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门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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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门往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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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我经常一个人爬到山上,一个人趴在那些树上睡觉,安静下来的时候,会有鸟飞来,毫无忌惮地在身旁跳来跳去,有时是一公一母两两相随,站在枝头呢呢喃喃,它们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沉静在自己的爱情里。现在回想起来,我那个时候应该像一只考拉一样安静的抱着树枝,安静的在树上睡觉、晒太阳、吹晚风。可是看到那些鸟儿轻盈地一跳,就飞出树丛,遨游于树丛之上。我总是抑制不住想飞的欲望,慢慢站起来,伸开双臂,想从摇摇晃晃的树枝上飞出去,可是,一蹬腿跳出去,只会沉沉地坠到厚厚的陈年腐叶上。

  我不再满足于只在树上过鸟的生活,开始向往高山之上。于是,那些山上的悬崖开始被我攀爬,悬崖横生出来的树枝成为我一直向上楼梯。偶尔会有失足的时候,总会有树枝伸出来将我挂住,还没长出翅膀,是不能在空中翱翔的。

  很多时候,我总是拿着镰刀劈开那些挡住道路的荆棘,一步一步的朝山巅爬去,悬崖也是挡不住的。在满头大汗之后,站在山上最高的那块石头上,风大起来,山下炽热嚣张的阳光被吹得了无脾气,我只需要把衬衣的扣子全部解开,张开双臂,风就会把身后的衬衣高高吹起,于是,我就有了白色的翅膀。

  我逐渐痴迷于爬山,痴迷于在山的最高处开出翅膀,所以,我们那个村子周围的很多山头都被我用脚踩过。在那些可以长出翅膀的地方,空气那么好,阳光那么清澈,那么安静,只有风的声音,向对面的山吶喊,对面的山也向你吶喊,你喊什么,它就喊什么。群山罗列,山下的稻田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今年的五月份,我逃离了喧嚣的城市,向华山进军。站在华山的南峰顶上,那个有一洼落雁池的大石头顶上是五岳最高处,我站在那里,眼前是辽阔的天空和连绵巍峨的高山,五月的阳光无比干凈,风很温暖,刀劈斧削的峭壁旁有苍鹰飞翔,那些苍鹰飞翔在我的脚下,我难以抑制住那股飞翔的冲动,我的翅膀在上下扑闪,我甚至想冲出围栏去,俯冲下去,和苍鹰一起翱翔。可是,我的朋友抓住了我。从华山上下来,在那些七八十度的悬崖石路上,我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摔下去,所以,一路下山,我是小跑着下去的。

  从华山上下来,我的脑子在一个星期里面是通透的,我感觉藏在我头颅里的大脑不再是浆白色,而是像玻璃一样透明的,那几天我的后背上有一对水晶大翅膀在扑闪,我常常在高处轻轻一振,整个身子就轻起来了。但是,这座城市的浊气太重,我的翅膀被那些从人群中发出来的骯脏气体渐渐腐蚀掉了。我的身体又变成了沉重的肉身。

  不管如何,有风还是好的,迎着风,我的长发会飘起来,奔跑起来,我的风衣也会飘起来,在疾驰中,我好像又有了翅膀,好像速度如果足够快,我完全可以像风筝一样飞起来。于是,我开始为我的长发而着迷,为黑色的风衣而着迷。我的风衣还有些沉,前些时候我和张顺在南宁的步行街上匍匐前进,那条街上开满了美丽的花朵,那些穿着高跟鞋、裙子、披着长发、涂着口红的花朵,可是,当我看到一件黑色瘦身树领风衣时,那满大街的花朵瞬间黯然失色。

  十一月在家里时,我常常骑着摩托车在公路上狂飙,乡下的下午,大路笔直,上下都很平坦,没有车,在阳光里疾驰,长发飞舞如烈焰,如果再有一件黑色的风衣在我身后飞翔成翅膀,我想,也许我真的能飞起来。

  我现在张开双臂,我感觉我又长出了翅膀。

  再过几个小时,是一位名叫耶稣的救世主的诞辰。在耶稣出生后一千九百八十四年的同一天,一个名叫板邪的孩子诞生在中国南端的大山里。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梦想着长出翅膀的,飞翔在天空。

  虽然有人说过,长着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也有可能是鸟人。

  
  二零零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于西安。西八里

像牡蛎一样躲在贝壳里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书里是这样描写读书的:"读书是一个孤独的行为,把书当做牡蛎的贝壳,钻在书里就像牡蛎躲在贝壳里一样安全."

  我之所以喜欢读书,大概跟我喜欢孤独有些关系吧.在山里阅读时的孤独是很令我享受的.在那里,你不仅仅可以阅读书,有更多的东西值得你去阅读.

  小时侯,我很喜欢去山里放羊。早上起来,吃完早饭,拿上草帽。塑料布。中午吃的米饭,当然少不了书.走进羊圈,把躺着的羊们赶起来,这些小小年纪就长了胡子的家伙们,迅速地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羊毛触电一样树起来,嘴里发出"咩咩"的叫声,尾巴底下排出像花生那样的羊粪,那咩咩声是什么意思呢?"爽~~爽~~"还是"臭死了~~臭死了~~"?一个事实是羊粪是不臭的,可是山羊浑身透着骚味,尤其跟在一大群急急忙忙像山上赶的山羊后面的时候,这种骚味却不难闻,在早晨清风中飘荡的羊骚味儿洋溢的不是欲望而是对深山的向往.

  在头羊的带领下,经过忙乱而又有序的行进,羊群就准确地找到主人要它们到达的那一个山头,迅速的在山上分散开来,享受采食的快乐.在这种时候,我就可以在山脚找一个僻静的所在,通常那个地方会是一块大石头向前突出而形成的石洞,或者是由很多藤条。荆棘还有小灌木缠绕而成的下面空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一个天然帐篷,更多的是随便找一块靠在石头边的草地,草长得不高,去很软,铺上塑料布,靠着石头,打开书本,低头看书,书上是精彩的故事,抬头看山,满山的翠绿,耳边是鸟叫虫鸣,还有山羊从山头发来的悠长的叫声.下雨了就到石洞里避雨,听着雨打树叶噼里啪啦的声响,石洞地上尘土里总有一些像漏斗一样向下凹的小洞,拿小树枝在洞里旋转,过了一会儿,常常会有长得像蜘蛛那样的小东西爬出来,把它放在手上,它总是倒退着走.

  你还可以拿着一把刀,到处找可以削成刀剑的树木,有时喜欢<雪山飞狐>里胡斐,就找弯弯的一段树枝,有时喜欢张三丰了,就找直的来削.反正满山遍野都是这些叫不出名的树.挑直的,弯的,硬的,软的,白的,红的。。。。。。只要你想要,就用刀一刀一刀劈下来,尽情的创作想要作成的武器,反正不会有人来干涉你,你也不会被罚款,不会被责骂,那时四野无人,所以那么大的山以及山里的一切就都属于你一个人的了.

  你更可以到那山顶去一览远处的风景.路往往是没有的,你要拿着一把砍柴刀来开路,有挡路的树就劈开,有石头在前面就爬上去,你还要细心地寻找如何走先前的安全途径.在这徒中,往往会有令人惊喜的发现,刚刚成熟的野葡萄,熟透了的野桃子,或者是一大簇可以拿回家烧茶降火的穿心莲;也会有惊心动魄的时刻,有时在一块石头上猛然会出现一只高昂着头的眼镜蛇,它吐着信子,好象随时要攻击你,要是那时胆子大你就舍出浑身招数来降它降伏带回家给阿爸跑药酒,实在不行就只好拔腿就跑,跑了一身汗,回过头来,不见了那蛇,拍着剧烈跳动的胸膛,绕一个好大的弯继续向上爬;有时也会碰上好大的一窝蜜蜂巢,为了吃到一口纯天然的蜂蜜而被蛰得满头满脸的包;攀陡峭的悬崖时,你小心翼翼,有时踩空了一下或者突然有一块松动的石头从身边落下,也会吓出你满头满脸的汗.经过劈山,攀岩以及千般乐趣,万般艰险才登上那山的最高处,那里往往是风最大的地方,风刮过来,满身的汗一会儿就干了.在山顶,阳光是不热的,晒在身上是一种很惬意的温暖.看着远处,山外还是山,绵延不断的山,在这层层叠叠的山脉里,多少的淳朴而热烈的人在进行着他们色彩各异的人生.在山顶,你可以仰天长啸,四面的山会回应你从心底发出的呐喊.在山顶的时候是孤独的,也是最豪迈的时刻.

  在深山里,孤独地行走,孤独地阅读,孤独的行走.内心却不孤独,回到村子里之后,就会拿出在山里的收获,更伙伴们一起嬉闹,一起分享.

  在城市里,我们有同学但可能从不知道同学家里发生过什么,有邻居但可能从不知道邻居房门后是何景象。至于更多的客户、乘客、路人、售货员、水管工、邮递员、保险推销人等等,在每个日子里拥挤而来,但因为太密集而被我们视而不见,过目即忘.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往往是你感到最孤独的地方.

  生活在城市里之后,我越来越讨厌喧嚣的场所了,比如KTV,迪吧,商场等等那些吵吵闹闹的地方.我越来越不喜欢吵闹的酒席,乱七八糟的聚会。。。。。。因为狂欢之后往往会感到更加强烈的空虚.

  在属于我自己的时间里,我会拿着书,躲在一个角落,静静地看着书中人的悲欢离合.我也会悄悄站到出租屋的楼顶,冷眼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有的像蚂蚁一样在忙碌,有的却无所事事.只是不能纵情长啸了.

  如果我以后能在城市里立足,我希望有一所在顶楼的房子,楼很高,三十层四十层更好,房子里有很大的落地窗户,这样我就可以静静地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人世间的纷繁变幻,靠着窗户看书写作,累了就躺在床上思考,没有人来打扰,就像牡蛎那样安然躺在自己的壳里.

  
  2006…11…05

到西门喝茶去
每当我在西安的南郊呆得心浮气躁、身心疲惫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那位住在西门以北城墙内一条幽深小巷里的兄弟,我的这位兄弟名叫“跟歌”,去年夏天开始改为“难得壶途”。懂行的人一定会知道,我的这位兄弟应该是个壶痴,紫砂壶的痴儿。知道了这一点,你也就不难明白我为什么会经常想念“难得壶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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