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沂,屋里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说着转身出了门。
屋外小雨仍在继续下着,在檐前的灯光下划出一根根细细的丝,闪烁着暗淡的光芒。
“墨儿,师父就要走了,本来你和沂儿在松木林我应该是最放心不过了,只是…墨儿啊,师父年轻时曾答应过一个人,将来不管何时何事,只要她出口就一定要替她完成那个心愿。为师虽然至十年前就不再真正意义上过问江湖和朝廷的事,但是,也还是难免与这些事脱清不了关系,只怕到时候会连累了你和沂儿!”师父那年离开甘霖坞时所说的话在我耳边响起,师父他应该是很早就料到了我们会有出山的一天了吧?
只是,这次出山是悬什么壶,济谁的世?而师父口中所说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物,是善是恶?
我和芷沂从小久居山中,从未面对过那些朝廷、江湖的恩恩怨怨,此去我和她又能否不牵扯、纠缠于这些而全身而退?
师父啊,师父,你可知你那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是犹如重担一样压在了我的心头!
“淡墨,外面凉,进去吧?”感觉身后有人为我披上了风衣,芷沂的声音随后在耳边轻声响起。
我回过头看着芷沂,灰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但是,那微锁的眉却是那么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眼里,芷沂,她也是有所担心的吧?
“师父既然肯让我们出山,必是为我们做好了安排,我们就安心出山,等事成后就回松木林。放心吧,淡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芷沂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脸上已是释然的表情。
我对着芷沂浅浅一笑,刚才那会,我让她担心了。
“有你云芷沂在身边陪着我,以你的那身武艺,你说又有谁敢惹我呢?”我学着刚才芷沂说话的语气说道。
“好你个淡墨,哼——不理你了!”芷沂假装生气的转身就要进屋去。
“芷沂——”我却在门口处将她叫住了。
“嗯?”芷沂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笑着看着我道:“怎么,想说好话赔不是了?”
“芷沂,我们事成之后就回松木林,以后再也不出山了好吗?就你和我在这松木林,一直到老?”看着芷沂在我眼前转身的一刹那,我的心头突然一颤,我和她从小在一起,从未分开过,我实在是不能想象,要是有一天芷沂突然不在我身边了,我会是怎样的惊慌失措?要是没有了芷沂在我身边与我打趣解闷,我的生活又变成怎样一番模样?我怕这一去,回来时,就只剩一盏青灯陪我在这甘霖坞度过每一个孤独的夜晚。
芷沂听了我的话刚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几步走到我面前,目光坚定地看着我:“淡墨,你和我从小一起,这十六年来是早已谁也少不了谁了,而这松木林十几年来也早已都根植在了你我的心里。淡墨,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又怎么还会猜不到?山外的世界虽精彩,却也烦乱,终究不是你和我想要的平静生活。”
看着眼前的芷沂,我知道,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伸手替她抚平紧皱的双眉:“芷沂,这个世上,无论谁负了你,我东门淡墨都不会负你云芷沂!”
“我知道的,这些你不说我也都知道的。淡墨,外面风大了,我们进屋吧?”说着芷沂挽了我的手,抬起头朝我会心地一笑。
挽着身边这个人的手,我知道,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身边的这个人会一直陪着我,无论何时何事都会如现在这般关心我,这样就足够了。有这样一个人在,无论红尘中有多少风浪等着我去经历,都不足畏惧了,因为身边会一直有那么一个人在!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后随着芷沂进了屋。
静谧的天空,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将所有的宁静都打破。飞过平静如镜的湖面,直直地朝着湖心的小屋而去。
那是一座湖心小筑,它就那样静静地漂浮在湖面上,犹如一个高人隐士正坐在一叶扁舟上等待羽化。
白鸽在它上空盘旋了几回后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发出一阵“咕咕”声后向不远的山顶上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去。
看着从湖心小筑飞来的信鸽,我一如往常地伸出手,白鸽就稳稳地停在了我的手上,瞟了一眼白鸽腿上的信笺,忍不住皱起了眉,却并不想看那信笺的内容,只是伸手在自己腰间的一个绣花小袋上取出几粒谷粒递到白鸽嘴边。白鸽扑腾了几下翅膀后轻轻地将手中的谷粒都啄进了嘴里。
我手臂轻轻地一抬,白鸽扑腾着翅膀朝湖心小筑的方向飞去。
看着白鸽渐渐远去,我不由得一声轻叹,这世间的事我即使能猜透、算透,那又能如何呢?猜不透,看不透的终究是我自己的。
已是春分时节,东风迎面拂来,本应是和煦的春风,我却感觉到了丝丝寒意。
朝湖心小筑的方向望过去,却见一个青色的身影在湖心小筑前正犹如燕子般轻盈地来回跳动,我不禁叹息着道:“芷沂又在练剑了!”随后转了身朝山下走去。
我垂手站在船中央,小船在静静的湖面上无风自行。
看着在湖心小筑舞剑的芷沂我轻声唤道:“芷沂——”
芷沂停下手中的动作,收起剑,脸上堆着明朗的笑容,对着朝她驶近的我说道:“淡墨,下次可不许再一个人在那山顶站那么久,要是着凉发病了怎么是好?”
船已驶近湖心小筑,我看着她只是淡淡地一笑,伸出手道:“芷沂,扶我。”
芷沂无奈地看着我,伸手将我一拉,我就到了岸上。
“刚才那信上有说什么?”待我上岸后芷沂就急着问道。
我朝信鸽停栖的方向努努嘴:“还绑在腿上呢!自己看去!”
芷沂·遇劫
“出什么事了?”没理会她的话,我凝眸直视她。淡墨却不再说些什么,摇摇螓首,转身往小筑走去。
看着她异样的反应,我挥手召来信鸽,取下信笺,略略一阅,也翻身朝小筑而去。
一进门,环顾一圈,发现淡墨如往常一般斜卧在软榻上。匆匆行至她跟前,俯身轻声问道:“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了?”
“不是,只是……信上说了什么?”像是不想让我担心,淡墨强压心头的那股不安的感觉,强作笑颜地问道。
虽然不解她为何如此,我也不再多问:“也没说什么,只让我们明日启程,说是有人会在山下拿着信物,前来接应。”
“信物?什么信物?”
“月寒石。”关于信上提到的这件信物,我疑惑团团。
“你说什么?”果然淡墨也激动地起了身。
见她这般,我赶忙上前扶住她,想那月寒石是师父的贴身之物,能拿出此物者,必定与师父渊源颇深,难怪淡墨会如此。
“芷沂,你说……会是谁?”淡墨固执地不肯躺下,拉着我的衣袖,担忧地问。
我抿抿嘴,柔声抚慰她:“是谁,明日见了不就知道了,作甚么那么多想?”
闻言,淡墨松开紧拽着我的手,温顺地躺回软榻。
“你先躺会,我去收拾下行李。”临出门口,我回视她怡然的睡颜,缓缓开口,“淡墨,你放心,我会一直在的。”
“我知道。”淡墨并未睁眼,躺在软榻上,若有似无地回应。
默默回到卧房,我并没有依言整理行李,而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淡墨,你的心思,我又岂会不知!此行的担忧,也不只是你一人担负。可是一切谜团,恐怕也只有等我们下山……
翌日。
“淡墨,好了吗?”待一切安顿停当,我朝屋内对她喊。
淡墨依旧是那身白衣,扶着门廊,笑道:“催什么?”
并没有上前扶她,我双手叉着腰详怒道:“待会下山的路可长着呢,不催怎么行!”
“好好,这就走。”淡墨笑着上前,“我这不是已经好了嘛!”
“嗯!”随意应了一声,望望她身后的小筑,“淡墨,说真的,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不料淡墨听了,在那里一阵嗤笑:“又不是不回来了,方才是谁催着要下山的?”
我顿时无言,又回头望了一眼,摸摸鼻子,见淡墨已经走远,连忙跟上去。
松木林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能如数家珍。虽说这林子被外界传得犹如迷宫一般,但对我而言,却又是轻车熟路。因为要顾忌到淡墨的身子,我们不能抄崎岖的近道。晌午,胡乱在路上吃了些干粮,就又马不停蹄地往山下赶。约莫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淡墨和我终于到了山下的大道上。
“芷沂,信上说的是在这里等吗?”淡墨坐在道边的路石上,揉着脚问。
“嗯,就是这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嫌我们来晚,先回去了?”
淡墨倒是一脸的平静:“又乱说,若是路没错,那就再等会。”
我走到她身边,挨着坐下:“累坏了吧?等他们到了,就不用这么赶路了。”
“不累。”淡墨笑着摇摇头。
知道她的性子,我也不再说些什么,只顾自一个劲地往山路的那头望。
在当耐心快要耗尽之时,几抹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赶忙捅捅身边的淡墨:“淡墨,你看,是不是他们?”
淡墨并未回答,直直地看着,直到他们在我们面前驻足。
为首的男子上前一步,向我们做了个揖:“敢问可是东门淡墨和云芷沂两位姑娘?”
我先一步挡在淡墨身前,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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