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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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魂-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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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马家军之间的冲突让张玉龙胆战心惊。战斗结束后,“张文龙和团长一起失踪了。” 张玉龙心灰意冷,做出来的饭菜不合士兵胃口,受到上司的批评和耻笑。他借买菜的机会悄悄离开兵营,返回无法忘却和离弃的家乡。 。 想看书来

山魂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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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城平凉自古是交通要道,西可进入青海和河西走廊,东可攻击关中平原,北可进入宁夏甚至直达蒙,南可攻击川陕直达云贵,军事地位非常重要。居住当地的回汉人民有着天生的经商兴趣和才能,用智慧和勤劳经营家业,带动了当地经济的繁荣,招揽了八方的商贾,聚集了各色的官吏,汇集了心怀叵测的的军人,也培养了形形色色的地痞,演绎着人世间的繁华、败落、冲突和矛盾。

  繁荣的经济为人们提供了生存和发展的机会,也掩盖了无耻和罪恶。众多的商家,打家劫舍的土匪,混吃混喝的地皮流氓,来来往往的驻军,构成了一幅说不清道不明的人间奇景。来自山间平原的张文龙惊奇无比,无法相信人间有这样美好的地方:数不清的商家店铺,嶙嶙葱葱的商品,走南闯北的商人,眼花缭乱的服饰布料,令人垂涎的新鲜吃食,新奇的杂耍玩意。张文龙在弟兄们的带领和纵容下,见识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新鲜,吃到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吃喝,玩过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玩意。他跟随杨根胜出入公开或私下的会议,参加名目繁多的宴会,出入军队和地方公开、半公开的场所,见识了军队和地方大员、商贾、社会名流,见识了无数吃穿用的珍品,见识了和颜悦色的唱和和唇枪舌剑的谈判。他更加看重军队,看重势力,极力拉拢杨根胜的部属,利用帮派拉拢士兵和下级军官。杨根胜听之任之,甚至期望张文龙培植更多的亲信,纵容张文龙拉拢和利用地痞流氓,纵容张文龙在下级军官和士兵中培植亲信。他任命张文龙为贴身副官,让张文龙参与军队事务。军队并非铁板一块,张文龙建立势力范围,不但能分化以前的帮派,也会限制新的帮派。得到杨根胜的暗示和支持,张文龙更加肆无忌惮。他利用特殊的地位,干涉人事任免,安插亲信,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农民,而是领兵打仗、手中有枪、有势力、有决定别人生死的权力的军人。

  见识的增多和权力的扩大让张文龙对于过去更加难忘,对父亲惨死、兄长失踪、乞讨流浪和家破人亡更加难忘。灯红酒绿之后,欢娱之后,替兄弟们摆平灾难之后,张文龙更加思念母亲,思念被卖做童养媳的妹妹,思念生死不明的兄长,怀念死去的父亲,想念受到侮辱的乡亲。如果说他曾经将仇恨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的话,环境和地位的变化让他无法继续把仇恨埋藏起来,无法继续忍受过去的耻辱。仇恨如同火苗一样越烧越旺,如同陈酒一样越酿越浓。人需要脸面,需要自尊,为什么就该自己忍受耻辱,忍受灾难?父亲含冤而死,兄长被逼流亡,是儿女的奇耻大辱,是家族的奇耻大辱,是刻骨铭心的痛。他不停地想象和假设:如果有靠山,有后台,有能为自己出头的弟兄,父亲会被冤枉、被枪毙吗?兄长会被逼流亡吗?张家庄还会被人洗劫吗?兄弟姐妹还需要逃荒躲避灾难吗?弱肉强食的世道里穷苦农人只能被人利用,受人欺辱,受人剥削,受人压迫。家族的不幸和耻辱让年少的军人狠碎了牙齿。为父亲报仇,为兄弟姐妹报仇,为乡亲们报仇,像蚂蚁一样螋食着他的心,燃烧着他的血液,冲击着他的头颅,左右着他的行动。他处心积虑地接近杨根胜,拉拢军官和兵士,学习带兵打仗的经验和方法,无不是为了实现心中久积的愿望。他不看重金钱,不爱惜金钱,把弄到手的钱财变着花样送给杨根胜,把杨根胜的赏赐分送给军官和士兵,使每一分钱都花费在应该花费的地方。他省吃简用,不讲究饭菜,不讲究衣着,吃着与士兵一样的饭菜,穿着干净清爽的军装,深得杨根胜赞赏,“军人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不该成为金钱的奴隶。”

  艰难的世道造就了人们在艰难中生存的本领。充满仇恨的少年军人把报仇雪狠的希望寄托在军队,寄托在掌握权力的杨根胜身上。杨根胜是有权有势的能人,是可以托付大事的靠山,是报仇雪狠的希望。张文龙期望赢得杨根胜的信任,期望杨根胜带领军队剿灭祸害乡里的地方武装。

  “团长,我求您一件事……”张文龙利用机会向杨根胜诉说心中的疾苦。“什么事情?”杨根胜端着茶杯,看着局促不安的副官。“我……想求您一件事。”张文龙突然跪在杨根胜面前。“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事情站起来说。”张文龙的举动把杨根胜吓了一跳。他上前抓住张文龙的胳膊,“快起来。你是军人,永远不能下跪。”“团长,如果你答应我,我就起来。”张文龙仍然跪在地上。“什么事情都要站起来说,站直身子说。”杨根胜很生气,“你站起来说,什么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这个样子,说什么我也不听。”“是。”张文龙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衣服,站直身子,向杨根胜诉说了父亲惨死和家庭遭遇的不幸,诉说了自己逃难的经过,诉说了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愿望,希望杨根胜替他报仇雪狠。“他娘的,欺人太甚。”杨根胜听完张文龙的诉说,勾引起他经历过的冤枉和耻辱,心底中升腾起久违的仇恨,“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仇我一定替你报。”杨根胜对他为之卖命的政府里有人狗仗人势欺压百姓愤恨不已,对保安队随便杀人气愤难平。他看着张文龙,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感,好像张文龙就是他的亲人。“不过,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等待时机。不做就不做,做就要做的一干二净,不给任何人留下口实。毕竟你的家人还生活在那里,他们离不开家乡啊。要给他们留下生存空间。”“是。”张文龙感激杨根胜的体贴。

  意外冲突打碎了张文龙为父母报仇的梦想。

  马家军阀与陕甘军阀之间历来矛盾深重。杨根胜觉察到马家军阀的企图后,多次提醒上司刘耀辉注意青海和宁夏军阀,防止其突然袭击。刘耀辉认为有中央军介入,马家军阀不敢轻举妄动。刘耀辉的轻敌给马家军阀提供了机会。他们借口进击陕北游击队,突然向东出击,围歼平凉守军。新编独立团首当其冲,遭到马家军的猛烈攻击。杨根胜身负重伤,被张文龙保护着撤出战斗,转入南部深山。当他返回驻地时,刘耀辉对新编独立团的人员作了调整,任命了新的长官,装备了新的兵员,在不同建制中安插了亲信。杨根胜成了无处可去、无事可做的多余人,既不能接触军队,也不能寻找原来的部下,只能在家闲赋养伤。作为杨根胜的亲信副官,张文龙跟随杨根胜在家闲赋,照顾杨根胜的起居和安全。

  “文龙,你的年纪不小了吧?”闲暇之中,杨根胜的夫人问张文龙。“二十一岁。”张文龙如同杨根胜的家人,与杨夫人早已相熟。“该成家了。”杨夫人笑着说。“现在就很好。杨团长到哪里,我就到那里。不要啥家业。”张文龙局促地说。“咋能不要家业?娶妻生子是人生大事。”杨夫人微笑着说。“就拜托你给文龙留心了。”杨根胜坐在一边,听着夫人与副官的对话。“文龙不同意,我还不是干着急啊?”杨夫人示意杨根胜劝劝张文龙。“文龙,你的意思呢?”杨根胜问。“等情况好转了再说。”张文龙无法拒绝杨根胜夫妇的好意。“这有啥关系?现在正是好机会啊。”杨根胜说,“给你娶媳妇不正好说明我们不关心政事了吗!别人还能说什么?现在很多人盯着咱们,担心咱们抢夺他们的权力。”“难道我们就放弃了?”张文龙问。“咱们现在这样子让很多人不安宁,担心咱们抢他们的枪,拉他们的人,夺他们的权。他们也盯咱们的梢,限制咱们的自由啊。这时候给你找媳妇,热热闹闹办喜事,可以让他们放心,放松对咱们的监视。咱们就有更多的自由啊。”杨根胜表面上含饴弄孙,放弃了进入军队的念头,甚至当众拒绝老部下的问候,实际并没有放弃重掌军队的努力。“全凭团长安排。”张文龙懂得了杨根胜的用意,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听见了吗?”杨根胜回头对夫人说,“文龙要娶媳妇啊,哈,哈……”“我就张罗了!”杨夫人看着张文龙,“你想找啥样子的媳妇啊?”“夫人看着合适就行了。”张文龙不好意思地说。

  在杨夫人撮合下,张文龙与本地一家商贾的女儿定了亲,很快又结了婚。婚礼气派新颖,社会名流、商界巨子、军界政要云集。张文龙的结义弟兄、下级军官和士兵也像社会名流一样受到热情款待,成为团长家的座上宾,与社会名流、富商巨贾、军界政要一个饭桌上吃饭,一个桌子上猜拳喝酒。张文龙黑衫呢帽,戴着缎子作成的大红花,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与新娘拜天地入洞房,招呼贺喜的来宾,高高兴兴地带着新娘向他的结义兄弟、向军队的下级军官敬酒,招呼兄弟尽情吃喝,兴之所止,端起酒杯,与弟兄们对饮言欢。杨根胜作为男方代表,受到人们的关注。他身着入时,面带微笑,不时与社会名流、军界政要周旋,与老部下把酒对饮。

  闲赋的日子无聊而寂寞。习惯带兵打仗的杨根胜利用给张文龙说亲、相亲、定亲、结亲的机会,放肆地结交老部下,出入军政部门,相互联络。一些年轻军官和士兵借张文龙新婚大喜,聚集在的新房里策划准备,以打牙祭为名传递信息。经过精心策划,中秋之夜,张文龙带领铁干弟兄,串联士兵举行兵变,软禁了新任团长,重新掌握了军权。刘耀辉担心新编独立团被中央军控制或被马家军诱惑,只好顺其自然,承认既成事实,重新委任杨根胜为团长,论功行赏,封赏有功人员。

  杨根胜有过很多亲信,也在不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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