至近的喊杀声中——
终南山一片苍翠,李重俊带着两个侍从从草丛中闪了出来,三人坐下休息,两个侍从将最后一个水囊递给太子,便寻水源去了。李重俊狼狈不堪的喝了剩下的水,靠在树闭目养神。
“勤王逼宫的政变可好玩?”敏靠着对面的大树站着,身上一袭白衣,头上只插了一只菊花簪,几分讥讽几分嘲弄的看着他。
李重俊如惊弓之鸟般拔箭而立,手却打了个哆嗦,剑未握牢便掉在地上,腿脚软了下来,呼呼的喘着大气,狠狠的瞪着敏。“你给我下毒?”
敏不屑的摇摇头。“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不屑用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下什么因,就给承受所结的果。你自作自受!”
李重俊看看旁边的水囊,恍然大悟,想撑起身子,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你现在开心了,我从高高在上的储君变成现在的过街老鼠,你很得意啊!”
敏从发髻上拔下菊花簪攥在手心,冷然道:“你现在的处境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难道还要你的敌人在一旁鼓励你、帮助你吗?你扪心自问,以你的资质心性、权谋手段,你能坐得稳那个龙椅吗?你怪你父亲不给你机会,可你做到身为太子应为的责任了吗?你怪皇后厌恶你,为什么不去讨她欢喜,让她辅助你?你怪安乐公主夫妇蔑视你,你做过让别人尊重你的事吗?不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只会怪罪别人,你以为你还能走多远?”
李重俊无力的滑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她一袭白衣,仰天大笑:“我出身虽高贵,可母亲地位卑微,父亲是扶不起的阿斗,我在房龄长大,整天浑浑噩噩,有谁管我?一朝见天日,皇孙不是我。可偏偏坐上太子之位的是我,有谁问过我我准备好了没有?父皇同样一无是处,可文武大臣都拥立他,为何我就不能?我母亲身份卑微又如何,总别那个淫娃荡妇强,她哪有儿子?裹儿那个妖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开起了染房,她又会什么,还想觊觎太子之位?还有你,总装着依附清高模样,也好不到哪去!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一个女人吗?你就是一个魔鬼!”
敏略点了下头,喝道:“就算你要对付我,只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冰凝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侮辱她?”
李重俊鄙夷的冷哼:“女人都下贱!你以为我会看上一个哑巴?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是她扒着我的腿不放,我才要她的!谁知道她那么禁不起玩,我留她一条全尸送还给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敏气急将玉簪掷出刺进他的肩头,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都是你自找的!你命该如此,怨不得谁!”
李重俊满不在乎的神色终于变成了恐慌,他四下查看,低吼:“你引了追兵过来?你好狠毒?”
敏冷笑着后退,伤腿不能着力的她晃了几下,她的身后一双手轻轻的扶住了她。“要你死,不用我动手!”她瞥了一眼不远处两个窃窃私语的侍从,几分悲悯的摇摇头,便消失在树丛之中——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从它开始杀第一个人开始就已经不再干净。这次她虽暗中和宗楚客联手,但还有多少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恐怕数都数不清。安乐公主一直居于宫外府中,为何片片在李重俊逼宫那天留宿宫中?
她在谷中养伤期间有多少拨人在骊山搜寻,有救她的、抓她的,恐怕还有要杀她的吧!每拨人都心怀鬼胎,各有图谋。可这些对她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她不明白为什么李希敏要突然离她而去,竟将她交给了吴名!在她决定去见宗楚客的时候,吴名极力反对,可她还是执意这么做。他依然像以前一样顺着她,帮她做事,监视宗楚客的一举一动,在李重俊逼宫的那个晚上,暗中转移她府中的所有人。将消息告诉上官婉儿,让她也留在宫中待在中宗身边。而她用飞鸽传书和爽怡联系,命她在韦后面前预言,并事先为韦后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在李重俊带兵逼宫时反应迅速。一切都按照她的预想进行,一切都如历史记载般的进行,可她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每每想到李希敏在走前对她说的话,她就心痛难当,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要她?难道真的因为她身中情花剧毒的原因吗?他真的在意这个吗?那为什么还要救她?她不懂,真的不懂啊!
小郭引着爽怡缓缓走来,她一身东女国的装束显得她格外空灵。敏的心绪随着她的出现而平稳了下来,掩饰住所有的情绪后,微笑的看着她坐在榻边。
爽怡看着敏苍白的脸颊和惨淡的笑容,薄被下伤痕累累的腿,和放在一边的拐杖,让她心中一阵心疼,不禁握住敏的手,故作狠声道:“你要再这样吓我,我就和你绝交!”
敏迎上她的眼神,招手引来一只白鸽,心虚笑道:“下不为例,你就饶我一回,好不好?说真的,我还不知怎么谢你呢?要不是你在皇后面前为我说好话,现在的我可没好命坐在这赏花赏鸽了!”
爽怡着急的抻她,急道:“你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好不好?虽然这次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可你差点也陷进去了!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地,好不好?只要离开长安,我们都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了。”
敏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凌厉的瞪着她,道:“能吗?你放的下天志吗?你进宫不就是为了帮他吗?以前的义无反顾,现在能轻易放下吗?猫儿经历这次事情,她的心境也不一样了,要回到过去,根本不可能。紫叶看似洒脱,可她也有放不下的人,我们都和这里结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我们想要剪断就能剪断的!”敏微微喘着气,使劲将爽怡拉到面前,柔声道:“我知道你想为了我好,可我现在骑虎难下,这里每个人都似乎跟我结下了仇怨,我想飘然而去,谈何容易?何况,我身中情花剧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我不想躲起苟延残喘,既然我已经快走到终点,不妨就抛开所有的顾虑、束缚,好好的活一把,我真的很想看看我这个偶然落在唐朝的现代女性能否将红妆时代推向高峰。以往我们思前想后,生怕会打乱历史的节奏,可我现在偏要斗一斗,我倒要看看能否扭转乾坤?”
爽怡难以置信的望着她,眼中藏着深深的震撼,却又惧怕她这陌生的一面,怔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敏望着她轻叹了口气,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笑道:“这才是以前的我呀,凡事都会勇敢的面对,不会逃避。人生在乎的是过程,而非结果,我正在享受我的人生啊!你不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很好的!这一次事情以后,我看明白很多人很多事,我有你们这样的好姐妹,有关心我的弟弟妹妹,还有——很多很多真挚的情感,拥有这些,我还害怕什么呢?”
爽怡没想到敏竟会知道身中情花的事情,怪不得她会不管不顾,她紧紧握住敏的手,坚定的道:“是,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我们会一直支持着你,所以,你不要总将情花的事情放在心里,我们可能是受了金庸小说的影响,什么情花无药可解,那只是传说,天地万物相生相克,一定能找到解毒的办法。你不要放弃,也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好不好?”
敏看着她担心的样子,郑重的点点头。“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活着,不会再儿戏了。现在跟我为敌的人都死了,我会好好的,你不要担心。现在有你这个御前的大红人,我可以有恃无恐了!”
爽怡却笑不出来,眼前的敏将自己的心埋的太深太深了。即使知道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可是这样的她是何其的陌生呢?难道真要让敏终老在这伏了魔一般的皇宫中吗?
玉碎
太子逼宫谋反的事情烟消云散,宫廷势力却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韦后宗族家的人无不加官进爵,身兼要职。而武三思死后,武家群龙无首,而武氏旁支的宗楚客鹤立鸡群,得到皇上皇后的信任,位列宰相。武李两家两位关键人物同时逝去,而韦氏一门的昌盛,令安乐公主认为自己登上皇太女仅一步之遥,便与宗楚客日夜谋谮相王李旦,使侍御史冉祖雍等诬奏相王及太平公主,云“与重俊通谋,请收付制狱。”
中宗召吏部侍郎兼御史中丞萧至忠,使鞫之。萧至忠泣曰:“陛下富有四海,不能容一弟一妹,而使人罗织害之乎!相王昔为皇嗣,固请于则天,以天下让陛下,累日不食,此海内所知。奈何以祖雍一言而疑之!”中宗思及此,不再追查。
右补阙浚仪吴兢闻冉祖雍之谋,上疏以为:“自文明以来,国之祚胤,不绝如线,陛下龙兴,恩及九族,求之瘴海,升之阙庭。况相王同气至亲,六合无贰,而贼臣日夜连谋,乃欲陷之极法;祸乱之根,将由此始。夫任以权则虽疏必重,夺其势则虽亲必轻。自古委信异姓,猜忌骨肉,以覆国亡家者,几何人矣!况国家枝叶无几,陛下登极未久,而一子以弄兵受诛,一子以愆违远窜,惟馀一弟朝夕左右,尺布斗粟之讥,不可不慎,《青蝇》之诗,良可畏也!”自此中宗对相王及太平公主深信不疑,无人撼动。
相王及太平公主经此一事,处事更加小心谨慎。武李两家大势已去,而韦后以宗楚客一流的势力大盛。
而御前女官慕容尚仪称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