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乱世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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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乱世佳人-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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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她放下他,转身端过来一杯泡好的参茶。“济仁,你今日身子虚,先把它喝了。” 
  济仁什么也不说,就了她的手,把参茶喝得干干净净。 
  绮凤娇放下茶碗,开始动手为济仁宽衣。她解他领口第一个扣子的时候,贴得离他很近很近,他一下子就闻到了她头发上茉莉花油的香气。她嘴里喷出来的呼吸热烘烘的,略有点粗重,把他脖颈处弄得奇痒难忍。他闭上眼睛,觉得惬意,就势抱住了绮凤娇,把她的粉脸按在他颈间,来来回回地搓着蹭着。绮凤娇咯咯娇笑,从他肩窝里挣扎出来,反手猛一下抱住他的头,踮了脚,也用自己的脖颈去蹭他的脸。两个人都不说话,就这么喘息着你来我回,活像两只交颈相抱的鹅。 
  很快地,济仁觉到了绮凤娇的身子在他手弯里软如面条,又沉甸甸地下坠,把他的腰背也吊得倾俯下来。他不得不拖着她走了两步,把她顺势放到了床上。绮凤娇仍然吊着他不肯放手,于是济仁也跟她同时倒了下去。 
  绮凤娇仰面朝天躺着,双颊飞红,目光如火,手脚瘫软,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哀求济仁道:“你替我脱了衣服。”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济仁曾有一刻短暂的迟疑,但是他看见绮凤娇那双被欲望烧得雪亮的眼睛,不忍拂她的意思,坐起半个身子,动手为她解衣。 
  他先撩起她的天青色小褂,去抽裙带的活扣。手才触到那片绵软的肚皮,指间的感觉滑腻无比,又温润鲜活,忍不住舒开手掌抚了一抚,再勾下头,把整张脸用劲地埋入这片温软之中。他听到绮凤娇一声低低的、仿佛护疼似的呻吟,而后全身止不住地起伏动荡,如波如浪,如潮如涌。济仁抬起头来,一时间竟看得呆了,忘了自己本准备要做什么。绮凤娇一扣手掐住他的胳膊,急促地哀求道:“济仁,快点,你快一点!” 
  济仁呆坐着,发愣似的,半天,说一声:“凤娇,我不行。” 
  绮凤娇大惊,翻身坐起,伸手过去一摸,果真不行。她略一沉吟,柔声安慰道:“没事,你是担惊受怕得狠了,一时复原不过来。慢慢会好。”就指挥他躺倒,自己斜倚在他旁边,轻轻为他揉摸抚弄。却也并不很灵,觉得像是要起势了,手一松又原样转回。济仁自己都没了信心,拂开绮凤娇的手,不让她再碰他。绮凤娇就委委屈屈说:“我还不是想让你快活一点,你这样子对我生分,真让我伤心了。” 
  济仁转过身来,双手捧住她的脸,怜借地说:“我是不想让你过分累着。你看,今天才第一天,就弄成这样,实在是对不起你。” 
  绮凤娇马上捂住济仁的嘴:“快别说这话!我是为什么才心甘情愿跟你做小?若为这点子快活,我去当堂子里的姑娘不好?我是敬重你,感念你的人品。” 
  济仁说:“话是这么说,我却对你有一份责任的。你年纪轻轻……” 
  绮凤娇扭了扭身子,撒娇道:“我不要听!”抬手替他扣好脖间第一粒扣子,说:“走吧,你还是回心碧房里去睡。” 
  济仁想了想,说:“也好,免得你今天在我旁边心烦。”说着,动作有点迟缓地下了床,趿上鞋,开门出去。 
  济仁走了之后,绮凤娇在床上好一阵辗转反侧,燥热难当。最后她抱着枕头嘤嘤地哭了。 
  按济仁自己原先的估计,他是被关在县党部的一段时间里着急气恼,再加饮食起居调理不当,身子才亏虚下来,回家后只需休养一阵,自然会恢复如旧。 
  谁知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的这般乐观,吃了几剂滋补的中药,又服用了一段日子的参汤,非但没有将息过来,反觉身子愈加疲乏,每日午后面色潮红,口干舌燥,心绪烦乱,且咳嗽频频。 
  一日小玉发烧,心碧请了西医王亦堂上门诊视,济仁便顺带说了自己的不舒服。王亦堂拿听诊器替他略略一查,吃惊道:“董先生如今这种症状大概有多久了?” 
  济仁回答说:“也不太久,至多是个把月的时间。” 
  王亦堂就不说话,暗自沉吟了一阵,道:“想来董先生不会是个讳疾忌医的人,我就实话告诉你怕也无妨。照我的判断,你这病有些棘手,竟像是肺结核呢。” 
  济仁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忍不住咯蹬一跳。肺结核是西医的说法,海阳人一般称之为“肺痨”,得了这病的人,少则三月五月,多则三年五年,最终咯血而死,治愈的希望几乎没有。 
  王亦堂望定了济仁,仔细观察他脸上的反应,慢慢地说:“如今西洋医术比从前发达许多,肺结核已经不算是绝症。有一种进口针药叫盘尼西林的,听说治这病最为对症,只要不是病入膏盲,可谓药到病除。” 
  济仁问他:“这药又到哪里去弄呢?” 
  “上海呀!”王亦堂像是惊讶济仁的孤陋寡闻。“你想想,这么贵重的药,除了上海,还有哪儿能弄到?” 
  “你说贵重,到底贵到何种程度?” 
  王亦堂咽一口唾沫。“看你是怎么弄到手的了,若是当中拐的弯儿多,就贵得多些,反之则略略便宜。总之在一两黄金上下吧。” 
  “一支针药?” 
  “当然是一支针药,要不然就说贵呢?” 
  “照你估计,到最终痊愈,约摸着要用多少支药?” 
  王亦堂摊了摊手:“这我倒说不清楚了,几十支大概要用的,要不然能说贵?只花一二两黄金的事,岂不是差不多的人家都能用得起了?”说到这里,他看看济仁,又补充一句,“这个价钱对你来说,怕还不至于十分犯难吧?再说你在上海为官多年,熟人朋友多,买药吃住必不是问题,我劝你早会诊治为好,万事宜早不宜迟呀!” 
  济仁说:“多谢你提醒,我再想想吧。” 
  送走王亦堂,他先不把这事告诉心碧心锦和绮凤娇,独个儿关上房门想了半天。按说几十两黄金他是出得起的,问题是真像王亦堂吹的那样,药到就能病除吗?倘若不能除,这么大一笔财产不是白白扔水里去了?他今年是五十岁,不是二三十岁,身子大不如前了,这他心里有数。 
  事情再倒过来想,即便钱花了,人治好了,又能怎么样?他还有多少年好活?这一大家子,妻妾三人,儿女六个,加上老太太,还有不时找上门来要他救济帮忙的亲朋好友,族人故旧,他就是挣下一座金山,这些年也被挖走一半了。剩下的一半,他得考虑日后心碧他们如何生活。他是没有能力再去挣来什么了,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以往的一切,细水长流地过下去。往后的事情还多呢:老太太百年之后的丧事,女儿们出嫁,儿子娶亲,哪样不得花大钱!他敢放开手脚住到上海去治病吗?敢吗? 
  思虑良久,他决定不去。自己的病自己知道,保养得法,三五年内怕也无甚大碍。拖一拖,七八年也是好活的。到那时,儿女都大了,眼睛一闭尽可以放心而去。 
  他瞒了心碧几个,只说自己是肺阴亏耗,气阴两虚,脾肾不适,须闭门静养,且不能与家人多多亲近。家人自然唯唯。他别的没有什么,心里着实感到对不起的是绮凤娇,新进家门,就如此委屈冷落了她,想起来当真很不好受。 
  绮凤娇倒还算个懂事的,见济仁身子这样,知强求也无用,还不如让他静心调养,等日后大好了再说。反正已经进了董家门了,衣食无愁,闲时听听戏。逛逛公园,会会客,再搓几把麻将,输了钱自有济仁暗地贴补给她,心碧知道只当不知道,这日子就很好打发。 
  对济仁的病,家人中怕没有比心碧更着急上心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家中主事,又是大大小小六个孩子的娘,她深知济仁的存在对这个家庭的意义。 
  她托人在外多方打听,得知离海阳城三十里路的上埝镇上,有个姓薛的人家,世代行医,其祖父曾受命为慈禧太后诊病,被太后懿旨褒嘉,声名远扬。薛家少主人名暮紫,时年三十,已著有一本叫《症治管窥》的医书,上门求医的人每日踏破门槛。心碧便鼓动济仁一定要去瞧上一瞧。 
  济仁由四弟济安陪着,坐船去上埝镇。薛暮紫很认真地替他看了,也不多说什么,开出一张方子,嘱他先回去试服。这方子是: 
  马齿宽、荒蔚子、白茅根、忍冬藤、连翘、例柏炭、蒲公英、紫石英、瞿麦各两钱四分,酒大黄四分,藕节四钱,甘草一钱两分。每日一剂,水煎分三次服。 
  济仁是个极聪明的人,见薛暮紫瞧了病之后不置可否,便也知道自己这病实实是个绝症,如今也只有死马来当活马医,挨得一日是一日了。他同样并不多问,拿出银洋重重付了酬金,携同济安仍旧坐船回去。 
  按方抓药,吃了足足一个月有余,病也不见多少起色。每日里仍是胸背闷痛,咳嗽,盗汗,午后低热,颜面潮红。心碧气得大骂医生骗人。济仁自己心中有数,倒反过来替薛医生说话。又想起薛暮紫说过,这副方子只是试服,不行还可变更,便带了济安第二次去上埝求医。 
  这回开的一张方子是: 
  党参、茯苓、白术、沙参、地骨皮、黄芩、知母、百部、天麦冬各一钱六分,玄参。生地、鹿衔草、功劳叶各两钱四分,百合三钱,甘草八分。每日一剂,水煎服。 
  回来照方服药,吃了一段时期,不知是这方子真有作用,还是暑期将临,润玉快要毕业回家,济仁心里高兴的缘故,总之潮热没有了,咳嗽的声音也不大听见,人顿时就觉精神许多。家里上上下下都大喜过望。 
  这期间,三老爷济民却是遭了大罪。他与定慧寺的一场官司成了粘在手上甩不掉的热麻团,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从古到今,但凡官司,只要不涉及人命,总好打理。世上哪个当官的不为钱?看你给多给少罢了。像心碧那样舍得花血本,没个摆不平的理。但是这当中一旦出了那拼死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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