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爱丽丝·7月号》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花与爱丽丝·7月号-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是啊,过去了,过去了。一天就这样渐渐结束掉。
  累还是不累,说不上来。有时女孩子会送来些可爱的小东西,他都会笑着收下,礼貌地说谢谢你。只是这样,那些女孩子们就会很高兴,他亦觉得很可爱,他希望一切事物都像她们一样,温顺且可爱,软软的,可以揉捏。
  放学必经过路上有一家音像书店,每次路过都有好听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过来,对于音乐他并不在行,这一点他不像母亲,但有时会走进去翻翻书,在阅读这一点上他倒是跟父亲有几分相似的。所以总听见她抱怨,样貌像了我,怎么偏书呆子气学了他的去,嗓音动听绵软,一如她给人的感觉——母亲是个美女,也一直把自己当作美女中的美女。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的书房一直闷热而凌乱,有时会从房中传出他吟吟带唱地读那些诗词曲赋的声音,仿佛前朝遗珠,在黯淡的光线里若隐若现;而母亲则完全一派现代作风,听见父亲念古词的声音便故意将音响开得轰轰响,父亲无法忍受,便将房门悄然闭上。刘明仁就看见客厅里的母亲一脸满足的胜利表情瞥了眼书房方向,仁仁,妈妈晚上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最好的txt下载网

唇边圣经(2)
自然难得长久,连小孩都过得茫然。离婚时候,母亲毅然要了刘明仁。
  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店外张贴的海报,却意外地看见玻璃窗内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沉默地停下来,不动声色地看见里面那人把一张CD迅速地放进了敞开的书包,然后抬头环顾一下四周,又继续若无其事看向其他的CD。然后刘明仁就那么看着他装作没事一样地离开,没有看见站在暗处的自己。
  向前赶上几步,他冲他低声叫道,明和,然后伸手轻轻拍住他的肩。
  转过头来的人有一张不甚英俊的脸,但眉目间始终有几分桀骜的少年气挥散不去。他表情起初是戒备,在看清来人不是追随而出的店员后就陡然一松,五官瞬间明朗了几分,却又立刻撇起一侧嘴角感觉似笑非笑看他,你?
  好久不见,明和。刘明仁漆黑目光罩住他,慢慢说道,你都没有联系过我。
  哼,几乎是一声很细微的轻笑,被叫做明和的人不说话,迎着他的目光看了上去。刘明仁盯住他的书包看,开了一道缝,里面CD的塑料壳子反着微光,还回去吧,他看见他眼神躲闪了一下,就更加牢牢盯住不放,刚才我都看见了,咱们现在去还……
  话没讲完,明和甩开他的手退出一步,看他的目光防备起来,刘明仁向前又跨了一步,手上的力道多了几分,明和,声音里温和透着坚持。
  明和一把挣脱开他的禁锢,刘明仁伸手去抓他的书包带,里面的东西“啪”地散落了一地,有刚才的CD还有些别的,路人纷纷侧目,刘明仁也有些意外,愣神的当儿那孩子就弯腰把东西往书包里胡乱一塞,转身就跑走,CD却还是掉了出来。他捞了一把没抓住,就看见他飞快地跑过了街道转角,他有点懊恼地握紧了拳头才发觉手上抓着东西,在路灯下仔细看清楚,却是一副像耳机模样的东西。
  他突然就拔腿冲了出去,刘明和!
  已经,这么严重了么?心一直在慌乱地跳。
  刘明和最终没有追到,那张CD倒是留在了刘明仁手中。回到家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把CD放进了唱机,正好母亲回来,听什么呢?
  《唇边圣经》。淡淡答道,他翻看着那张CD。
  什么?母亲弯着腰换鞋,这唱的是什么,怎么没词没调的……也还蛮好听的,刘明仁上前接过她手里拎着的菜,到厨房收拾了起来,仁仁你别弄了,我换好衣服就过来。
  妈,我今天遇见明和。刘明仁把青菜放到水下冲洗,什么?母亲换好衣服过来,从身后轻轻拥住他,声音柔柔甜甜,你说什么?
  把洗好的菜放进盆里,晚一点买回来的菜总是显得不够新鲜,在灯光下看起来蔫蔫的,张嘴淡淡答到,我遇见明和了。
  感觉肩上一松,母亲轻轻放开他。
  【齐鸣】
  晚上上网去查那张CD,资料不多,然后就找到了那个网站,灰白色调,淡而轻薄。关于这张CD,那个叫齐鸣的人写了这样一句:唇边圣经,抵达不了心灵。他注册了跟帖,既然不喜欢这张碟,为什么要诋毁。那个叫做齐鸣的似乎在线,立刻回道,不是不喜欢这张碟,而是不喜欢一些人老把圣经挂在嘴边的故作姿态,明明并没有放在心上的。
  但你不能因为这样而否认人们喜欢它的热情。
  对啊,所以我说的是“唇边”圣经,而任何从心灵上的喜欢都是无法否认的,对不对。
  他无法否认,刘明仁坐在电脑前笑起来,也许你是对的。他直觉他文字里有陷阱。

唇边圣经(3)
呵呵,这张CD我其实很喜欢,就是对唇边圣经本身想得偏激了点。
  也许。
  刘明仁甚少与人在网上过多交谈,他不喜欢那些虚幻的东西,觉得不切实际,华而不实,他喜欢身边人对他信任地笑,她们切实依赖的眼神让他觉得踏实,这样的社交圈子才是真实。可是他却发现他喜欢跟眼前这个人聊天,他总有他的小智慧和自己的思维方式,很少顾忌他人。
  他告诉齐鸣自己几乎不听音乐。
  他就说你浪费了一双好耳朵,上帝会遗憾的,毕竟上帝没有给世上人人一双好耳朵。刘明仁愣了一愣,说,对,你说得对,上帝从来不够公平,在某些事上。
  可齐鸣又说,所以,上帝还会给那些被不公平选上的人一些其他的弥补。
  是吗?
  不是吗?
  是吗。
  是吧。然后是一串笑脸,大咧咧地闪耀在那里仿佛真的很开心。
  在网络的另一端,被叫做齐鸣的人站在雾气潮湿的空气里,从蔷薇花枝的间隙里向他挑战。他不确定。
  可我总觉得你是不够开心的。最后刘明仁敲了一行字,下线。屏幕一片斑驳蓝光很刺眼。在电脑前静静坐了一会,翻开没做完的习题集子,就是那一页,他看见那天被他困扰的小昆虫身体被压成一片标签。
  大多数能够读出别人不开心心情的人自己都是不够开心的。比如刘明仁,他很小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父母的不开心,也许是父亲无奈间轻轻带上的那一扇门,喉间一声稀微的叹息;也许是母亲倔强狠狠扭开的音量旋钮,突然让人心颤的声波。那些空气里细微流动的情绪末梢他都可以感觉得到,他会轻轻召唤弟弟,明和,我们回房间。
  【耳狗】
  军训时曾经有过一次坐车经历,是那种很老式的绿皮火车,车厢里有电扇呼呼啦啦摇头摆尾地吹来吹去,风带着温度却毫无目的。车窗被最大限度地向上拉开,夕阳从水平线的另一端静静放射光芒,却奇异地被车厢挡成强烈的分割线,他脸以下的部分在光线里反射刺眼光泽,暖的,红色、橙色、黄色,而他的表情,在车厢投影的暗色里,看不清。
  却是有一根线的,从阴影里他脸的两侧垂下,他在听。那是他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听一张碟,几乎没有唱词的音乐碟,他发现那里有一个异常强大的世界。当双耳被包裹住的时候,世界被填充饱涨,他躲在那片世界后面蜷缩成蛹,再破茧化蝶。他突然可以理解齐鸣对这样人的形容了。
  耳狗。
  为什么是耳狗?
  太过忠诚,嗜如呼吸。
  对声音的忠诚?
  是自己。
  自己?
  自己。对耳狗们来说,音乐就像空气,不可或缺。
  黑暗里,一块蓝光屏中看着字一行一行地蹦出来,他开始听齐鸣推荐的音乐,然后就对着屏幕敲过去听过的感觉,细微的,粗犷的,天马行空。他仿佛看得见网线那端他的神情,黑眸细长,微微眯起,看任何事物似乎都有些不在眼里,鼻腔里一道呼吸似有若无,声音里应该会有他熟悉的,专属于那个人的频率,他说,耳,是通心之门。
  音调蛊惑人心。
  他突然就很愿意驯服于那样的音乐声里,成为耳朵的奴隶。
  然后他发现周围也有很多这样的人,很多独自地在行走、乘车、沉思、哼唱,他们在走廊上、车厢里、大风中用音乐充斥他们的双耳,饱满他们的世界,沉浸在自己的感情里,这样的耳狗,数不胜数,基数庞大,他们都有自己的音乐盒子。这样时候,他都会想起刘明和。然后就会去找更多齐鸣推荐的音乐来听。不知是补偿给自己,还是给刘明和。

唇边圣经(4)
记得小时候父亲有一次来了兴致,决定全家去山里小住,母亲无法忍受空冷寂静没去,父亲便与明仁、明和兄弟二人同去。住在山上的庙宇里,正赶上僧侣们做晚课,一排排黄衣排列整齐面佛而立,在木鱼、磬、钟、鼓声中行礼、诵经,几天后的回程路上,他听见刘明和哼哼唧唧唱得煞有其事,原来他后来连着几日都跑去听僧侣的早课晚课,父亲笑着说,明和生了一双好耳朵,刘明和就得意地把自己的耳朵用手来回扒拉,哥,看,像不像翅膀。
  明明都是很遥远的事儿了,可还是会,忍不住去想,重要的不是记忆,而是你不断地想,仿佛思念一般地想,这一点很重要,它令这种行为本身就有了一种比记忆更重要的地位。
  有一次乘车,中途上来一位女孩子,肩上背着一个布囊,看形状猜得出布囊里面装的是琵琶,垂眼瞥见她手上戴着一双白手套,与炎热天气严重不符,很多人对那双手套显得尤为在意,刘明仁却是看了一眼便偏过头去,那煞白的颜色,直直触到他的心尖儿,生疼。对弹琴的人来说,手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可明和却没有了他的小翅膀。
  【嫉妒】
  在补习班认识了一个女生原来是同校的,她说她就在隔壁班,叫章亦归,因为顺路便下了课一起回家。女孩子人长得秀气说话声音也小小的,她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次运动会跳高拿的第二的钟彦?原来是我们班的,他之前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