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宓娘,早点学乖,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叹气声想起,也不知到底是在惋惜还是在得意。宓娘懒得去探究,只慢慢走向沈俨,将沈俨半个身子拖起来,仔仔细细将沈俨的神色瞧了个透彻,半响不说一句话。
“可要我帮你将他下葬?”夫子到底拗不过宓娘,便出声询问。
宓娘不说话,只细细看着沈俨的样子,不知心底想些什么,过了很久才动了动早就僵掉的身子,将沈俨放在一边然后双手刨起土来。
两只手刨的指甲断裂鲜血干涸也不停留,夫子终有些看不下去,便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帮她一下。”真固执啊!和他自己,真像啊!怪不得当初第一眼看见她便想收作弟子,真是太像了!可这怎么能行?这时间,有他一个固执就够了,他也只允许这世间只有他一人固执!
终于将沈俨埋掉以后,宓娘又重重在地上叩头三响,像是在起誓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她道:“过去十四年的沈宓已经随着大兄你一起死了,从今以后沈宓必定振作不再让天下人有负我的机会!从前宓娘总是人犯我三分我还他三分,至今日起但凡有人敢生犯我的心思,虽远我必诛之!”
夫子眼底终于泛起波澜,这姑子,心性变得如此狠辣了么?这样也好,好歹在这乱世,能活的久一点。
“走吧,送我去袁府!”如今袁晋已然撤退,只能去袁家找他。
“不急!”夫子忽然泛起诡异一笑,“你难道进门只想当个妾?我可是想让你,一举当上女君的。”
宓娘无动于衷,对于二者选择,自然是正室要好得多!只是点点头:“随你安排!”
夫子道:“来人,将备给袁家的礼物拿上来。”有人捧上来一个盒子,夫子见宓娘不动,便挑眉道:“你就不好奇是什么样的礼物能让你从妾室变成正室?不想打开看看?”
宓娘十分顺从的上前打开盒子,血腥味扑鼻而来,强忍住胃里翻滚,她迅速合上盖子道:“呵,原来你是真没有心,连顾行之这样对你忠心耿耿对你的属下你都舍得下杀手?只是不知这另一个脑袋又是谁?”
“这中山城如今主将远离,唯一能做主的也只有一名主将而已!”
宓娘这才瞪大双眼看向夫子,咬着牙齿道:“你这个疯子,真是疯了!”竟然丧心病狂到杀了自己一名主将,要知道这个关键时候一名能征善战的武将是有多么宝贵,可这人竟然……
真是个疯子!
夫子却似乎很受用,点点头道:“谢谢,我向来也这么认为的!”
“我的人只能送你到冀州城外,到了那儿,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宓娘冷冷不做答,夫子索性也懒得再说下去。一路上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什么也不多说,直到穿越一片树林子时候夫子才道:“穿过这片林子就是冀州,不需要我再送了。你好自为之吧!有必要我会再联系你的,至于你的嫡母,我会派人好生安置她的。你若是不乖,可就对不起为你而死的沈俨!”
这几日宓娘也曾想过去找李氏的下落,但不敢轻举妄动就是怕被自己知道以后将李氏捏在手心里掌控起来,谁知道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见宓娘一脸恼恨,夫子连日来的不快忽然抛到脑后,顿时一阵开心。吩咐人将宓娘放下来以后便策马离开,宓娘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夫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模糊的看不见了以后这才换下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一脸憎恶,一脸嫌弃的盯着那方。
而后才拿起地上的长盒,说重不重,说轻也不是特别轻,坚定而沉重的朝冀州城门迈过去。
城门口虽然有人把守,但来往的行人却没有被一一盘问,许是宓娘容貌过于出色,或者手中抱着的长长的盒子太过于扎眼,顿时上来两个官兵问道:“何方人士,手里拿着什么?”
宓娘抱着长盒款款弯腰行礼,十足的贵女派头,温声道:“中山沈宓携礼特来拜见袁家二郎君,还望阿郎切勿阻拦!”
两人面面相觑,特来拜见二公子?那人便问道:“可有什么凭据不曾?”没有信物,谁敢随随便便就跑去禀告?
宓娘立刻伸手指了指腰间的配饰,若大的“袁”让两人顿时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看完不留言
快来跟渣作者对对话让我更有动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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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雷雷
☆、第三十一章
宽大的木盒子托在手上还是有些重量,宓娘顿时便觉着手略微有些沉。那两个守城官虽然已经派人前去禀告袁家,却还是目光警惕的盯着宓娘,生怕她有什么妄动,可那女子由于长时间举着木盒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也不向他们求助,呵,真是有骨气!
“二公子,就是前边儿。”
“嗯,你们不要跟着我。”几日不见,袁晋的面色更加苍白,似乎讲上两句话就要跟着喘几下。
袁一袁二立在原地没有跟上前,白色宽大的袍子随风摆动,宓娘一下子就看见了他。这个人,似乎很偏爱白色?若非正式场合,自己几次遇见他都是一身白。
宓娘将手中的木盒高高举起,硬生生跪在地上朗声道:“中山沈宓携重礼觐见袁家二郎。”再不是沈氏宓娘,再不是顾太守的亲侄姑子,如今的她,只是她!
袁晋顿时止了脚步,轻笑道:“既然是“觐见”,怎的又唤我二郎?”语气淡淡,全然没了方才的高兴。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在她看来这袁晋身为一个男子翻脸技术明显更高一筹!她都不知道哪里惹得这人不高兴,想了想便道:“宓娘来投靠二郎,若是不带礼物,我怕有人不欢迎。”小心翼翼,模样可怜。
袁晋一见宓娘这副样子眼神幽暗了几分,梨花带雨,有些个围观的人定力不好者都纷纷露出一副“痛心”的表情,恨不能替袁晋将沈宓从地上扶起来。他见宓娘手臂微微颤抖,可见已快脱力,终是叹了口气上前将宓娘从地上扶起来,将木盒接过的瞬间在她耳边喃语:“你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袁家而来?”
“为袁家,为你,不都一样?”结果不都一样?宓娘不解,难不成这袁晋还真的爱上自己?想完她自己都摆摆头,这怎么可能?
“你笑什么?”
宓娘答非所问,笑吟吟制止袁晋欲打开木盒的手:“不如到了府里以后再细细观赏如何?”
手一顿,袁晋竟也没反驳,吩咐旁人道:“将我软轿抬过来,走吧。”将手上的木盒往旁边一递出,也没等宓娘,自己先上了轿子,稳稳坐在里面,宓娘站在轿子面前也不做作,弯腰也跟了进去。横竖都是要嫁给那人的,怕什么。
软轿并没有径直进入袁府,在大门左侧进入时被人拦了下来。梳着妇人发髻,头戴宝石翡翠,衣衫名贵。这几日早就对袁家下了几分功夫的沈宓在心底隐隐有了几分猜测,这位怕就是那位大少夫人。
如今袁家承翤子未定,因而整个府里被称为女君只有一人,那就是袁才后娶的继室刘氏,生有一子排行第三。说来竟有些好笑,袁才堂堂一方霸主竟然没有一个妾室,可见这刘氏手段着实不一般。
想到此沈宓又暗中看了看袁晋,作为死了生母的小儿子,大哥不怎么受宠生母不在的劣势下还能偏得袁才的宠爱,这人手段也着实不凡呀!
“嫂嫂不在园子里赏花,跑到大门口来,莫非远远看见我的轿子是以为大兄回来了?”袁晋完全没有下轿的想法,面露讥讽,又来找麻烦,当真闲得慌!
“不不,我是专程来找阿晋你,方才有下人来报说沈宓姑子求见,外间素来多有她的传言,我好奇之下特地在此候着见上一面。”
袁晋忽而面色一沉:“嫂嫂,今日我且不得不说你几句!你一个妇人家,成日里惦记外边蜚短流长,这是你一个袁家少夫人该做的?”
宓娘听得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袁晋只差没直说这崔大少夫人善妒了。堂堂正室,不好好打理府中诸事打听谁貌美谁会给她带来危机,暗里骂她不知分寸!
崔氏一张脸上顿时涨成酱紫色,气的心肝儿都疼偏偏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就是怕这个沈宓又是冲着她夫主来的怎么了!她就是善妒怎么了!可她就是不敢直说呀!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怪不得你天生体弱不得旁人欢喜,就是因为你人品差!
“好了,麻烦嫂嫂你让让,我好进府!”袁晋又补上一刀,崔氏差点没吐血。宓娘由始至终没有说半句话,这本就不该她出手。
“先前问你,你是为袁府而来,还是为我而来,心中可有答案?”袁晋忽然转过头问道,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宓娘一动不动。
很奇怪,她心底竟也没有半分紧张,很自然的道:“若二郎问的是我沈宓求得是什么,求的是谁,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除了二郎,我谁都不嫁!”除了你,我不要旁人,这样似是而非的答案竟然成功堵住袁晋的嘴。
心底莫名的高兴,袁晋嘴角始终上扬一个小小的弧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效果了。可是,当沈宓得知那些真相的时候,真的不会改变心意吗?
在袁晋连连瞥了自己几眼之后宓娘实在憋不住,问道:“你可是有话问我?”不然怎的一直盯着我看?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这时软轿一停,袁晋飞速弯腰出去,像有什么追他似得。真是莫名其妙!
接着有人前来引导宓娘,不多说一句话,只跟着他们走就对了。就在她绕了又绕,不知走了多少回廊以后前方终于停下,见那婢子恭恭敬敬站那儿纹丝不动,宓娘便自己迈进大门。
一中年男子高坐上方,两侧分别坐着一人,一人手中拿着扇子,一人身穿盔甲。若是宓娘猜的没错,这三人,高坐在上面的便是袁家家主袁才,而这两人便是袁的左右手先锋袁振和军师欧阳逸。
听说这袁振本是袁家家奴出身,因为擅长养马而被袁才带在身边,十七岁那年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