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
他便扭过头来，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从此以后，我与赵勇，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会！”震惊之下，我猛地站起来。
北朗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之后才又重新张开。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看到北朗眼角溢了一丝泪痕。
“赵勇他……刚才告诉我，他说，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父子关系绝裂。”
“原因呢？！”
“没有原因。”
“不可能！”我几乎吼了出来，可是北朗却不再回答。
他把头别了过去，长长的头发挡住所有的脸。
我缓缓坐回座位。
仿佛毫无来由地，我想起暮城在边城入侵之后发生的种种变化：
华震上位，然后与陈天烨所代表的青帮勾结。
北朗与周海莎被压迫，接着便与赵勇之间暴露出了亲子关系。
却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选择决裂。
我无比明确地知道赵秃顶这样做的原因：此刻的警局，已经完完全全站在了河西那一边！
可是，这一连串的事件当中，却有些矛盾的地方：
华震青帮之间有某种联系是肯定的，因为我清楚记得，当青帮的燕刀说出那句：
“华震，别忘记你今天的背叛！”时，华震那苍白的脸色。
还是说，华震本就属于青帮，却在最后，为了自己的目的选择背叛？但华震与青帮为敌，现在又为何走到一起？
我感到自己的脑袋快要暴炸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我看着一言不发的北朗，试探地问道：
“北朗，你跟赵勇，从最早，是否就是青帮的人？”
北朗全身剧震，转过头来，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他的反应却已经明明白白地给了我答案。
我全身冰凉，绝望地闭上眼睛。
事情接近明了，而顾氏社团这一次，一定是凶多吉少！
第七十章
久违的无力感悄然蔓延全身。
我知道此刻必须要做点儿什么，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做什么。
离开医院，我来到顾北辰的华星娱乐。
当我推开门时，顾北辰正翘着二朗腿，将办公椅正对着窗户，带着笑意的一张脸眯起了眼睛，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喝茶。
看他这幅得性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还装爷呢！
“嘿！”我语气不善地跟他打招呼。
顾北辰没看我，右手缓缓转动着茶杯，笑着说，“进门从来都不知道敲门吗？这个毛病啊，唉……”
“有件事要跟你说。”我走到顾北辰身旁，瞥他一眼，接着道，“赵勇与北朗两个人已经脱离了父子关系。换句话说，赵勇现在，怕是毫无保留地站在周氏社团一边。”
顾北辰转动茶杯的手势一顿，愕然片刻，眼睛越眯越细，可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我们的胜算在一点一点降低呢。”
“没错，凶多吉少。”
“幸好……”顾北辰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茶杯放到桌上。接着拍上我的肩膀，与我对视。
“我们还有最后一步棋。”他接着说，言语之间，又透出那种无坚不催的自信。
“最后一步棋？”
“嗯。”
顾北辰侧过身，棱角分明的脸微微向上抬起，迎着阳光。
他点了点头，接着毫无征逃地笑了。
“本想晚些时候再交给你打理，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顾北辰牵起我的手，笑着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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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顾北辰驱车前往不知明的地方。
路上，他给一个人打了个电话，叫所有人集合。而当我问他我们究竟是要去哪里的时候，他却一直笑而不语。把我弄得一路都迷迷糊糊。
但这种疑惑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很快我们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慕公湖，顾氏社团总堂。
来这里干吗？
我是想问顾北辰来着，不过他直接开进大门，绕过总堂，来到位于这处别墅区最里面的地方——
一片长长的，厂房式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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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停在红色铁门旁边，顾北辰敲了敲门。
从厂房外面，可以听到里面噪杂的声音忽然静了下去。
接着，顾北辰又“当当当”敲了五下。每一下之间都有一段间隔，像是约定好的暗号。
站在门外静候片刻，顾北辰最后敲了一次门。
接着，“哗啦”一声，门被打开了！
我吓了一跳，定睛看去，一个光着膀子的年青小伙子，大汗淋漓地杵在那儿，看看我，又看看顾北辰，一言不发地对他鞠了个躬，又一溜小跑跑了回去。
顺着他的方向，我看到厂房里摆满了训练用的器材：
杠铃、沙袋、跑步机，甚至还有擂台！
而在其中训练的，粗略看去，应该不下五十人！
我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的树林里，顾北辰所展示的力量——应该是从这里挑选出来的精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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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踏步而入的时候，厂房里噪杂训练的声音又重新响起。
顾北辰环顾四周，接着手臂抬起，在半空里划出一个半圆，意气风发地对我说：
“这些，就是我掩藏的所有力量。知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我摇摇头。顾北辰哈哈一笑，然后告诉我，这些人，是他私人堂口，暗堂。
“专门负责刺探情报，以及……暗杀。”他说完后闭上眼睛，用力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仿佛连带着身体，自内而外，缓慢却又真切地流露出冷酷。
暗杀？！
我被惊呆了。
因为我做梦都想不到，顾北辰训练这批人，竟是为了暗杀！
“从现在开始。”顾北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转过头去，他的话正说到一半，接着对我微笑，“从此以后，暗堂，归你直接管辖。只听你一人的调度。我的副总头领大人。”
“那你呢？”
“一个人□乏术，我当然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
“如果自己统领这些人的话，安全无疑会更加有保障吧？何必交给别人呢？”我心中不解。这样一股力量，完全可以独立灭掉一个小帮派。
顾北辰朗声大笑，斜昵着双眼，说，“因为，你现在是我最信任的人。”
说完他容不得我感动，又让身边的人把暗堂的负责人，也就是堂主叫来。
很快，在厂房最深处，就有一个身影走来。
他越走越近，我的皱头也越皱越深。
因为这个人我竟然无比地熟悉：他就是阿二！
阿二走到我们面前，一改往日的随合客气，变得不善言谈。只是嗯啊地应对顾北辰的交待，之后又麻木地走回他刚才来的位置。
可是此刻，我的心底却翻起滔天巨浪：
怪不得，怪不得顾北辰能够提前知道阿大背叛的事，原来，阿大的兄弟阿二，根本就是顾北辰安排在他身旁的眼线！
我打了个冷战，看着顾北辰的脸，忽然间感到陌生和恐惧。
是不是，在我身旁也有这样一个人，随时在监视着我的动向？
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摇头苦笑，自己确实不必为这样的事情担心。因为顾北辰不止一次地告诉我，我，可是他最信任的人啊！
这时，顾北辰接了个电话。然后告诉我有生意伙伴要找他当面恰谈，“你先留在这里，与阿二了解一下暗堂的情况。我处理完事情过来接你。”
接着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站在原处，看着这个第一次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暗堂。
不过他们却都没有在意我这个同样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
只有阿二，躲在厂房最深处，偶尔会拿眼瞄过来。
一个转身，我走出厂房之间。
此时阳光正好，地面枯萎的草地上，有不知名的昆虫的叫声。
忽然我挑了挑眉，蹲下身子——那儿有一丛嫩绿刚刚冒出芽来。
我笑了。
应对华震，以及华震背后的青帮，或许并非毫无办法。
第七十一章
在外面欣赏了一会儿冬日灿烂的阳光，我又回到厂房，径直走到阿二那里。
此刻，他正指导一个不大的男孩儿进行体能训练，看到我来，笑都没笑，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感到不自在吗？”我笑着问，替那个男孩儿扶平向两方伸直的手臂。
阿二许是会错了意，听完之后正过身子，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
“瑶姐！”
我摇头苦笑，“让他自己先练着吧，你跟我在这厂房里转转。你知道的，我对暗堂到现在为止，除了知道个名字，什么都还不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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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擂台前立定脚步。
此刻，擂抬上正有两个暗堂成员在自由搏击，没有注意到我们。
而阿二只走到我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就不再前行。
“不必这样拘束。”我笑着转过脸，“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可都是我最得力的手下。身份没有变，怎么位置一变，你的态度也跟着变了样呢？”
“应该的。”阿二微微垂下头。
我仔细打量阿二的脸，虽然在他们三兄弟之间排行老二，但看上去却更加成熟。双眸炯炯有神，灵活不呆板。应该是个可以共事的人。
“什么时候跟的少爷？”
“很小。”
“阿大阿三他们也是一起吗？”
说到阿大，阿二的呼吸有那么一小会儿停止，接着他摇摇头，“不，他们是后来才跟的少爷。”
“喔……”我背过双手，“那，暗堂是什么时候开始设立的呢？”
“五年前。”
“……那是个怎样的年头？”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