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说过,以后的每一个除夕夜,她都要陪着他一起守岁。
那么,今夜,就让她带着腹中那个注定见不到朝阳的小生命,陪着他一起守岁吧。
“怎么闷闷不乐,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她神思恍惚地沉默了多久,蓦然回神时,却发现殷心已经将朱见济给抱走了,吴太后也回寝宫了,整个诺大的奉天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缓缓地贴了上来,紧紧粘着她的后背,她那寒冷的身体以感觉到热源便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更是让两人之间一丝缝隙也没有。
“你有心事?”他眯起眼,扳过她的身子,紧紧圈在怀中,深沉的眼眸细细地打量着她的深情,想从中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哪里有什么心事?”素衣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一笑,踮起脚,极难得地伸手主动圈住他的脖子,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被他那强有力的心跳震撼着知觉:“你知道我向来口拙,又不喜欢热闹,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越发将她抱得紧了:“也对,今晚,什么也不必说。”
素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不明白他话中那似笑非笑的是怎样的谋算,待到迷迷糊糊中被他抱回了独倚殿,感觉到他那炽热而充满了欲望的抚触和亲吻,才惶然惊觉。
但,已经迟了。
他的呼吸好烫,灼热的滑过白嫩的肌理,又酥又痒,她伸出手攀住他的肩膀,两个人紧贴着。他热烫的薄唇沿着她的颈子,一路细吻轻咬,热烫的呼吸吹拂她的肌肤,留下淡淡的红痕。细腻的亲吻,舌尖轻舔勾动,素衣全身轻颤,被卷入快速旋转的□风暴中。
她感觉得到,他腿间灼热的欲望正不怀好意的抵着她。
“今夜,你不是要守岁么?”趁着喘息的空当,她难耐的挣扎,气息不稳地询问着这无异于是泼冷水的问题。
“没错。”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剥了她的衣裳,即刻随着她被挣脱的手攀上来,与她十指交叠,刻意地曲解她的意思。“你放心好了,不到子时,你休想睡!”
他带点恶意地笑着,深沉的眼睛里闪出沉醉的神色,灼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颈侧环绕,将那原本噬骨的寒意也驱走了。他先是以舌尖反覆挑弄,再以唇齿折磨她,一口咬在她颈侧最敏感的地方,惊人的快感一波接一波,她喘息着,想要抗议,吐出唇的,却都是柔软的低吟,只能任由身子颤抖着,无意识地拱起又放松,放松又拱起,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狂野地索求,迷乱地挑逗,绵延的亲吻。
他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把她撑到了极限,无尽的热源,灌进她的体内,她她发出困扰的小小低呜,被体内流窜的奇异感觉驱策着,在他的身下辗转翻腾。
他抱着她,缓慢地撤出,几乎就要离开她。
素衣几乎停止呼吸,立即伸手想要揽回他温暖的身子,就在那一瞬,他猛地再度撞入,像是要将她贯穿一般。
“钰!”她像是被这举动狠狠地刺激了一把,低喊一声,双手虚软,无力地落回床榻上,紧紧的抓紧身下的锦褥。他那连续的冲击,让她惊慌的呻吟,每一下进击,都带来激烈的火花。
身上健硕的男性躯体,顺势向前倾跪,托高她的后腰,咬紧牙关,腰部有力冲刺着,攻势更加狂猛。
身下的被褥上以银丝绣着锦绣繁花,磨蹭着身子,带来与欢爱相同的刺激。那些娇艳的花朵,在她的十指间绞在一起,慢慢地扭曲凋落。
“素衣!”他粗哑地唤着她的名字,抱紧她纤细的腰,额上布着汗水,都落在她的肌肤上,看来格外煽情。
每一次的动作,她自然而然地配合著。从她的呼吸、到他的低语;从她的悸动、到他的爱抚;她意乱情迷地感受着,直到他全身紧绷,连连冲刺,嘶吼出声,嵌入她体内最深处,以及而后所释放出的尖锐的急流和□时的震颤与痉挛,带着她奔向灿烂的顶峰。
不仅汗水融在一起,似乎连血肉也融在了一起,格外的亲密,再也分不清彼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素衣撑起身子,轻轻掰开他那紧紧环着她的手臂,看他那熟睡的面容,即使梦中,也犹带着一丝餍足的笑意。
她很随意地披了件衣裳便起身下床,少了他的温暖,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便袭了上来,仿似凝在她的身上。
雪似乎是停了,月华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玉一般的影子。室内绣着缠枝宝相花的帘幕重重,影影绰绰的,像是并不清晰的梦。素衣从白日所穿的衣裳里摸索出那碧玉的瓶子,映着月光细细看了看,竟觉得它像是透明的一般。
唇角凝起一抹苦笑,眉目里却蒙上不尽的悲哀,素衣拧开瓶塞子,一仰头,将那瓶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泪水,无声的模糊了双眼。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极目同云
不过弹指之间,百日之期便已如期而至。
一般来说,倘若不是至亲,以蛊养蛊一法是几乎不可能成功的,强自养蛊也不过是白白使得另一个人也一起中蛊,得不偿失。可是,素衣身上所养出来的寒蛊却很幸运地抑制住了朱祁钰身体内的血蛊。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结果,韩赵燕齐是颇有些诧异的,可是,见到唐翥儿因朱祁钰的表面康复而那般喜不自胜,他便仅只阴恻恻地笑了笑,半个字也没有多说。
说到底,以蛊养蛊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至多让那中蛊之人可以多苟延残喘个几年罢了。在他自然知道,等到寒蛊的毒性将朱祁钰体内的血蛊完全抑制时,那么,寒蛊会转而侵蚀朱祁钰的身体,让他再一次承受蛊毒的折磨,几经辗转,痛不欲生,依旧只有死路一条!
而对于这个事实,素衣和唐子搴显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在束手无策之下,有几年的时间可做思索权宜之用,自然比而今眼巴巴地束手待毙要强得多。再加之,唐子搴听毒王说过,广西凤凰城在大明开国之时曾出现过百越族后人的踪影。而百越族人又有凤族之称,不仅在民间留下了不少亦神亦仙的传闻,还有不少特制的药方散落民间。
在这种情况之下,素衣才第一次以“弑血盟”魁首夫人的身份下令,让二当家蔺寒川带着几个机灵的兄弟入桂,寻觅是否有药方可解人蛊之毒。
虽然明知希望渺茫,但素衣却不肯放弃,并义无反顾地服用了唐子搴所给的药,不过,她本身体寒,再加上体内有冰蝉子和寒蛊作祟,不仅腹中的胎儿流产了,就连自己也连续好几日高烧不退。毕竟有名动天下的“妙手医”尹殷心在身侧,流产的迹象终是没能掩饰过去,但万幸的是,流产的原因并不为人所知,就连殷心也似乎未能发现,只道是素衣身子太过虚弱所致。
只是,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使得不知实情的朱祁钰时有草木皆兵的无措,如今,更是被素衣这突如其来的流产症状被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幸好殷心一再强调素衣流产是因为身子太弱,他才稍稍安下心来。自从上一次朱见济中蛊后,他便时时自责不已,认为自己枉为人父,枉为人夫,不仅没办法给妻儿平静安定的生活,甚至无法护得妻儿的周全,竟然让居心叵测者有机可趁。自责之余,他行事也更为谨慎小心,一方面命锦衣卫严密注意内廷的风吹草动,另一方面,对于吃穿用度甚至于独倚殿内使唤差遣的宫娥内侍等,也要求得更为严苛。
自从在尚膳监任职的小山在疏颜的“关照”之下调到了独倚殿当差,素衣和朱祁钰自然也认出了这个数年前曾合力救治的男孩。
据小山所说,他们一家五口得到了太上璇玑观清远真人的接济,得以凑足盘缠回到家乡,本打算好好过活,不料,随后又遇上了瘟疫灾祸,十室九空,他们家也只有他与祖母得以幸免。祖母知道让他留在家乡也只有病死或者饿死一途,无奈之下,含泪将他交托给同乡,让他到外地自谋生路。
谁知,半路上,那同乡为了一点盘缠,居然狠心将他卖给了人贩子!
就这样,他被卖了又卖,几经辗转,阴差阳错,最后竟被强行阉割净身,入了宫。
对于小山的惨痛经历,朱祁钰不胜唏嘘。历年来,因战争与灾祸,使得无数的百姓被迫背景离乡,沦为流民逃户,颠沛流离。流民俱增,不仅会使朝廷的赋税与徭役随之流失,农田荒芜,经济日渐萧条,同时,流民逃户聚集也容易被居心叵测者所利用。自正统初年始,各地频频发生的暴动便是最好的例证。朱祁钰未登基前与这些流民接触甚多,深知倘若不对流民加以妥善安置,那么,他们的便极有可能继瓦剌之后,成为朝廷的又一个“腹心之疾”。而就在不久之前,顺德的瑶族人便联合汉族流民进行了暴动,后虽被保定伯梁珤以及王来等诸将平复,但,这给朱祁钰留下的是极深的思索。
朱祁钰知道,小山一家的悲惨遭遇只不过是万千流亡百姓中的一个缩影,悲极惨极者数不胜数。早前,他身任闲职,曾无奈地感慨过百姓之苦,只能凭借“弑血盟”的微薄之力对百姓进行救济,如今,他手握社稷大权,又怎么能对这一切继续视若无睹?
而后的两个多月里,他接连召见户部的朝臣,对安置流民一事商议了数次,施行了不少新政之法,以作安抚流民之用。。
减免各地的税粮自是不必说,他不仅下诏畿内及山东巡抚官举廉能吏专司劝农,授民荒田,贷民牛种,以此安抚畿内以及山东一带的逃民,还采用了户部提议的“隐丁换户之禁”,让原本隐瞒丁口以及改换户籍的人自首改入正籍,借此减少流民逃户的巨流。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免税的政令刚刚下达,瓦剌便派骑兵偷袭宣府的马营,似有卷土重来之势,朱祁钰随即谕令将军石彪巡戍守边,武清侯石亨选京营兵卒进行操练,由新上任的兵部尚书石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