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得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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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得无厌-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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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普朗攥紧拳头想站起来,又把自己按了回去。
    罗锦蓝佝偻着背抽烟,罗普朗第一次发现她老得这么厉害,当年掐着腰骂街鲜活劲儿被时光刷洗的几乎不剩。
    罗锦蓝又抽了一支烟,一挥手:“去去去。”
    罗普朗站起来,去穿大衣换鞋。罗锦蓝并没有看他,夹着烟抿着嘴出神。他看了她一会,走了。
    窦龙溪忙了起来。他家底不干净,现在也没彻底洗白。罗普朗再见到他,只是瘦了些,精神倒还好。
    “一中的事,你妈是不是不同意?”
    “不同意。她有些别的事要烦。”
    “我也有别的事要烦。”窦龙溪笑道:“但是不耽误赚钱。你能动的钱有多少?”
    罗普朗想了想:“有些。”
    窦龙溪道:“我也有些。那些地皮等到招标就完了,你们家干这个的难道不清楚。”他舔了舔嘴唇,因为长期吸烟嘴唇发干:“你总得干成一件事吧。”
    罗普朗微微一动。
    他想起罗锦蓝骂他。
    窦龙溪拍拍他:“具体再商量,哥们本来不干这个还得你领领路。”
    罗普朗鼻腔里哼了一声,当作笑。
    “你确定你能安稳过去?”
    “大风大浪都过了。不在乎。全身而退有点悬,我这不正想办法么。”
    中午窦龙溪要在汉风吃饭,裹挟着罗普朗一起。罗普朗拼力气拼不过他,被他连拉带扯地扯下楼。
    下了一楼乐钟正在跟李博林说话。乐钟比李博林高不少,和颜悦色地跟他聊天。李博林的校服山寨的李宁,二十块一件,肥大的永远不合身,白色部分脏的发灰。李博林上次见过乐钟,也见过窦龙溪。他有点怕窦龙溪,一缩脖子。
    “呵,你们家那个。”
    罗普朗问乐钟汉风雅间有人么,乐钟说没有。这四个人凑得正好。
    穿曲裾的仕女们袅袅娜娜地上菜,窦龙溪盘腿坐在乐钟身边。他终于找着玩具了。乐钟跪坐着帮忙布菜,窦龙溪喝了一杯,看着罗普朗和李博林笑:“你俩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李博林笑道:“是啊。”
    “唉。”窦龙溪抿着嘴:“可惜。”
    罗普朗站起来,拖着窦龙溪站起来往外走。窦龙溪笑着跟出去,罗普朗用前臂锁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墙上:“你他妈什么意思?”
    窦龙溪冷笑:“什么意思?你知道你看他啥眼神儿不。”
    罗普朗被愤怒顶得喘息:“去你妈的!”
    窦龙溪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下体,罗普朗一躲,窦龙溪揪着他的领子反锁着他:“你简直像要吃了他似的。用你的机巴或者胃,哪样你都是变态。”
    有人路过,窦龙溪放了罗普朗,两人各自整理一下,罗普朗忽然笑得前仰后合:“你他妈骂别人变态,你他妈亏心不亏心?”
    窦龙溪哼哼两声。
    李博林出来找,肥大的领子松松垮垮歪着。窦龙溪啧啧两声:“你拾掇拾掇他。”
    罗普朗喘匀了气,李博林没见过他这种笑法,有点惊恐。窦龙溪先进汉风,罗普朗看了李博林一眼:“你又放假?下午去买点衣服,再给你买个手机。”
    李博林忽然诚实:“我逃课。”
    “下次不许。”
    “嗳。”
    
    第24章
    
    一中高考前体检,查出两个女生怀孕。
    一中全军事化管理,男女在校园里都不能并肩走路。然而青春的骚动在空气中四散奔涌。
    腥味儿。李博林想。
    两个女生开除学籍。其中一个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另一个倒是知道,但那男生利落地转学了。不痛不痒。那天李博林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疯狂地扇一个女孩的脸,打得那个女孩像个钟摆。
    女人。怀孕。
    这两粒火星点燃了空气,晚上李博林寝室里躲过了查房,开始窃窃私语。性依旧是各种意义上肮脏羞耻需要回避的,李博林他们从来也没有接受过真正的性教育。他们大多数靠偷看黄片黄书,所以认知里女人,就是躺在床上叉开腿呻吟的玩物。
    “不知道到底爽不爽。”有人在黑夜里暧昧地嘟囔一句。
    “打一次就很爽。”
    “打一次就行还找什么女人。必定更爽。”
    “那俩女的得打胎。”
    “那可不。”
    “怎么打胎?”
    “电视剧里女的去打胎,躺床上惨叫,打完。”
    “噗哈哈你就关心这个。”
    “生孩子也是叫,还他妈就拍上半身,下半身呢?”
    “女的就是贱,干什么都叫,叫叫叫!”
    “你能让她惨叫也行啊。”
    “我以前看过一个计生宣传单,女的打胎好像是要在逼里插根铁棒使劲搅。”
    “哈哈哈,那她们会不会爽到啊?”
    “有可能。”
    “你看咱班最漂亮那谁谁谁还是处么?”
    “说起来女人的逼到底啥样?处女膜又是啥样?”“上网搜。”
    “哈,我可不知道男的到底怎么插女的。”
    李博林烦躁地翻个身。
    寝室里八个人,为了女人的逼差点吵起来。查寝的老师的手电筒一扫,其他七个人闭上嘴。其中一个的床开始颤,另一个冷笑:“学校禁止在床上动作过大。”
    满寝室压抑地笑,笑声被威胁似地压在棉被底下,瑟缩着不敢放肆,大概知道自己不能见光,又不甘心地从四周溢出,在不知不觉里裹着腥气的粘液四处流淌。
    “操。”
    那人泄了。
    李博林烦得一晚没睡觉。第二天眼下两道黑。他对念书越来越绝望,担忧不得不继续下去。他很努力,他的班主任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高考前崩溃的人不少,班主任担心李博林是下一个。
    罗普朗又来给李博林送饭,李博林的精神状态很不对,走路轻飘飘的。罗普朗来送饭送得多了,班主任偶尔能看见。李博林拎着饭桶走了,班主任过来跟罗普朗隔着铁栅栏打招呼:“来了。”
    罗普朗一愣,想起来这个文绉绉的中年男人是李博林的班主任,姓苏。他笑道:“苏老师。”
    苏老师酝酿了一下怎么跟罗普朗说话,罗普朗耐心地等着。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被当成学生监护人,这种被委以重责的使命感让他想笑。为人父母,大概社会身份无论如何也能上一个档次,只要生殖系统健康。
    苏老师道:“李博林最近状态非常不好。他很刻苦,但走偏了。我们当老师的这方面实在帮不上忙。”
    罗普朗耐心等着。
    “所以想想,要不李博林可以请两三天假。二轮复习已经完成,第三轮查缺补漏,他这个状态查不出什么。”
    罗普朗认真道:“您的意思是,要我接他回家住三天?”
    苏老师笑了:“方便的话。”
    罗普朗双手下垂手指交叉,大拇指互相转了两圈,“好,要不他这就走?”
    苏老师很赞徐:“你是个好哥哥。”
    罗普朗装模作样叹气:“现在的孩子也不容易。”
    苏老师很赞同,他没看出来罗普朗快憋不住了。
    李博林没收拾铺盖,拿了几本书,坐上了罗普朗的车。
    罗普朗开车,李博林郁郁不乐。过了一会儿,他闷声道:“学校里太腥。”
    罗普朗没应,李博林道:“你知道怎么让女人怀孕么。”
    “你这两天就想这个?”
    “学校开了两个女生,怀孕了。”
    “你们老师没教?”
    “老师教这个干什么。初中的时候学校倒是想讲生理卫生,被家长骂了。”
    罗普朗忽然回忆起自己当年被罗锦蓝扯着脸皮抽着打,也是因为小黄书。罗锦蓝恐惧他对自己生殖器的研究。
    李博林不当桩事:“其实我大概知道。”他低声笑:“老戴去找我妈。”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子:“昨天晚上我同寝说,中国人这么憎恨性,人口还他妈世界第一。中国人都是从哪儿生出来的?”
    罗普朗捶了一下方向盘。李博林以为他生气了,没再继续说。
    回家先洗澡,换上罗普朗的睡衣。李博林穿还是有点大,但不过分。罗普朗看见自己的衣服松松垮垮挂在少年的身体上。睡衣睡裤都是要肥大的,裤裆哪里也坠着。没有多余的干净内裤,李博林里面没穿。
    他说起老戴去找他妈,不怎么在意。他有没有疑心自己的身份?
    李博林盘腿吃方便面,呼哧呼哧很有劲。——是很有劲,手上有劲,接碗过去的时候有种勃发的力量。他是局外人,不像李诗远,不像罗锦蓝,不像庾霞,足够罗普朗爱他了。
    太瘦了。罗普朗想。李博林坐在真皮沙发上,抱着大碗眼睛四处乱瞄。他第一次进这种房子,冷酷而华丽,庞大而精致。比他想象中的居家还要豪华。庾霞拧着他的耳朵让他记住死老太婆的房子应该是他们家的,他没见过豪华——小时候约莫是见过一回的,忘差不多了。对于奢侈他没什么概念,因此很镇定。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财富的具象化。
    罗普朗出去一趟又回来,正在脱大衣。李博林吃饱了,到处打转。他的神色罗普朗瞧见了。
    李博林忽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对我好?”
    罗普朗挂上大衣,手里一顿:“是啊,为什么呢?”
    李博林更逼近他:“真奇怪。”
    罗普朗推开他。
    李博林凑得更近:“你第一次出现,我还以为天神下凡呢。”
    罗普朗向后倒退,李博林大笑:“不,没那么夸张,我以为你从照片上走下来了。你知道你和爸年轻的照片一模一样吗?我以为我爸病好了,变年轻了,我可以不用再受苦了……”
    罗普朗一把揪住李博林的领子,忽然也笑了:“是啊,你说我为什么对你好?”
    李博林吓了一跳,想逃,没挣开。
    我的手还有劲。罗普朗心想。还有劲。
    李博林不该提李诗远,他不该总是阴魂不散地提醒罗普朗。
    李博林掰罗普朗的手,没掰开。罗普朗温柔道:“别动。”
    李博林真有点吓着了,他一下坐在地上。罗普朗半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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