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国:张艺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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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国:张艺谋传-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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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毕竟是自己的家,张艺谋自然想调回去。可转而一想,人家广西厂对自己不薄,自己就这么走了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再说,那时的调动是要两边单位都同意的,广西厂肯定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事。张艺谋因此和吴天明商量,能不能先设法将肖华调进西影厂,一段时间之后,他向广西厂提出请调也说得过去。吴天明果然爽快,时隔不久,肖华调动的事完成,被安排在图书室,并且破例分了一套一间半的房子。显然,西影厂以及吴天明为了得到张艺谋,确实是顶着压力不惜血本。
  1985年底,张艺谋回到了西安——不是调动,而是借调。
  广西厂还是开明的,考虑到张艺谋两地分居,也考虑到张艺谋如今是大名人了,电影界借个导演借个摄像并不是特别的事。何况西影厂是大厂,能够向自己这边远小厂提出借人,那说明自己已经被人重视了。张艺谋和广西厂签了一个合同,由西影厂借用一年,一年后仍然回广西厂。这一年的任务也十分明确,那就是协助吴天明拍《老井》。
  《老井》是又一个反封建故事,发生在黄土高原的老井村。吴天明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张艺谋又是一个极善于表现力量的高手,两人的合作,使这部电影就有了60%以上的成功率。剩下的问题,就是要找一个能够表现这种力度的演员。这个演员当然不能是奶油小生的类型,找什么样的呢?吴天明给导演组下了一道死命令:就找张艺谋这样儿的。那是哪样的呢?用吴天明的话说就是:“外形要像太行山的石头,硬朗、结实、有棱有角,气质要深沉,质朴中有股阳劲。”
  可是,吴天明派出的4组人马跑遍了全国二十几个省市,带回一大堆男演员照片,却没有一个与吴天###中的孙旺泉对上号。电影不能开机,吴天明急得跳脚。这天,吴天明走出电影厂,远远见一个人向自己走过来,他心中一动:这不就是自己要找的孙旺泉吗?近了一看,乐了,竟然是张艺谋。这件事让吴天明开始深思:能不能就让张艺谋来演呀?电影史上,不知有多少并未演过电影也从未经历过演艺训练的人一上场就演活一个角色的。
  吴天明说:“艺谋,我正找你呢,你敢不敢演孙旺泉?”
  当导演,张艺谋有梦想;可当演员,他还真没想过。拍电影的时候,剧组成员为了充人数,往往会自己上场演一些配角。可这个孙旺泉是男一号呀!张艺谋的第一意识是:这事儿怎么找到我头上来了?转而再想,不就是演电影吗?《老井》这个本子,他研究好长时间了,对于孙旺泉这个人物他吃得是很透。在他看来,自己和孙旺泉之间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默契。既然有了这种默契,为什么就不能演?别人能当一名好演员,他才不信自己不行。他说:“《老井》不怕砸,我就敢试。”

玩票拿下金鸡、百花双料影帝(3)
吴天明拉着张艺谋转身便走,来到剧组立即向大家宣布:孙旺泉找到了,就是张艺谋。有好一段时间剧组成员没有说话。有和吴天明关系近、资格老的工作人员也不怕伤了张艺谋,直接对吴天明说:“你的神经没有毛病吧?”这事不仅在剧组炸了锅,在整个西影厂都传开了。
  议论越多,张艺谋的压力越大,驱动力也越强。他背起铺盖卷就去了太行山下的石五胶村。这是一个偏僻的贫困村,老乡们还过着很原始的生活,比张艺谋下放的那个村子差老远。好在张艺谋在农村呆过。一到石五胶村,他就和当地农民打成一片,剃了光头,穿上了大腰裤,整天光着脊梁,吃住都在老乡家,白天和老乡一起下地干活,一起下沟挑水。为了使皮肤粗糙、黝黑,他每天中午光着膀子在烈日下暴晒。他挑水,每天就挑10担;他打猪食槽,还背了两个多月的石板,一天背3块,每块100多斤。当然,这些并不是农民的活,而是剧情的需要。后来,吴天明说起来就特佩服张艺谋,不佩服不行呀,人家是怎么干出来的:电影里打猪食槽仅仅只有两个镜头,可张艺谋愣是打了两个月;电影中的老井村农民都是蹲着的,所以张艺谋无论是在石五胶村体验生活,还是在剧组开会,从不坐板凳,一律蹲着;蹲着的同时他还弄一把土在手里搓着,为的是让自己的双手变得粗糙。有一场戏,井塌了,孙旺泉和巧英被埋在里面,随时都可能死。那种濒死的感觉到底是怎样的,吴天明让张艺谋想,张艺谋想不出来。为了真正找到那种感觉,张艺谋开始禁食,硬是3天半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电影中,孙旺泉和巧英于绝望中做爱的镜头,孙旺泉是那么的疯狂有力,可谁知道,此时的张艺谋已经3天半没喝水没进食,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
  对于张艺谋的表演,吴天明是极其满意的。他评价说:“艺谋的表演虽略欠细腻,但那准确的感觉和那朴实劲,是一般专业演员难以达到的。比如挑水一场戏,他在山顶上呐喊的时候,那动作、表情、声音是多么棒!一般专业演员是绝对不会那样演的。他们总是检验自己美不美,好看不好看呀的。其实孙旺泉是个穷山沟里的农民,他才不会做什么形象控制呢。”
  《老井》的样片出来了,还像从前一样,肖华跑去看样片。显然,看这部电影,对肖华是一次巨大的情感冲击。她有一次看过样片出来,恰好遇到一位同事,那个同事问她:“你带末末去看《老井》的样片了?”肖华回答是。那个同事又说:“你怎么能带孩子去呢?他们都在说你带孩子去看,末末喊:‘爸爸怎么跟阿姨睡觉?’”肖华当即反驳说:“纯粹是造谣,末末才3岁,哪能说出这样的话!”
  由此也可以看出,张艺谋和巧英在井下的那场戏演得是如何逼真,对于整个社会的冲击是何等的大。
  《老井》是个老故事,但吴天明也弄出了一些新意,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近乎赤裸的性爱场面。这种场面在今天似乎司空见惯,可在当年这不是一件小事。另一个新意,便是张艺谋所演出的那种男性的力量,那种倔强的力量。这种力量,很快得到了专家的认同,这部影片让张艺谋捧走了1988年金鸡、百花的两大最佳男主角奖杯。
  许多科班演员为了这个奖杯,奋斗终生而不得;张艺谋只不过玩了一回票,却一下子拿下两大影帝,凭的是什么?是他对电影的热爱,还有他对电影的理解。当然,不能否认的是他的艺术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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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红高粱,拍《红高粱》(1)
张艺谋真正决定当导演,是在找到了合适的题材之后,也是他借调到西影厂不久的事。
  知道张艺谋在悄悄寻找题材,在图书馆工作的肖华便格外留意,有时间便翻阅各种文学期刊,希望帮他找到好的素材。这天,门房送来了新的杂志,有好大一堆。肖华埋头整理,一一归档,其中有新一期的《人民文学》。她拿起来随手翻了一下,发现上面有莫言的一篇新小说。肖华知道张艺谋很喜欢莫言的小说,年初的时候还特意嘱咐过她,以后要多注意莫言,之前他对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非常感兴趣。
  将杂志归档之后,她迫不及待地读起那篇小说,没想到一读就迷进去了,想让张艺谋也看看。张艺谋从小就是小说迷,对小说有很高的鉴赏力,对莫言的新小说,他怎么可能不如获至宝?他当即从妻子手中接过杂志,认真地读起来,一边读一边说:“好东西,好东西!”他简直像着了魔一样,连吃饭的时候也在读,完全不知道饭菜是什么滋味。他拿定主意,自己当导演的处女作就弄这个《红高粱》。
  为了《老井》,张艺谋前往山西太行山地区体验生活,回来时,经济并不宽裕的他竟然慷慨了一回,从农民那里买了一大堆衣服。他还真奇怪:新衣服不要,没有穿过的不要,要的就是人家身上的旧衣服、破衣服。朋友们都不明白他发了什么神经,竟然干了这么件蠢事。回到家后,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肖华:他是想体验一下《红高粱》中那些农民的心态,想穿着这些衣服找一找感觉。肖华知道他的个性,虽然多少有些心疼那些钱,可见他是为了工作,也就没有多说半句,只是说“总得洗洗吧”。张艺谋忙说“要洗,要洗”。于是,肖华将所有的衣服放进了盆里,包括一件发白蓝咔叽布裤子、一件白布衬衣、一条红腰带。肖华哪里知道,那红布是土布,土法染的,会褪色。不一会儿,整盆水都红了,她赶紧将衣服捞起来,还是慢了一步,白衬衣成了花衬衣。
  第二天,张艺谋还果真穿着这套行头上班去了。晚上回来他对肖华说:“今天穿这身衣服,谁见了都要问怎么回事,连卖西瓜的农民都说这样的衣服现在要饭的都不穿。他问我们拍戏一天挣多少钱,怎么这么苦。”张艺谋自然不肯说自己是在体验生活,只是叫苦,那农民怎么都不肯相信。
  由于上衣颜色太刺眼,张艺谋仅仅穿了一天,此后便光着上身进进出出,末末见了直笑,说爸爸像济公和尚。整个夏天,张艺谋就这套行头,光着膀子过了几个月,甚至形成了习惯。有一个星期天他带着老婆孩子去逛公园,自行车上一前一后搭着母女俩。正是大中午的,骑出了一身的汗,他突然停下来,脱去了上衣,光着上身骑车。肖华后来说:“这一下可好,来往的行人都朝我们这一家人身上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不知该把目光投向哪儿才好。实在忍不住,就对他说,你也讲点文明,怎么能在大马路上光脊背骑车呢?有碍观瞻。他说,这怕什么,在东大街我也敢。”
  这个夏天,张艺谋差不多是光着膀子过来了。
  这个夏天,《老井》的拍摄工作基本完成了,张艺谋刚刚闲下来,便又拿起了《红高粱》。此时,电影圈已经有很多人知道张艺谋对《红高粱》非常感兴趣,纷纷帮他出主意,也有朋友开始替他联系莫言。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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