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这辈子与大人情淡;幸有这样一个儿——
“母亲;儿是不是来迟了?”一袭紫衣的伯典收了箫;走过来向母亲施礼。
南宫夫人微笑道:“未迟未迟。”
“夫人;大公子今日很有精气神;真是越发完美了!”梅母凑上来恭维。
“这位就是——”夫人看着周筱青。
“在下周筱青见过夫人!”周筱青依了礼节;向夫人行拱手礼。
夫人见周筱青长相清秀气质优雅;微笑道:“我儿向喜结交君子;公子尽管留在这里;与我儿作伴。”
周筱青见夫人端庄仁慈;讲话慢条斯理;放下内心的紧张;施礼言谢。
几人一起立在内阁门前等侯虎贲氏。
“大人怎么还没来?”夫人有些焦急。
梅母撇嘴道:“不用想;定是在温柔乡里。”忽意识到失言;偷眼看了看夫人和伯典。
伯典脸色微变;刚才还神采奕奕的眼睛瞬间幽黯下去。
“哎!”听了梅母的话;夫人只叹了口气;叫住低头拎水壶走过的妾奴;“你刚刚去唤过大人了么?”
妾奴本想逃过;还是被叫住问话;只得诺诺地道:“回夫人;奴婢唤过大人了。”
“那怎么还没来?他在哪里?”
“回;回夫人;”妾奴脸上一红;“大人在静厢。”
夫人皱眉;“大人怎么说?”
“大人说——”奴婢颇感为难。
“大人和蔷妾到!”一妾奴来禀。
伯典闻听微颤;一双手紧紧握住玉箫;显露内心的纠集。三日未见她;思念已浸入骨髓;而绵绵的相思;却从未终止。可内心却又怕见她;怕见她发丝凌乱;怕见她春色荡漾;那勾勒出的温存缠绵会象利剑刺入他的心房;带给他最最深切的痛。
周筱青不必转头;已感觉到伯典心潮的涌动和撞击;可她却无能为力;甚至自己的心也开始悸动起来。
廊上;虎贲氏昂步走来;他穿着暗红色锦衣玄色下裳;头戴峨冠;虽衣着平常;却掩不住一身孔武之气。虎贲氏身后跟着弱柳扶风的爱妾静啬;一袭粉蓝裳裙曳地而过;带出幽幽淡香。
“大人!”夫人和梅母上前迎住虎贲氏。
“夫人!”对于夫人;虎贲氏尊敬多于爱。
“蔷妾见过夫人;梅母。”静啬拱手俯身行礼。梅母是夫人的陪嫁女;虽也是妾;地位比静蔷要高一些;且平时与夫人情同姐妹;因而也一并见过。
夫人淡淡地点了点头;梅母嘴一撇;视而不见。
“我儿;快快见过父亲!”夫人见伯典兀自伫立;催促道。
伯典一颗心全系在静蔷身上;哪里听得见夫人的催促;只用一双眼睛深深地看住静啬;好在虎贲氏的注意力被周筱青吸引过去;并未看到伯典的神态。
见虎贲氏看着自己;周筱青忙上前施礼道:“大人好啊!”
虎贲氏想起来了;不就是昨日被误当作西戎的清秀公子么;当下对周筱青道:“可住得习惯?”
周筱青微笑;“多谢大人恤问;筱青住得很好。”
“哈哈;”虎贲氏浑厚地笑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那就好那就好!”
静蔷礼毕;依旧顺着眼眉;她不敢回视伯典炽热的目光;那火一样的深情足以将她燃烧;她躲避得好辛苦!
“请大人夫人公子入阁!”几个妾奴训练有素地立于内阁门侧;恭候主子们晚食。一边早有乐工于阁内一角演奏起来;以乐侑食。
虎贲氏、夫人和伯典、梅母、周筱青和静蔷依次进入内阁。
没有伯典的注视;静蔷轻松了许多;她抬起眼来;想看看身旁这位陌生的公子。转过头;却见公子也在看她。
目光相遇;一种奇特的感觉使两人同时放慢了脚步。直到坐到各自案几前的蒲席上;目光仍交接在一处。似曾相识?不不;可以肯定是陌生面孔;梦里见过?不不;没梦过。可是为什么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亲切到可以把心淘给对方?
虽有疑惑缠绕;周筱青的心却如一潭静水;适才心悸的不适已全然不见。
“请蔷妾净手。”身后的妾奴捧着壶和盘道。
静蔷回过神来;立刻接触到伯典深情的目光;马上转移视线;见虎贲氏已在大口食肉了。
官吏们的寻常晚食不必讲究太多礼节;更不必分出主宾行献之礼;周筱青虽算是宾;却只是伯典的好友;实际上算是南宫府的门客;自然不必多礼。因而内阁里的氛围很是轻松;各人都依所好食肉喝酒;自不必提。
只伯典几上食物丝毫未动;倒是一尊酒去了大半。静蔷只略食了些素菜;并未饮酒;偶尔与伯典目光相遇;只是淡淡别过。每每;伯典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咽下愁滋味。
周筱青可不客气;一只猪蹄进肚了;一份烤羊肉正在消灭;一小壶甜酒也见了底。食过后擦擦嘴边油渍;暗叹;好饱!谁家收自己做门客真是亏大了。
又想;自已咋有点没心没肺呢;那边;自己爱着的伯典正迷魂似地恋着静蔷;而自己却毫无醋意;还对情敌静蔷生出莫名的亲切感;恨不能把淘心窝子的话对她说;呜呼!
难道自己不爱伯典?怎么会;周筱青摇摇头;饮酒一杯。自己可是穿越三千年来寻这份爱的;为了爱;自己宁愿厚着脸皮做门客;宁愿帮助他得到爱恋的女人;甚至愿意给他做小妾;天呐!
“大人;宫里小吏求见!”妾奴走进内阁禀道。
“让他进来。”虎贲氏用棉帕擦了擦嘴;看样子已酒足饭饱。
不多时;一玄衣小吏走来施礼道:“小臣见过大人!”
“说!”虎贲氏声若洪钟。
“宫中太宰将在酉时召见大人!”
“哦;可知何事?”
“有西方犬戎之事要与大人商议!”
“知道了!”
小吏任务完成;施礼退去。
“出了何事;这么晚来召见?”南宫夫人问。
虎贲氏叹曰:“还不是那些个犬戎!自吾王亲征得胜而归;他们便不时来搔扰;尤其是当时被吾王所灭的狼鹿两族;其残余更是伺机报复;甚至有犬戎混入宗周;对吾王的安全造成很大的威胁!”
南宫夫人有些惧色;“想我周人军威马壮;国力充实;为何一个小小犬戎敢不臣服于吾王?”
“夫人有所不知;那犬戎所处荒服之境距离宗周路途遥远;而吾王以不进贡之名伐犬戎;令他们心内不服;尤其一些伤亡较大的部族;总想伺机报复吾王。”
南宫夫人了悟地点点头;却见周筱青于席上拱手向虎贲氏道:“大人;既然那犬戎路途遥远;吾王为何还要以不进贡之名伐之?”
虎贲氏看了看周筱青;想不到妇人样的公子还很关心政事;点头赞道:“公子问得好!”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吾周国力强盛;必将拓疆辟土;吾王欲向西北开拓;必将打开一条通路;因而伐戎。不少人以为是吾王乐于演习炫耀周人武力;非也!”
“那西戎不是很无辜?”周筱青问。
“不然。那戎狄自太祖以来;便频频搔扰我华夏;随着他们日渐强大;进犯更是频繁;伐戎乃是大势所趋。”
“这么说伐戎是一箭双雕了?”周筱青道。
虎贲氏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公子说得好!”
第十章 梦断司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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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国司马府。
天刚一透亮;司马夫人就醒来了;她想闭眼再睡上一会儿;可象有一团麻塞在心里;又乱又堵;昨夜赏月的淡雅心境已荡然无存。
起了身;唤来值早班的妾奴帮自己梳洗了;吩咐道:“去看大公子醒了没有;若醒来了;就说我想见他。”
妾奴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回道:“大公子已经醒来;说就来见夫人!”
司马夫人点点头;命妾奴备了些茶和点心;坐在几前等儿子前来。不一会儿;见一袭亮青衣裳的儿子进了门。
“儿给母亲请安。”孟子宣向母亲施礼。
“来;我的儿;坐下。”夫人边说边将茶和点心向儿子这边推了推。
“不知母亲唤儿何事?”孟子宣依言坐在母亲对面。
夫人略一沉吟;“我的儿;母亲想过了;你去王都求学的事;母亲依你。想你父亲出访邻国大概还得些日子;等他回来;就把你向国君虢公推荐;凭虢公在王宫的地位;马上你就可以动身去求学深造了。”
孟子宣一愣;难道不用先成亲了?
司马夫人象是看穿了儿子的心事;微笑道:“我儿志向高远;一心向学;为母怎能阻止你呢!男子三十而娶;等你从王都回来;再娶亲不迟。”
孟子宣内心喜悦;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您是说;儿不必与孟姜成亲了?”
司马夫人点点头;叹了口气。
虽然孟子宣不明白是什么令母亲改变了初衷;可那不关他的事;重要的是自己不必娶孟姜为妻了;可以到王都去;去天子的都城;去天子的国学;去华夏大地最神圣最庄严的地方——宗周;最重要的;可以去找筱青和子烈!
他仿佛看到清秀而美好的容颜;无畏而从容的微笑;那是他念念不忘夜夜萦怀的筱青!
“夫人;姜小姐来了。”妾奴禀。
夫人点点头;看到孟姜轻提罗裙步进门来。她今日有些苍白憔悴;平日里娇媚的笑容也淡了。
“夫人!子宣!”孟姜招呼;眼睛不看孟子宣却向夫人脸上打量着。
“坐吧;洛姚。”夫人的声音有些冷。
“儿告退了。”孟子宣站起身请示。
夫人点头;孟子宣脚步轻快走出去;他心中暖暖的亮亮的;象是开了一扇窗;有明媚的阳光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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