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针线上是最不行的。你问我别的,我还能答出个一二,你问我这些,我可是两眼摸瞎。”文姨娘笑迸,“夫人看重我,也是因为我算盘打得好而已!”
杨氏见文姨娘答得滴水不漏,不由腹诽文姨娘狡猾。认真说起来,她和文姨娘是对手。
她也没有指望文姨娘会指点她。只是想着她在文姨娘面前一向低声下气,这文姨娘也不曾对她近一分或是远一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诅丧。
又想着自己在这府里并不相熟,如果想知道正屋的动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和文姨娘在一起……这样有个什么事,她也好应变。
她笑着和文姨娘说了半天的家长里短。有小丫鬟来禀,说六少爷的病好了!
杨氏心里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脸上的笑容不由就褪了几份。
文姨娘是个精通世故的人,望着杨氏花一样的脸庞,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下好了——夫人先是难产,后来是六少爷身体微恙。现在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杨氏是个聪明伶俐的,立刻回味过来,忙笑道“凶逢化吉,这也是大人的福气。”
然后主动挽了文姨娘的手臂:“这样好的事,我们要去恭贺一番才是。”
文姨笑着和她往正房去,看见一大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太夫人、二夫人进了十一娘的屋子。
太夫人也好,二夫人也好,待她虽然客气,却也有几份疏离,不像十一娘,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反而觉得可亲一些。
文姨娘不想去凑这个热闹,拉了杨氏往回走:“我们还是等会再去吧。”
杨氏有些犹豫,见文姨娘已经走远,抿了抿嘴,只好跟着回了文姨娘屋里。
刚坐下喝了杯茶,小丫鬟来说太夫人走了,两人这才去了十一娘屋里。
贞姐儿见文姨娘和杨氏进来,笑着见了礼。
文姨娘是生过孩子的,上前低声问着生产的情况。十一娘觉得说这些很尴尬,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杨氏却仔细地打量着十一娘身边的孩子。
用大红的包被包着,脸蛋红扑扑,睡得正香,鼻梁高高的,脸庞和徐令宜有几份相似。
她垂了眼睑,就听见文姨娘笑道:“夫人要早些养好身体才是,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夫人做决定呢!”
十一娘点了点头,眉宇间露出几份倦意。
文姨娘见了,就起身告辞:“明天是六少爷的洗三礼,您早些歇了。”
十一娘先前一直惦记着孩子,现在放松下来比平常更觉得疲惫。竺香帮文姨娘和杨氏打了帘。贞姐儿也起身告辞了。十一娘亲了亲孩子的小脸,歪在迎枕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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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令宜风尘仆仆地进门,看见大红迎枕上前排着一大一小两张脸,同样乌黑的头发,同样安祥的神色,他不由发出会心的微笑。竺香忙迎了上去,还没有开口,徐令宜已摆手,示意她别说话,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孩子怎么跟着夫人?乳娘呢?还没有确定下来吗?”徐令宜到了正屋。
竺香忙道:“留了个姓顾的乳娘。”竺香忙道,“夫人说,六爷才吃了一副药,先留在身边看看。”说话间,小丫鬟已打了洗脸水进来。
她服侍徐令宜梳了一番,叫小丫鬟端了饭菜进来,徐令宜匆匆扒两口,去了耳房。
听到孩子要请吴太医,他没有多想,直接去了宫里。在等皇上召见的时候,心里不停地在心里琢磨等会见了皇上怎么说——不管那个吴太医进宫是给谁看病,都要把人给要到手才行。
出了宫,看见家里的小厮满脸焦急地在宫门口等……徐令宜还清的记得,他当时竟然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再看见这两张脸,平安无事地躺在床上……心里突然觉得很宁静,很满足……不由伸出去轻轻触了触儿子的小脸。
十一娘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侯爷!”她吃惊地望着她,眼晴亮晶晶的,绽开了笑容,眉宇间就有了欣喜,“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我派了小厮去给您送信,您见到人了没有?”说着,坐了起来,强调到,“谨哥儿吃了彭医婆的药,已经没有事了。”
好像一直等着他回来,好把这件高兴的事和他分享。
不知道为什么,徐令宜的情绪突然高了起来。
他按了她的肩膀:“别总顾着孩子,也要顾着自己。快歇下!”又道,“你派去的小厮我见到了,知道谨哥儿平安无事,我在宫门口就和吴太医分了手。”
十一娘不由侧头——她忘了自己在耳房,入目没有落地钟的影子,想着徐令宜是进了宫的,哑然失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侯爷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徐令宜掏了怀表看,“现在申时还差两刻!”然后问她,“怎么了?”
申时还差两刻……他已经吃了饭,换了衣裳……也就是说,早就来了……他是怎么跟皇上说的呢?有没有强求呢?
十一娘有很多话想和徐令宜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的手轻轻地落在儿子的头上,抚了抚顺滑如丝的发丝。
黄昏时分,宋妈妈回来,还带了药材回来。
“本来早就应该回来了”知道谨哥儿好了,她眼睛笑成了弯月亮,“结果余夫人留奴婢说话问得仔细,才回来晚了。”然后药材交给了竺香,“是两支有五十年的人参,余夫人知道夫人生产血虚,特意让奴婢带回来给您补身子的。还说,宣武门外有个长椿寺,寺里的方丈擅长看小儿杂症,让奴婢回来跟夫人说说,把六少爷抱到长椿寺去看看。如今六少爷大好,可要去给余夫人报个信,让余夫人安心才好。”又道,“钱太太那边,鑫哥儿正供豆疹娘娘,说,洗三礼来不了,等过满月的时候一定带着鑫哥儿早点来。”十一娘听着微微颌首,让竺香安排个婆子即刻去给四娘报信,问问鑫哥的情况,吩咐琥珀明天亲自去看看。
第二天,永昌侯黄家的女眷最先到,然后住在隔壁的威北侯林家,定国公郑家,中山侯唐萱……都陆陆续续地到了。
大家进屋先看了孩子,待丫鬟上了红糖水,就坐在床边喝着红糖水,问十一娘生产是否顺利。十一娘一开始还选择性地回答一下,后来见大家问的都有些肆无忌惮,索性说自己是顺产。就是这样,还引得得黄三奶奶说起自己生孩子那会都遇到了些什么事,听得十一娘面红红耳赤,反被林大/奶奶笑了一通。
好不容易等到了午初时分,五夫人把逗留在十一娘屋里的人迎到花厅去吃了午饭,由宫里来的其中一个稳婆举行了洗三礼。
盆里丢的全是各式的银锞子,太夫人、二大人和五大人都丢的是金锞子,把两个稳婆喜得,吉祥话说不停,平添了几分热闹。
等到给谨哥儿洗澡的时候,他不哭也不闹,一双黑玉般的乌眸骨碌碌地转,把个从来都谨言慎行的郑太君都看得稀罕起来,洗三礼完后,抱着孩子瞧了半天。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添枝(中)
送走了客人,家里安静下来。
十一娘待在迎枕上看乳娘顾氏给儿子洗澡,红纹、阿金、玉梅几个在一旁或帮着拧帕子,或帮着拿衣裳。
万妈妈端了药汤走了进来。
“这药还要喝几天?”十一娘一饮而尽。
万妈妈笑道:“恶血去了就可以停药了。”
那边顾妈妈已把孩子包好送了过来。
十一娘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掖了被角,放在了自己的被子里。
顾妈妈欲言又止。
按道理,孩子应该跟着乳娘睡。可这几天,夫人像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似的。孩子跟了夫人睡,她则在床边的一张美人榻上安歇。十一娘只当没有看见。
已经三天了,她肯定自己不可以亲自给儿子哺乳。做为母亲,她如果不争取和孩子多待些时间,只怕孩子记忆中全是乳娘的气味了。她只当没有看见。
溪芳和秋雨都得了琥珀的暗示,知道十一娘的心意,一个笑盈盈地帮顾妈妈抱了铺盖进来,一个提醒顾妈妈:“时间不早,梳洗了就歇下吧!”
顾妈妈不敢多说一句话,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一直没有告退的万妈妈见了就笑道:“夫人这样太辛苦,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十一娘也不是个喜欢为难人的,顺着她的话道:“万妈妈有话直管说。”
万妈妈矜持地笑道:“我看着六少爷屋里没有个主事的人,您事事操劳。我就想给您推荐个管事的妈妈!”说着,也不待十一娘问话,径直道,“常言说,举贤不避亲。我第三个媳妇,今年二十五岁,人长得白净端庄不说,行事又干净利落,街坊四邻的看了无不交口称赞。
要是夫人瞧得上眼,我哪天领进来给夫人看看……”
十一娘非常的意外。
没想到万妈妈竟然会推荐自己的儿媳妇。
她念头一转,觉得这样也不错。
万妈妈年纪大了,再过两年就不能当差了。听说她几个儿子都老实,她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推荐自已的儿媳妇,估计也是铤而走险,为家里以后的生活谋个出路。
“那哪天有空,妈妈就领进来我看看吧!”
万妈妈喜出望外,谢了又谢,退了下去。
琥珀不免皱眉:“这个万妈妈,说起来还是太夫人身边的人,怎这样不知道轻重。她这样直接到您面前这么一求,您不答应,泼了太夫人的面子,您答应,要是人不合适怎么办?我看,不如到时候直接回了算了。反正是得罪人——与其到时候人不好用了再说送出府之类的话,还不如一开始就一口回绝了。”
“没见到人,也不用急着下结论。”十一娘笑道:“万妈妈急成这样了,可见对这差事志在必得。我也仔细想过了,管事的妈妈这样悬而不决,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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