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郭络罗·雪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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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郭络罗·雪霏-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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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你为何迟迟前来?”

    “诺尼贝勒的弹劾奏议证据确凿,无可非议。胤禩虽为安王家女婿,亦不能枉法徇私。然而,凡事皆有度,故安亲王犯的是小错,稍加惩戒则可,接连削爵削谥则太过,恐怕寒了天下有功之臣的忠心,也伤了皇阿玛一代仁君的盛德。”

    康熙未置一词,可欣慰与赞赏之色却难以掩饰。片刻,朱批的上谕下来了:马尔浑的郡王爵位不变,蕴端降封为贝子,景熙和吴尔占降封镇国公。安亲王的身前身后事,到此为止,不得复议。

    离开皇宫,胤禩不顾暴雨,飞马还家。“霏儿,我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然而,踏足家门的一刻,他才明白,噩运刚刚开始。

    

第二卷:风雨如晦,命途多舛。岁月静好,及尔偕老。 流萤

    作者有话要说:有文友抗议99太惨,应其要求,增加胤禟的戏份。胤禩去丰台赴任的次日,恰巧是端阳节。

    傍晚,表哥遣人送来一纸花笺,上面是秀逸的赵体小楷:

    兄禟谨奉:

    小妹:兄之新园甫就,绿苔幽兰、水榭池台俱全。今夕白露暧空,素月流天,乃清兰路,肃桂苑,冀小妹屈驾共游其间,芳酒登,鸣琴荐,共赏霁月。同游者:五哥、十弟伉俪及愚兄矣。拜启。

    我不禁莞尔,梳洗之后,嬷嬷道:“格格,您怀着孩子,还是佩玉饰好,宁心养气,安胎定神。”遂挑了个翠镶碧玺扁方,插了支羊脂玉的蝴蝶簪,手腕环着当年孝懿皇后赏赐的翡翠嵌金佛手串。

    表哥家就在右邻,须臾便至。新盖的园子里有瑶阶玉池,林挺佳木,只可惜暮色苍茫,看不甚清。

    酒宴就摆在小湖边的紫槐树下。果品菜蔬俱是上佳的:西湖粉藕、惠州鲜荔、湖州粽子、金陵艾草凉团、绍兴花雕兑的雄黄酒。湖畔,几梭龙舟上坐着素衣的江南女子,低低地吟唱着苏州评弹。

    我和五福晋他塔拉氏以及乌日娜闲话家常,左等右等不见凡姝。便问:“表哥,凡姝怎么还不出来?”

    表哥道:“她兄弟明日娶亲,回娘家帮衬了。”

    五阿哥胤祺和十阿哥胤俄轮番地敬酒,胤俄指着湖心处由太湖石堆砌而成的假山道:“这假山怎么建在了水中央?”

    表哥不在意地说:“花园是门人规划设计的,谁知道他们做什么想头。”

    酒宴过后,大家告辞回府。而我先前去水边采艾草、菖蒲时褪下过翡翠手串,不知何故找不着了。侍女们一径地打着灯笼沿着湖岸寻,我立在紫槐树下等候着。

    “霏儿。”表哥在身后唤道。我一回眸,却见他身着汉人的衣裳,以簪缨银翼的玉冠束发,带穿着月白色的翟纹攒花丝袍,腰间系着碧玉紫金带,活脱脱的一个翩翩佳公子。他从容自若地上前,递上翡翠手串,双目朗朗地看向我。

    “表哥你扮什么古怪呢?”我看着他的装束,糊里糊涂的。

    “带你去个好地方。”

    跨上兰舟,船夫无需吩咐便缓缓划起了桨。静寂的星辉下,水面斑驳,星月倒映其间,有如碎银。表哥独立在船边,背向我,什么也不说。沿着河岸,低垂的柳枝不时地拂过脸庞,酥酥痒痒的。我一手拨着沁凉凉的湖水,一手持着象牙烟罗罗扇,说:“枝上柳绵吹,绿水人家绕。表哥,你的新园子果真别致。”“这园子的妙境你还没见着呢!”表哥道。

    船渐渐划向湖中央,我第一次看清了那座假山:怪石嶙峋的,却有个六尺来高的洞口,洞顶垂下若干葛藤枝蔓来。我说:“可惜假山竖在湖心,非得乘舟才得近观,不甚方便呢。”

    “湖心自有湖心的妙处。”表哥神秘兮兮地卖关子。

    我了无头绪,只听得表哥又说:“快下雨了,你往船中间坐坐吧。”旋即走向船头,撑开船顶的竹雨篷。我惊异地抬头仰视,漫天繁星,月色澄清,哪有一丝乌云?却还是依着他的吩咐,挪到了舟心。

    船驶近了乱石堆砌的假山,一片黑黢黢中,几名侍卫恭候于假山西侧,奋力扳转着什么。顿时,涧水从太湖石倾泻而下,如漱玉连珠一般,潺湲流挂。我惊奇不已:“表哥,这是……这是飞瀑么?你怎么想出来的?”

    “不是我,是葡萄牙国的穆景远教士设计的,说是叫做‘喷泉’。”

    我说:“他也为霏儿画过小像呢,没想还是位巧匠。”

    表哥有些发窘,顿了顿,继续道:“这喷泉在十二个时辰内分别由不同的兽首吐水。此刻约莫巳时,该是蛇首了。”我举目仰望,果然看见一对蛇首铜像立于洞顶,源源不断地往下喷水。正待赞叹,却见洞内隐隐烛光,隔着水帘,恍若雾里看花,朦胧可爱。

    船竟然不避水帘,径直向飞瀑间划去。“坐好了——”表哥提醒道,一边稳稳地攥住我的削肩。我怕得闭紧双眼,手攀着表哥的胳膊,只听得瀑布噼噼啪啪,直坠雨篷,飞洒四溅,满目尽是迸溅的水珠。震得小舟猛地下沉了一两尺,船身摇摆不定,幸而很快便穿过了水帘,进入假山之内。

    洞内已然烛光璀璨,曳曳生辉。石壁上一行赭褐色篆书:别有洞天。

    我惊喜莫名地四望,山洞的另一头,数只画舫齐发,朝我们靠拢过来。画舫内先是昏昧一片,继而灯火大亮,照见华美的锦帆与雕花的窗棂。

    进洞之时溅着了水,加之洞内凉气袭人,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表哥道:“来人,服侍格格换身干净衣裳。”

    很快便有侍女从别的小舟上过来,搀我进入舱内,舱内尽是绮罗衣衫,却皆为汉装,我迟疑了片刻,毕竟耐不得寒凉,遂拣了一套:乳色的披肩薄衫,两襟粉荷色流苏华美轻盈,黄衫映衬得肌肤莹如白瓷,和羊脂玉的蝴蝶簪浑然一色。唐衣式样的抹胸最是美丽:纨素织锦之上绣着两三枝红梅,四边系着玫瑰色宫绦。我颇为犯难,然又爱不释手,踯躅了片刻还是穿上了。腰下则换上了绮罗长裙,天水碧的底子,百蝶戏花的纹彩,绚丽夺目。轻轻地系好了轻罗束带,便从舱内出来了:“表哥,你瞧着我像汉家女儿么?”

    表哥冷静的眼波里不乏赞赏,闪烁着欣悦之光,道:“果然配你。”复又指向最接近我们的画舫,道:“听——!”

    笙箫声随水悠然而至,四周的烛光趋于黯淡,只有这只船上还隐约可见光亮。笙箫声渐止,笛音悠扬而起,一个小生穿着战国风格的玉袍,迎乐而舞,以昆曲韵调唱到:“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第二只画舫近前,珠玉般的琵琶声随之响起,伴有叮咚的瑶琴曲子。小旦着青衫,翩然起舞,哀怨地唱着:“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第三只画舫上前,船中央竖立着一扇素画屏,空无一物,只见得两个女子坐于屏后,烛光遂亮。画屏上忽然映现出惟妙惟肖的人像来,一个手持桑篮的窈窕腼腆的美人和一位骑于马上的英俊公子。

    “是手影戏么?”我惊喜地向表哥求证。

    “嗯。”表哥微笑。

    画屏上,公子下马,清唱到:“你那凌波般的步履不肯轻易出门,我每日注目凝视,终于等到芳尘再现于桑林之中。”

    美人搁下采桑的小篮,转身低首,唱:“我住在月台花榭,可锦瑟年华与谁相共?整日里幽锁朱户,只有春风才知道我的心事。”

    公子上前,捡起那桑篮,将一串珠链藏于其间,一并递与美人,唱到:“碧云冉冉复又散,杜蘅沙洲暮色茫。我心爱的姑娘啊,为何你始终不愿回顾?”

    美人仍不回头,接过桑篮,将珠链递还,浅唱道:“还君明珠,双眸垂泪,只恨天意弄人,不得相逢于未嫁之时。”唱毕,渐行渐远,直至再看不见。

    那公子凄然拭泪,依依上马,唱到:“今宵别后,我的愁绪再剪不断,永无止息。便如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随着萧萧班马鸣,手影戏也谢幕,画屏重归昏暗。竽箫的悲音响起,和着古筝《明妃怨》的调子,绕船不绝。

    我一时痴了,静静回味着方才美妙的韵律。

    我们的兰舟在不知不觉间划向水洞深处,仰头一看,只见上弦月不偏不倚地悬于上空,果然是别有洞天。

    表哥道:“今日是端阳节,民间往往放纸船花灯于河畔,随水漂走,以除晦气。我也备了三只花灯,霏儿,你可乐意放么?”

    “嗯。”我笑着点头。

    表哥拿过来一只长长的竹竿,一头粘着香烛,道:“花灯在水上,咱们过不去,你就用竹竿够着吧。”

    我点燃了第一盏花灯。

    烛火一亮,灯的轮廓顿时焕出了光彩,原来是盏走马灯。既有了热气,便吱吱呀呀地转了起来,却是长恨歌的工笔画卷,秾丽精致。我嬉笑着回忆道:“你可记得那年七夕?你背诵‘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胤俄胸无点墨,却要充内行,抢白道:这是《长恨行》!”

    “怎会忘记呢?”

    我还欲再言,却见那盏走马灯竟然缓缓的飞升了起来,飘飘荡荡,愈飞愈高,渐渐飘上了洞顶,飞出洞外,再看不见了。

    “孔明灯?”

    “对。这第一盏花灯,是兼走马灯与孔明灯于一身的。”

    我好奇心大盛,道:“那可真要看看第二盏是什么。”

    第二盏花灯,点燃后,只亮了一瞬,便黯淡如旧。我心想着许是没点着,却见一簇萤光从灯身中飞流而出,莹莹闪烁,飘渺若仙子的罗裙,灵动若九天的繁星。萤光不断地盘桓,飞旋上升,最终也从洞顶飘出。

    “是什么?”

    “萤火虫。五千只萤火虫收集在一只布口袋里,以蜡封口。你一点,白蜡融化,萤火虫们便破茧而出了。”

    “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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