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有些人不愿意相信，我们要让他面对现实。”眉纱轻笑着靠在凯厄斯怀里：“怎么办呢？”
“随便你怎么做。”凯厄斯微微晃了一下。
“嗯？”眉纱扯开他的外袍，看到内里斑驳的血迹，还有几处堪堪包扎上的伤口。
“……看来伤得不轻。”眉纱拂过他腰间：“伤到内腑了吗？”
“都没有，我有分寸。”凯厄斯拢起衣袍：“而且你有办法不是么？”
“算有些吧，治你的伤足够了，真不知道爱惜身体。”
沃尔图里家的人已经退回，围绕在两位长老身边。
眉纱踢了踢地下的那位：“别光顾着呻吟，你看你弟弟连魂儿都飞了，还不赶快爬起来和他说说话。”
“放开他！”弟弟立刻怒吼。
“我也没绑着他啊，如果想把你哥哥要回去，自己过来拿嘛，只要你有胆量。”眉纱对他勾勾手指，风情妩媚，隐藏下深深杀意。
璇歌眨眨眼睛，小心躲到一边去，有人要发飈。
“如果不过来的话，我可就开始了。”眉纱脚尖点在银袍断裂的骨头上，立刻呻吟声变成惨呼。
“我还没有用力，别那么丢人。”眉纱的脚尖在他身上轻碾，挑眉看着弟弟：“还不过来？看来你和你哥哥的关系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可以看着他受苦。”
她突然加力，清脆的咔嚓一声之后，肘弯只余血肉模糊，骨头已经被彻底踩碎，只余肉与皮连着。
弟弟的拳头用力攥紧，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那我们继续。”眉纱先拿出一个瓶子，把里面透明的药水给他灌进去，免得他受不住死了。
当她的脚踩到第二个关节的时候，弟弟终于忍不住：“住手！”
眉纱充耳不闻，脚下加力，这只胳膊比刚才掉的更快。
“我叫你住手！”
“住手？可惜我没那么听话，我等你自己过来让我住手呢。”眉纱踢着银袍的身体在地上转圈，脚又踩到他膝盖。
“你……我哥哥到底哪里惹到你，你要这么狠？”
“你哥哥没有惹到我，惹到我的是你。”眉纱笑容忽敛：“谁准你动他？”就算以前自己都没有说多伤他哪里，现在冒出来一只不知死活的吸血鬼，敢将他伤得这么重。
弟弟一怔，下意识开口：“但那并不是我……”说到一半他因为眉纱讽刺的表情而停住，的确是他主谋，不管他原本有没有想到将凯厄斯伤得这么重。不过……他本来的确是想要凯厄斯死的。
“你准备好吧，我的怒火没那么容易平息。”眉纱一步步从地上呻吟呼喊的人身上踩过，因为他的哀求愉悦地眯起眼睛：“你哥哥也没那么容易死去的，他的命长得很。”
“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哥哥？”他已经没有力气，谁知道一件计划好好的事，竟然会遇到这么麻烦的对手。
眉纱伸手给阿罗：“匕首。”
“我身上从来不带武器，恐怕没有。”阿罗开口。
“她又不是向你要。”阿罗身后的璇歌抵出一柄小匕首。
眉纱扔给那弟弟：“用这个，把你自己解决掉，然后我会非常乐意放掉你哥哥。”一个四肢具残的吸血鬼还有什麽威胁？
“眉纱，你不要忘记吸血鬼的恢复速度惊人。”阿罗提醒，在他看来，这个有智慧有胆量的哥哥才是更大的威胁者。
“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再也无法恢复。”眉纱低声回答，然后转头看着弟弟，等着他答覆。
“你……你真的可以放过我哥哥？”眉纱有一点没猜错，这对兄弟真的很情深。
“当然是真的，虽然我说话向来出尔反尔，但对于吸血鬼，我一贯说话算话。”这是身为血族始祖的尊严，也代表着对吸血鬼的承诺和爱护。
“那我……”弟弟伸手握起匕首，不停地颤抖，向自己身上比划，却迟迟下不去手。
他是打算牺牲的，因为他知道他们大势已去，本来的计划对付沃尔图里家也许可以，就算不能全灭他们，至少牺牲这些吸血鬼后可以让沃尔图里家的势力大减，他们兄弟两个也不会有损伤。可是没想到，这两个女人……这两个该死的女人！天知道她们从哪儿冒出来的，竟然根本就无法应对！
根本无可奈何的绝望，加上现在的形态，他的确想以自己的性命换取兄长的性命，全了兄弟之情，也能留一个以后复仇的机会。
死并不可怕，他正要咬牙将匕首刺入胸膛的时候，眉纱突然开口：“我还没完全说完我的条件，你急什麽？先把自己腰间的肉割下来。记得慢点割，细点割，一圈的肉全部割干净，别失血过多把自己弄死啊。”
他听完，差点没把匕首扔下去。这到底是什麽意思？这女人是疯子吗？
璇歌失笑：“你还是照她的话去做吧，趁着她还有兴致的时候，否则你和你哥哥都要去地狱做伴。不对，吸血鬼也会下地狱吗？我记得应该是化为飞灰。”
“我们现在就生活在地狱里。”阿罗带着一丝残酷满足地说。
眉纱没有在意他们说的话，她只是把自己的脚又移到银袍的身上，让他再一次发出痛苦的哭喊。
“我……我做！”弟弟终于将匕首刺入自己的腰间，一寸一寸移动，因为剧痛速度很慢，反而更增加了痛楚。
眉纱又靠回凯厄斯怀里，带着笑容欣赏：“哥哥，你也抬起头来好好看看，这可是你弟弟对你的爱。”
她懒懒拉长了这个爱字，让所有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想打哆嗦。
这个女人如此轻易的蔑视生命无所谓，但她竟然把人命和苦痛当做游戏来耍乐，还将情感的重压纠缠其中……她难道不懂吗？不，看她对凯厄斯和她那个朋友的力量就知道她懂，而且非常透彻。
她是恶魔——所有人脑海中都响着一样的声音。她不似他们游荡在地狱和人世的边缘，她是真正自地狱底层爬起的恶魔，不知为何降临人世。
躺在地上的哥哥脸上全是血和泪的混合，他还有耳朵可以听，还有眼睛可以看，他看到自己的弟弟将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解脱一般将匕首刺入胸膛。
他又看到这个女人笑着将他弟弟的头踢到一边，让那身体化作碎石般的一块块。
恨？这已经不是恨能够形容，心底的火让身体沸腾，他双眸通红紧盯着眉纱，努力在鲜血的模糊遮掩下记清这女人的一切，一颦一笑，甚至一丝头发。
他要复仇，他要将这女人身上的肉也一片片割下来，直到她疼痛至死！
“好了，首领也死了，这一切也可以解决了。”阿罗示意手下去杀了这个银袍男子。
眉纱立刻栏住：“我说过要饶他一命。”
“眉纱，你可以为自己培养敌人，但Voltun不需要不必要的麻烦。”阿罗坚持。
眉纱脚步一旋仍然挡住：“我才没有给自己培养敌人的兴趣，尤其是这种没意思的敌人。但活着的总比死了的好玩，他弟弟已经承了自己的罪过，这位哥哥又怎么可以简单死去？他可是真正的幕后主谋。”
众人齐刷刷扫视满身重伤和污秽的银袍人，这还叫简单死去？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睚眦必报。
凯厄斯的神色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算了，和这些家伙计较我都嫌烦，杀了就好。”
“我还有最后一道工序，再等一下啦。”眉纱吻了吻他脸颊，蹲下身看着银袍。
“你的计划功亏一篑，你的弟弟死去，对了……”她手指飞速颤动数下，银袍甚至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痛楚。
但旁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个银袍男子和凯厄斯一模一样的容颜已经被彻底毁掉。
“你这一切都是被我所赐，所以你想找我报仇？”
银袍勉力抬起脸，他这时候已经感觉到脸颊的剧痛，猜到眉纱做了什麽：“你敢吗？放过我，也许就给你增添一个最大的敌人。”
眉纱和璇歌同时喷笑，他该看看什麽才叫最大的敌人。
“势均力敌的敌人会让我兴奋并珍惜，但是你……唉，我不想什麽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麻烦都来找我。”眉纱轻轻拍着他胸膛：“放心，我既然说了你会活着，你就会活下去，只要你不去自找死路。”
她的手轻柔停驻他心脏上方，一点没有用力，银袍的身体却忽然剧烈抽搐，胸膛向上挺，似乎被眉纱的手吸附。
可以看出他极度痛苦，魔音一直折磨着每一个人。他眸色赤红，但奇怪的是，血丝越来越多，代表吸血鬼的红瞳却淡了。
“你触及了我的利益和安全，所以你不配再拥有吸血鬼的身份。”眉纱说的极为平淡：“我将收回你血族的□，让你恢复人类的身份。”
血族的赐予可以包含很多东西，杀意、诱惑、贪欲甚至是爱，但唯一不可能有的就是慈悲。这是包含着各种各样欲望的诅咒！
那么将他的身份改变回来，不管用意如何，就代表了一种慈悲。
这种慈悲很讽刺，但眉纱却喜欢。
剧痛很快就平息，银袍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头发披散开来，眸色红的清澈透明的眉纱。
他从没见过一个吸血鬼的眼睛能够如红宝石一般，根本不象是活人。但他很快觉得恐怖，因为他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原本那些严重的伤口在慢慢愈合，现在却感觉不到，而且他的身体变得虚弱无力，属于吸血鬼的力量无法激发，甚至无法感觉，就如——
他忽然万分惊恐：“人类？”
“没错。”阿罗闻了闻：“是人类血液的味道，伤得这么重，真是让我们垂涎。”
眉纱摸了摸银袍的髪：“你不是想当人类吗？我给予你这个慈悲，从今天起，你又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了。”
“人……类？”惊讶未满，欣喜不曾，绝望首先充斥。他是人类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一个对于吸血鬼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类？
更重要的是，以他现在的伤势，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康复，再好的医院都不可能，也就是说，他现在根本就是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