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叶更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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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重叶更红-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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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科先前凶神般,现在却象只温顺的小猫。讪讪笑着,想说啥,又期期艾艾,没说出来。拙嘴苯腮的说了句:“同志,真……对不起,咱,就……这样定了。”

  “少废话,看你那噜嗦劲,酸不溜秋的,嘴里象塞了个热茄子。”大嫂推了他一把:“去、去、去。”

  淑菲心里一阵热乎,夫妻俩的这种爱,是那样坦露和诚挚,待要说啥,一时又想不出句合适的话。就要送他,还没起身,大嫂一把按下:“管他呢,别瞧拙嘴苯舌的,一出门,就象摘了笼头的驹子,我做饭去。”不容分说,就把淑菲推到炕上。

  淑菲在大嫂家里吃饱、睡足,夜一静,双科回来报信:“动身了。”

  淑菲起身要走,大嫂说:“那么大群,一个闺女家,万一有个闪失,叫双科带几个人跟你一趟。”

  淑菲说:“目标大了,反而不好,也没多少路程,大嫂你放心好啦。”

  双科说:“区锄匪队已有布置,叫请这位同志放心,他们有人在前后左右远远盯着,万一有啥不测,就会马上采取行动。”

  大嫂听到这儿,才长长嘘了口气,撩起围裙角直劲擦眼睛。

  淑菲被地方上同志们的警惕和周密安排感动了,又见大嫂难分难舍地为自己担忧,不觉也留恋地洒下两行热泪。 。。

十八  节外生枝  73
一弯残月,时儿被隐没,时儿又从破棉絮般的云彩缝闪露一下,跑马似的不见了。大地朦朦胧胧,静悄悄的没一丁点声音。

  露水溶溶的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儿发出梦呓般鸣叫。黝黝村落,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原野上。听不到鸡啼狗吠,大地静得有些可怖。

  但淑菲清楚,在这静谧的夜幕中,有多少同志在自己周围啊?想至此,身上勇气倍增,手握短枪,藐视着那群留在视线中的黑影,紧追不舍。

  到汇江郊外,那些人一直拉到离汇江河不远的个荒冢。这里原是乱葬场,低矮的马尾松,长得密密砸砸的不透风,遮住了一个个小土堆似的坟丘,远远望去,黑森森一片。四周围荧火飘忽明灭,猫头鹰不停地狞叫,给人一种阴冷可怖的恐惧感。

  淑菲躲在个马尾松下,透过缝隙,见他们把枪埋进个新坟堆里,记下方位,并暗暗在松树上刻下记号,见毕哲峰与那些人分手,便尾追而去。

  她和岳萍以往的教训使这次变得更加警惕,只怕再追脱和发生意外,距离越缩越短,手不离枪,死死盯着。到医院生活区,怕突然钻入楼房,失去目标,几乎只隔几十步。正在这时,见前面走出个黑影,并且已经发现了她,心里正揣摸那人的来历,两个凑到一块说了阵话,一前一后朝她冲来,情知不妙,本不想开枪,既怕打死毕哲峰,断了线,又怕惊动了陈寿延,吓跑了“杨老头”,使敌人警觉。可又对付不了他们两个,到时腹背受敌,左右夹击,为时已晚。脑子闪电般斗争着,就见毕哲峰手持匕首扑来,正待开枪,却见后面那人飞起一脚,匕首被踢飞,趁势把毕哲峰按倒在地,翻滚着打起哑巴仗来,不由“啊”了声,弄了个丈二金刚,一时估不透是咋回事……

  原来,李承斌怕毕哲峰身上有暗器,本想借他往后看的当儿,先用砖头干掉他,再对付另一个。不想,毕哲峰一见,惊恐万状,杀气腾腾扑过去,才意识到不是他的同伙,只怕那人没防备,便出其不意地轻取毕哲峰。

  李承斌已看出是淑菲,在地上和毕哲峰滚打着,喊道:“淑菲,快!”

  这下才提醒了她,忙扑上去,加进搏斗之中。

  三人一翻一滚的在地了滚打着,毕哲峰原形既露,一反平日假斯文,呲牙咧嘴,象只恶狼,死命挣扎,拼力顽抗,加之年轻力壮,日伪时特地训练过几招拳脚,徒手格斗,淑菲和李承斌哪是他的对手。他清楚淑菲手里有枪,暗用功夫,来了个长蛇脱壳,从李承斌身下逃脱,挺身跃起。淑菲正冲来揪他,一扬拳,就见手枪飞出十几步远。

  毕哲峰此时,最忌讳的是枪响,枪一响,人们围来,自己还不成过街鼠?见淑菲手里没了武器,便不把两人放在眼里,想:既已暴露,这里不便久留,拔脚就跑。

  淑菲刚想去抢枪,见毕哲峰无心恋战,只怕他逃脱,折转身,从后面拖住他一条腿,毕哲峰猛不防,嘴啃地栽倒,摔得两眼金星直冒。

  李承斌就势冲上,伸手擒拿,不防他就地十八滚,扑了个空。急追过去,毕哲峰躺在地上,瞅李承斌走近,来了个黑虎窜裆,一脚把他踢了个仰面朝天,眼镜也被摔掉了。

  毕哲峰踢翻李承斌,刚刚立起,淑菲又扑上来,忙虚晃一拳,待淑菲闪身招架,一咬牙,猛踢一脚,淑菲被抛出四、五步远,重重摔倒地上。两人还没起来,已见他死命奔逃。

  淑菲见追赶已来不及,连滚带爬,想去拾枪。一歪头,见前边闪出个黑影,脚起处,毕哲峰头重脚轻栽倒地下,挣扎了几下没起来。等她和李承斌冲到跟前,象缚猪般,已将毕哲峰捆绑起来。

  两人不由一怔,淑菲抬眼看时,惊呆了:啊,原是那个货郎!“同志,你……?!”

  李承斌不认识此人,在一旁惊疑未定。

  那人笑笑:“一路跟来,没料到这小子还有这一招,好了,我该走啦。”

  淑菲激动得张了几下嘴才冒出句话:“同志,到院里休息下,天明再走。”

  “不,我也该回去给领导交令呢。”一摆手,大步走去。

  淑菲和李承斌望着那魁悟的身影走远,才长长嘘了口气。

  淑菲看看喘息未定的李承斌,不解地问:“你,你是刘主任派来的?”

  李承斌的脸在黑暗中“刷”地红了,半天,才呐呐地:“不……不是。”

  “那……?”淑菲觉得事出奇怪,并且打乱了他们原来计划,一双凤眼警觉地闪动了下,拾枪在手,愣愣地盯着李承斌。

  李承斌心里有难言隐疼。虽揪住了歹徒毕哲峰,发现了仇人杨万利,弄清了小佩死因,得到了*消息,国恨家仇,相报不远,是酸甜苦辣,还是喜怒哀乐?很难分辨出来。也许都有,也许全无,他无法回答淑菲的话。冷了下场,十分尴尬地:“走,把他带到刘主任、田光那儿。”

  淑菲被弄得晕晕懵懵的,压着毕哲峰,边走边惋惜地:“只可惜没挖出他们的老窝,揪出那个神秘的‘浅杨老头’。”

  不料,李承斌满有把握地:“已经挖出来了。”

  “安……?!”淑菲又是一惊:“真的?!”

  李承斌没说话,默默地点了下头。

  当天夜里,刘栋、田光从毕哲峰口里供出的情况和李承斌谈得大至相同。然而,有几方面是他们还未掌握住的:杨万利活动在啥地方?手下有多少人?准备啥时候*?李承斌和毕哲峰都不清楚。本想先将陈寿延、胡森逮捕,可是据推测,不到时候,杨万利决不会把汇江城几股子匪特全盘端给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刘栋向田光说:“要破东吴兵,还得‘东吴’人,就让承斌再委屈一下吧。”谈出了自己的安排,征求说:“你的意见呢?”

  田光沉思少顷:“妙,这个迷魂阵摆好了,叫他一个也跑不脱。不过,承斌就得当主演了。”

  “相信他会演成功。”

  当下,刘栋和李承斌一直交谈到东方发白。刘栋推心置腹的肺腹之言,象付清凉剂,使他耳目一新,眼*亮。当刘栋谈出下步计划时,不出所料,欣然接受了。

  从刘栋屋里出来,李承斌不觉洒下两行热泪。多少年来,面对消沉乱世,为逃避现实,恪守着与世无争的人生哲学,结果家破人亡,差点跌落陷阱而丧身。回首往事,多么可怕!如释重负地长长嘘了口气。

  一夜折腾,回到屋里再无睡意,两眼流着是兴奋、还是惭愧的泪?象梦幻般逝去的岁月,在他心里急剧翻腾着,隐现着。他痛惜时光的流逝,年代湮远的青春,似过眼云烟,如今只剩些模模糊糊的回忆,除此之外,便空空如也。这几年,过得多么荒唐?就象刚从一场恶梦中醒来,既害怕,又轻快。

  他说不出此时的心境是难过还是庆幸,一扫万念具灭的心情,只觉得体内爆发出股跃跃欲动的活力,那早已逝去的青春,终于复活了。在心里暗暗发誓:打好眼前这一仗,弥补过去的损失,充实自己的未来……

十八  节外生枝  74
不久,李承斌因一起重大医疗事故,全院大哗。

  这起“事故”是刘栋、田光幕后导演、护士长王坚精心安排的。

  在李承斌一例手术中,是个面部受、胸骨折断的解放军某部连长,将无可挽回而刚刚去逝的一位战士遗体预先藏于手术室的暗角里,时间有意安排在晚上,并诱使陈寿延也到了场。

  手术前,王坚还安慰了连长几句,因伤势不重,连长轻松地鼓励他们大胆地做,并说:“只要能早日康复,重返战场,就是最大的心愿。”

  在场的人,无不被其诚恳激昂的言词所感动。

  一切,都象往常那样进行着,在无影灯下,护士轻轻地脚步声,器具的传递、刀剪的响动……气氛紧张而又肃穆。

  此时,有人在门外喊陈寿延。

  就在他出去二道门与来人隔着头道门说了几句话,在不到一分钟的间隙,李承斌与王坚几个人在连长的配合下,及时“调包”,等陈寿延回来时,手述还在照常进行。然而,手术还没完,王坚惊叫道:“啊,休克过去了!”

  李承斌一惊,众人看时,手术刀戳在伤者的心窝上。惊恐地叫了声,两手一松,趔趄了几步,差点摔倒。

  陈寿延看时,伤者已断了气……

  院里舆论纷起,有人认为,因家事对他打击太大,心不在焉所至;有的则说,这是草菅人命,如不追究责任,将难向上级和人民交待;更有甚者说:“一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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