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姬(原名:指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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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姬(原名:指甲情)-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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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
半月后的一日,在众人的哗然唏嘘中我听见‘青儿’的名字,丢开正洗着的衣物急匆匆赶到后花园,在阴密的花笼中看到了正在抽泣的青儿和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大少爷。

  “青儿…”我轻声唤着。

  畏缩在花枝中的她已是满脸泪痕,一身凌乱而狼狈,头发披散,浑身泥巴,外衫和亵衣被撕破露出了葱绿的兜衣。听见我的声音她慢慢抬起头来,惊喊一声‘兰姐姐’冲进我的怀里放声哭喊。我忙脱下肩褂给她套上不让边上围观的人看笑话,狠狠朝地上的人瞪去,可却发现他如死一般沉静,胸膛看不出一丝呼吸的起伏。

  一阵嚷闹,人堆让开,府上的吴大管事和刘婶儿一行人走了进来,皆是面色沉重。大管事看了我怀中的青儿一眼后目光锁在大少爷身上,很快他便发觉了蹊跷,快步上前拉掉大少爷的鞋袜。抽气声连连,那脚裸上赫然两个紫黑的血眼!是…蛇?

  大管事的手在大少爷的手腕停了一会儿,又朝他的鼻息探去,接着仔细将他的身体查看了一番,最后摇了摇头,“把人带走。”

  刘婶儿听了吩咐走上前来,我紧紧抱住青儿说道,“我和她一起…”

  刘婶儿摇头道,“这回事儿大,青儿总要带去问问话。”

  我还是不放手,眼睛直直盯着她,脚下跺了一下,匕首在布袜里抖了一抖。

  刘婶儿叹了口气,背向众人手压在我肩膀,轻轻点头。

  犹豫了片刻后松开手将青儿送到她怀里,我相信她。

  “你这丫头,谁说你是木头…”

  ※

  张员外得知大少爷死讯后并无多大的震动,有二小姐极力护着青儿,加之青儿本是受害之人,张府并没有将大少爷的死归罪于她。可大少爷的娘不依不饶,刘婶儿说她暂被禁闭着,员外爷如何发落就看她在二小姐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那晚本是睡不着,后来却睡得死沉,又是那种无思无想的死沉。醒来后已不在张府身在别处,原以为是不让我搅进青儿的麻烦中才将我带离,后来知道不全是。几年来我做了好几家的丫鬟,每一个地方都留不过两年,我差点给忘了,这一张时间不留印记的脸不允许我在一处待得太久。

  起初逃走过,因为我担心青儿。可天大地天,我甚至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每一回都会在入夜时无知无觉地睡过去,醒来又回到了该待的地方,如此几回终于放弃,我永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我。

  想青儿的时候会想到小瘸脚,也会想起他,这一个那一个,一早便知道他们不过是我无止境的生命中极其短暂的停留,可我仍然忍不住去眷恋,总想那一点温暖在身边多留一会儿…

  “桂月姑娘,白姑娘叫你。”

  六年了,夏兰、玉京、冬儿,这一次我叫桂月。我朝门口的小丫头应了一声,打算擦完最后这一件描金兽钮紫砂壶再过去。

  “真好命,才来半年就和咱平起平坐,这会儿白姑娘八成又要扶她一把了。”

  “没听白姑娘说吗,她喜欢多做事少说话的人,要想去伺候少爷小姐就闭上嘴巴干活儿吧。”

  “哟,那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要我整天做个闷葫芦我可不干。”

  “那是当然,闷葫芦可不是谁都做得了的,你们说是吧…”

  放下丝帕,在几个女人的笑声中随小丫头离去,跨出门不禁长吁一口气,还是喜欢一个人在柴房的日子。

  到了白姑娘那里她果然是要‘提拔’我,要我明儿起去服侍老夫人,说是整日吃斋念佛的老夫人喜欢安静的人,我正好合适。从白姑娘处回到睡房,远远就见好几人站在门口笑脸接迎,友好亲和再无早些时候的冷嘲热讽,几人纷纷拉着我的手向我道贺了好一会儿我才得进屋。

  “这就要收拾东西?”

  绿娥是和我一个屋的,相比其他人嘴上要厚道些。

  “白姑娘说不急,知会了老夫人过几日再搬过去。”

  她笑着点点头,“桂月你算是熬出头了。”

  “嗯。”我轻扯了下嘴角。

  她忽然拉过我,从发上拔下一只钗插在我头上,接着飞快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去动它,“你看你多寒碜,去老夫人那边总要打扮体面些,这钗就算我送你的礼,姐妹家别给我推辞,日后还有烦劳你照顾的地方。”

  盛情难却,我点头收下,“我先收着。”打开梳妆柜的锁,拉开抽盒准备把钗放进去,瞥见另一边的柜竟然没上锁,转头看着身后的人。

  绿娥慌忙说道,“今早忘记锁了。”说着她便拿来钥匙。

  “你的裙子…”见她裙角有块污斑我提醒道。

  “呀,这是怎么弄的。”

  “快些换下吧,要不等会儿洗不掉了。”我上好锁收起钥匙说道。

  “嗯,是…是啊,得马上去洗。”她扬眉笑起来,锁上自己的梳妆柜快步出了屋。

第十二章(1)
回来时已在白姑娘那儿吃过午膳,下午没有活儿我便在屋子里做新学的刺绣静静地等着。绿娥走后大约过了两刻钟七八人便进屋来了,有白姑娘和她身边的赵嫫嫫,自然也少不了绿娥和她的姐妹们。

  “绿娥,你说看见桂月收着?”白姑娘在和绿娥说话,目光却落在我身上。

  绿娥故作惧怕的样子,“我是无意中看见的,桂月让我别声张,可我怕别的姐妹被连累…”

  “嗯。”白姑娘向我颔首,然后转向她说道,“这话我不信,搜吧”

  屋子里被翻了一阵子绿娥几人才想到梳妆柜,我递出钥匙,抽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钗,几人见了脸色大变,因为那是我平日戴的很是寒碜的旧银钗,而不是那只银蝶垂珠钗。

  “这边的柜是谁的?”白姑娘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我…我的。”

  “打开。”

  绿娥虽是疑惑钗不在我的柜里,可也自认‘清白坦荡’,于是毫不犹豫的打开锁…

  “这!不可能!”

  “不可能?”白姑娘冷哼,“这柜是你的,钥匙你拿着,自然不可能是桂月藏这儿的!”

  “你…”绿娥狠狠瞪着我,眼里是愤怒也是不解。

  银蝶垂珠钗,这等贵重之物莫说她不会舍得送我,她也不可能拥有这东西,那两颗滚圆的大珠子只有白姑娘的身份才配戴上头,我曾见绣语头上有过这样一只相似的。

  “嫫嫫,藤仗伺候着。”

  ※

  白姑娘话一出绿娥的姐妹立刻作惊鸟散去,赵嫫嫫押着她出屋子,白姑娘则留在屋里同我说话。

  “她们时常这么对你?”

  我摇头,她们哪有那么多贵重的珠钗‘送’我。

  她皱眉斥责道,“你也是,什么事儿都闷着。”

  我笑了笑不语,这个清丽的女子待我也很好,可为什么感觉不像青儿那样…

  “我走了,你收拾好东西明日就去老夫人那儿,省得她们又找你晦气。”走到门口她忽然转身问道,“午膳时候的焖饼好吃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我就猜合你胃口,那可是你们冀州老家的一绝啊。”

  我再次点头,好像是和她提过老家在哪个地儿。我说的是冀州吗?不太记得了。

  洗完两件脏衣回来绿娥已回到了屋里,在门口听见她的叫骂声,接着她手下的一个小丫头哭着跑了出来。进屋见她伏躺在床上呜咽,衣衫褪去玉背上交错着一条条红肿的藤条痕,地上是打碎的药瓶。那小丫头不错,这个时候还肯来为她上药,骂走了人她怕是等不到第二个了。

  “桂月快点儿,马车要走了。”

  听见雪燕在外喊我忙应了一声,不再理会床上的人飞快换下一身干净衣裳出了睡屋。听白姑娘的吩咐我购了好套新衣,跟着马车逛了一会儿街市便打道回府,回来时看见了一家药堂不知怎么就跳下了车。

  “你们先走。”

  “身子病了?”雪燕问道。

  “嗯。”

  买完新衣还省下一些铜钱,揣在身上嫌重便把它花了出去。药瓶丢给床上的人她却一动不动,也是,伤在背她自己也没法上药。拔开瓶塞,手指蘸上药膏不太轻柔地抹上去,她没有拒绝,只是疼得扭动了几下。

  “我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钗会在我的柜子里?”她咬牙忍受住痛转过头来问道。

  我敛了敛眉,拨开她遮眼的刘海,接着扬手挥开头顶讨厌的蚊子。

  “我的簪子?!”她惊呼,“你何时…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取下发上的簪子还给她,起身走到水盆前洗掉手上的药膏。

  “我不会领你情的!”

  我失笑,谁要她领情,她要真领了情我反倒不知怎么好,这样的人我可不想与她化为玉帛。

  “二十文。”我向她伸出手,一瓶药膏二十文钱。

  两日后我搬到了老夫人的院里,老人家是个很好伺候的人,只需要打点好她的穿戴和素斋粗茶,再来便是安静地站在佛堂一角听她颂经,每日如此。难怪大丫鬟们都不愿来这院子,这样枯燥的日子确实难过,可我却喜欢,和老夫人一样我也喜欢安静。日子久了我也能背几段经文。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有三种子。何等为三,有随生子,有胜生子,有下生子。何等为随生子…”

  我心中接着念道,‘谓子父母不杀、不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子亦随学不杀、不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是名随生子。’

  “何等为胜生子…”

  再接着,‘若子父母不受不杀、不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戒,子则能受不杀、不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戒,是名胜生子。’

  “毛丫头,你可知其意?”老人家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我摇头,糟糕,一不小心竟念出了声。

  “那便多念几遍自然懂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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