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一把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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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一把抓-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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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难发现,所有的灵异,都是前人后人忽悠出来的,历史与传说两下里一起用劲,才造就了大人物的不同凡响乃至神仙地位。既然选择发动机的驾驶员和被选择的引擎,都知道这场君臣遭际是上天注定,灵异的色彩,实在不会嫌多,因此,传说中吕老伯太公望启用的钓具,竟是直钩,没有钓饵,而且距离水面三尺。
  这样的描述,当然对三天三夜乃至N天N夜没有收获,更富有阐释意义,农夫身份搬演的智者,于此就显得饶舌,肚皮里的货色,也太着落实处,哪里有负命者心甘情愿上钩来描摹得吊诡呢。而卜辞中所谓的非虎非熊,也由于俗语世界的误读,蜕变为飞熊,并演化出飞熊入梦的前兆,到此,吕老伯之成为姜太公,神仙的光环才终于喷薄而出。
  无可否认,和光环之类一同裹挟而出的,也还有另外的一些什么。譬如从来都是长官抛饵,下僚咬钩,太公这宗颠覆主宾位置的case,尽管未必孤案,却也是旷古以来,最令那些想把平生本事卖与帝王家的打工仔们感到骄傲自豪的一出。后来树立的人臣榜样诸葛亮,不过是茅庐三顾,客气归客气,君王只是头颅略略放低而已,哪里及得上太公这样俯视长官来得爽。
  当然,从直钩无饵甚至水面之上的技术角度而言,太公完全有资格担任渔夫的行业神,尽管这门钓技由于资源匮乏至今失传,尽管他的技艺更多体现在渔夫之外的政治层面。不过后世则从他开国元勋角度立意,仿照孔子作为文宣王的成例,由朝廷追封为武成王,命天下州郡都为这位武行王爷立庙,唐朝的时候还用著名的智囊张良配享。出师命将,武举人上省,都要先去拜庙。更有《六韬》之类的兵书,托名太公著作,俨然一副军事神明的模样。
  文武搭配,在形式上十分对称,而兵渔贯通,颇有些平战结合,左右逢源,进退咸宜的味道。不过,做兵神实在远比渔夫神来得堂皇,而且是和孔夫子对等。《六韬》的假托,则不难看出本在照应鲤鱼肚皮,还体现了太公理论实践相结合的高大素养,张良的配享也说明朝廷对这位武王爷的定位,是以军事成就效命官府的楷模,即运筹帷幄的军事家,而未必是一刀一枪博命疆场的匹夫武将。
  不过,到了民间,对究竟行业神还是兵神的归属,似乎没什么兴趣,有兴趣的,只是太公他老人家作为一匹大人物演化出的大神仙,驱遣骚扰大众邪鬼恶神的法力,所以有太公在此,云云云云的切口,写将出来,粘在墙上,拉大旗做虎皮,期望用这些空洞的恐吓,令不利己的邪祟,闻风丧胆,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至于灵不灵的吧,先吆喝着再说。
  作为神仙中人的姜太公,上述一段君王遭际之外,实在敷演多多,平话小说中,不可胜数,赘言起来,实无必要,倒是有个元人写的小曲,不妨引用:
  铺眉苫眼早三公,裸袖揎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刚来都是哄。说英雄谁是英雄?五眼鸡歧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飞熊。
  小曲前半截对长官素质横加糟蹋,固是文人说大人则藐之的劣根习性,后边的三个例证,乱巧却有两个出没于前言所叙,只是对遭际的君臣双方,都有侮辱人格嫌疑的说辞,更遑论连万世景仰的诸葛丞相,也是一身污水,真真如其所说是胡言乱语。
  不过,神仙故事一旦删除胡言乱语,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可观,或者说是非胡言乱语不可。这样一来,小曲里用五眼鸡三脚猫譬况鸣凤飞熊,不由陡增许多不确定因素,尽管牺牲了长官及其引擎身后的刺眼光芒,却于神怪氛围之营造,大有助力,不好一棍子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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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星:兽相貌(1)
公元736年,也即号称盛世的大唐开元二十四年的七月,玄宗皇帝诏曰:德莫大于生成,福莫先于寿考,云云。
  都说最高指示无疑正确,起码此处便是证明。寿命该是人类自诞生之日起,就不懈追求的福祉,好死不如赖活着,别管活着的痛苦多么难受,重生恶死,一直以来就是大家伙心底永远挥之不去念念不忘的夙愿。而所谓福莫先于寿考,也即排名第一顺位的幸福便是长寿,正是对此一追求的完美修辞表达。
  当然,皇帝的诏书,修辞仅仅是语言的服饰,核心还是要归结到穿着服饰的实体上面。本诏书的实体,也就是上文被云云忽略的,便是着令有关部门,尽快设置专门的坛位,祭祀掌管大家生命长度的寿星。皇上的意思,既然寿是第一的福,对负责此一事务的神仙,哪儿有不敬奉的道理。
  据专家的考察,古代所谓的寿星,实际有两个概念。一个是著名的二十八宿中角、亢二宿。《尔雅》上就直白的写着,寿星,角、亢也。小学家郭璞的解释是,数起角、亢,列宿之长,故曰寿。也就是说,因为该二宿位于列宿之首,所以才叫的寿。说白了,就是叫做寿的星。
  另外一个,则是南极老人星。《史记》的记载,老人见,治安;不见,兵起。就是说,该星出现,国家才长治久安;一旦不出现,则会兵祸蜂起。如此记载足以证明,在前科技时代,该星是主宰国家战争与和平的福星。
  按照朕即国家的那时道理,该星自然也就足以因应人主的祸福。天下安宁,自然国命寿昌,最高长官的君主也就相应寿命久长Long Long life。一旦该星不肯出现,比照上述的多米诺效应,大长官必然犯愁。
  从破除迷信的角度出发,任何星体的运行,都有其自己生理期一样规律的躔次,所以见与不见,只是个天文学的问题,而不关乎国家君主的什么痛痒。但在科学尚未昌明的时代,长官既然叫做天子,便不能不和天象有了牵扯。
  都说皇上最幸福,好生令人羡慕,可幸福从来有代价,譬如临到政权更迭的当口,作为国家的第一符号,皇上只能与之共存亡,而臣子们只要眼皮活络,一样可以换汤不换药,掉头侍奉新朝,反正是打工,哪个主子还不是一样。所以历史上可以有几朝的###大臣,却从没有长命的亡国之君。唉,领导也有领导的难处哟。哪里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既然君主的政治生命等同于生理生命,则该星最终成为寿命之主持,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真正意义上的寿星,原本应是这位叫南极老人的家伙才是。而长官的主持,当然就是长官子民的主持,这就像皇上的丈人叫国丈,皇上的舅子叫国舅,皇上的生日是万民庆祝的万寿节一个样。于是那老儿也就是皇上子民们的焚香燃烛顶礼叩拜的寿星了。
  假如这种封建本位的奴才思路不合意,也可以有另外的民本解释。譬如既然长寿是大家都看重的大事情,有了管理该事项的寿星,凭什么皇帝敬得咱就敬不得。
  封建也罢,民本也罢,左右而逢源,殊途而同归,总之,该老儿的寿星位子,是塌实坐笃定了。
  检点旧时的典籍,发现早年对寿星的确认是没有犹疑的,像汉代就在仲秋也即农历的八月,于首都的南郊老人庙祭祀老人星。同时对不同年龄段的老年朋友,分别看赏,譬如年满七十抵达古稀段位的,一律颁发王杖,就便给碗烂糊粥喝。

寿星:兽相貌(2)
所谓王杖,就是长度九尺,顶头有鸠鸟做装饰的拐杖。之所以装饰鸠鸟,据说是因为鸠鸟是不噎之鸟,寄托令老人不噎的良好愿望。七十是古时候约定俗成的退休年龄,期待这个年龄段的老同志们不噎食,表达的是国家领导人爱护子民的细微。
  至于鸠鸟是如何成为不噎食形象代言的,典籍里除了咏叹不肯让它吃桑葚外,其他不详。按照描述,所谓鸠鸟,应该就是著名的布谷,以叫声特异而获得知名度,并且因不同方言区域不同人群对其叫声的不同理解,而有获谷、拨谷、搏谷、郭公种种名目,反映的是农业文明时期对物候的深刻印记。而传统医学又认为,该鸟的脚胫骨,还有令人夫妻相爱的独到疗效,假如有对婚姻生活抱持极大热情或者深度疑惑之人,可于五月五日收带身上,并且注意男左女右,各藏一枚,自会有所斩获。
  而到玄宗爷的时候,关于寿星身份的确认,已经发生了某些糊涂,譬如前边提到的开元诏书,内中就将老人星和角亢二宿相提并论,混在一起统统当作寿星敬奉,足见盛世的宰相虽然读书,却于有关掌故的脉络,略略迷失了本相,只好笼而统之地堆在一起藏拙。好在寿星佬到底是神仙册上的,秉承的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处世原则,并不因此闹情绪,有供奉总比没供奉好,况且香火旺盛,从朝廷到草民,都哭着喊着给他老人家上供,货源充沛,一时吃不清,也不在乎别个来分口饭吃,总比放馊了丢掉来得绿色和平。
  既然是朝野通吃老少咸宜的仙人,不论什么级别的祠堂庙宇,总该有个具体嘴脸通告示人,才方便大家供奉。而这仙人原正叫做老人,所以在画影图形的时候,自然要以老态龙钟的姿态出现了。只是在老态龙钟之外,此佬还被赋予了首级超长脑门肉头的异常禀赋。
  似乎在有关长寿的记载中,并未见有脑袋长大奔儿娄肿起的征候,所以该异禀在一般意义上,该是个病态,起码也是骨相脱俗,宛如夷狄的怪相貌。
  再去翻检典籍,不料真的有些影响。《南史》上说,某夷狄王爷,身长丈二,头长三尺,自古不死。搞不好当初给寿星佬画肖像时,也做了一番考据,以为此王爷既然命长头也长,不妨就拿来当摹拟的范本,虽然是个异数,也不失为是有案可稽了。
  再琢磨,这寿星二字,用拼音输入法键入时,总是和兽行兽性这样动物级别的元素毗连,所以怪相貌乃至兽相貌,或许也是某种必然。英国的人类学家莫里斯,把人就叫做裸猿。仿此,则名列仙籍无疑超人的寿星佬,容貌上有些猿猴以及其他什么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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