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希望有一粒粮食落到麻雀的口中。谁要是怠慢不力,她就是最好的下场!”
有几个心腹的骨干分子,立刻响应了起来,挥臂高呼:“一定完成任务!”
萧雄海满意地笑了。吩咐道:“现在,去把这些老鼠烧了。”
一帮人,把群众交来的老鼠抬到了一个大坑边,倒了下去,然后,扔进一些柴禾,烧了起来。
老鼠发出阵阵焦香的味道。
陈帆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面,已经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她想起了第一次坐牢时的情形,那次,她在学校参加了一次党组织的学生运动,被国民党当局抓进了监狱,也是这样被关着,不吃不喝。不过,当时,她的心里充满了信心和勇气,充满了对共产主义的无限憧憬,无所畏惧,英勇斗争;而现在,她有了丝丝的寒意和恐惧。难道是自己害怕了?不,不是的。她一直不承认自己是个软弱的人,面对枪林弹雨,面对威逼利诱,她从来没有屈服过,因为她心中有理想有追求,对共产主义有着无限的企求和向往,为了新中国为了劳苦大众,她可以不计个人安危,抛头颅洒热血。而眼前的萧雄海之流,和国民党反动派相比,不过是跳梁小丑,何惧之有?然而,她真的很恐惧,她的心里一片漆黑,那盏永远闪烁着的明灯灭了,她如同坠入了黑暗的深渊,,看不到光明,感觉不到温暖。她一片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萧雄海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
她出奇地平静,看也没看她一眼。
“想不想出去?”
陈帆还是没看他。
“如果想出去的话,我可以放你出去。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陈帆冷冷地说道:“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了?”
“不错,我就是想打鬼主意。”萧雄海说,“只要你告发方智,说他如何包庇你,如何纵容你做会计,如何为了你丧失阶级立场。我就马上放了你。”
“你已经把他拉下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萧雄海笑了一下:“我当然不满足,现在,他不过是停职检查,我这个支部书记也不过是代书记,要是不把他踩到底里,随时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我当然不能掉以轻心。”
“做梦。”
萧雄海连连咂着嘴:“你呀,就是太犟了,这样,对你不好,会有大苦头吃的。”
陈帆大笑了起来:“残酷的镇压,血腥的屠杀,非人的刑罚,我见得多了,你有本事尽管用出来吧。”
一股冷气从萧雄海的脚底冒起,袭遍他的全身,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这么嘴硬,还不思悔改。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为什么要悔改?我何罪之有?”陈帆说,“倒是你,萧大书记,要好好地检讨检讨自己了。你这么心胸狭窄,心地阴暗,根本不配做党的干部。”
萧雄海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一向柔弱的女人会一下子变的如此坚强和勇敢。其实,他又何尝知道,面对敌人的屠刀,陈帆表现出来的气概那才让人佩服呢。
“你等着。我就不信制不服你。”
萧雄海走了出去,狠狠地把门碰上。
陈帆的倔强,引发了萧雄海的好胜之心。他他铁了心要把她制得服服帖帖——他大权在握,陈帆又是被打入另类的人,想要修理她,还不是小菜一碟——谁知,陈帆是个愈挫愈强的人。他想尽了千方百计,用尽了种种手段,不仅没能让她屈服,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斗志。
陈帆被关了一个多礼拜,才被放出来,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如意心痛地说:“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前世究竟做了什么冤家,他干嘛死盯着你不放。”
“看到过狗拿耗子吗?”陈帆笑着说,“狗拿耗子不是为了吃为了填饱肚皮,而是追着耗子玩,直到把那耗子玩死。我就是那耗子。”
“你的话,我听着不懂。”如意说,“要我说,你还是去想他赔个不是,说说好话,也许,他就能放过你了。”
陈帆心想,事情那里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但是,又不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只是说道:“我又没错。凭什么向他赔不是。”
如意知道她的犟劲上来了,十条牛也拉不回。也就不再说什么。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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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他们村的全部劳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雁荡。根据上面精神,他们要在这里进行为期十天的灭螺战役。
雁荡地处三个乡的交界处,几千亩面积,碧波荡漾,虾肥鱼鲜,整个形状如同展翅高飞的大雁,故名雁荡。
河滩上,芦苇、杂草丛生,是钉螺的繁殖孳生地。说起钉螺,没有人不深恶痛绝。这钉螺是“吸血虫”病的传染源,一旦被钉螺咬上,十有八、九会染病,因此,雁荡周围的“吸血虫”病的患者特别多。当地有一首歌谣流传:“雁荡旁边好风光,十亩当中九亩荒;铁打的好汉进了庄,一年不到病倒床。”
解放以后,党和政府下决心要根治“吸血虫”病,还人民群众以健康和安宁。要根治“吸血虫”病,首先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坚决铲除“吸血虫”病的罪恶之源——钉螺。上级有关部门多方联合,经过大规模的调查和勘测,基本上掌握了钉螺的分布情况,从而制定了一系列灭、管、防、治等综合治理措施。今年春天,县里成立了灭螺指挥部,由副县长亲自坐镇,充分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在全县各低洼、水沟、河岸、湖荡等各钉螺分布地展开了轰轰烈烈的灭螺运动。
雁荡周围钉螺分布广而密集,是此次灭螺的重中之重。因此,县里组织了2700余名民工,不分昼夜,分点分人,运用剥草皮堆埋法灭螺。
河滩上,红旗招展,临时架起的高音喇叭里高唱着革命歌曲,众情激愤,斗志昂扬。
顾龙林带着村里的二十多个劳力奋战在滩涂上已经几天几夜了,累得精疲力竭,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日上午十多点钟,天气聚变,下起了瓢泼大雨。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要知道,这几天正是汛期,这雨一下,必将引起雁荡水位增高,雁荡周围本来地势低洼,经常有水灾发生,这水位要是一增加,那些埋在地里的钉螺完全可能被水淹没,必将会死灰复燃,而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天的灭螺成果也将付之东流。
指挥部发出了紧急通知,要把这些埋在土里的钉螺重新挖出来,挑到高处,决不允许被水淹没,确保已经到手的劳动成果。
听到这个命令,众人眼前阵阵发黑,这等于是把以前的活重新干一遍。然而,他们也知道,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只能咬牙苦干。
一时间,河滩上,号子声此起彼伏,人们挑着一担担的钉螺,深一脚钱一脚地向着堤岸高处爬。
老天仿佛是有意跟人作对似的,这雨下了一整天还没有停,到了傍晚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人们的眼前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轻,只有水在“哗啦、哗啦”地往下滴。湖水已经淹没了河滩,已经看不清究竟哪里有钉螺。人的体力发挥到了极点,喘着粗气,腰酸腿软,每跨出一步,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心里早没有了先前的干劲,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个劲地盼望早点收工或者就此倒下,不再起来。而高音喇叭里,指挥部的动员口号一浪高过一浪。
陈帆挑着满满的一旦钉螺,艰难地走着,她每走一步,几乎都要停一下,速度自然慢了下来,有好几个人越过了她。她抹了抹额上的汗水和雨水,咬着牙,想要追上去。只听见一声暴喝:“陈帆,你他妈的给我赶紧一点,磨什么洋工!”
竟是萧雄海来到了她身边,他是来现场监督进度的,正好看到陈帆力不能支的一幕,不问情理,大骂了起来。
陈帆强提一口气,紧走了几步。却不料已经是强弩之末,走了一程,后力不续,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正好方智跟在她后面,见状,立刻扔下担子,一个箭步,把她扶起来:“你怎么了?”
“我……我不行了。”
陈帆大口大口喘着气。
方智一摸她的额头:“你病了。”
“从下午起,我就感到不对劲了。我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为什么不早说。”
陈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
“快起来!”萧雄海跑了过来,“摔一跤算什么,还不快起来干活。”
“她病了。”方智说,“我建议应当让她立刻休息。”
“病了?”萧雄海狞笑着,“干这么重的活,没病的也拖成了有病的。一点小病算不了什么。关键是你的思想有问题,不想好好改造。我可老实告诉你,这是监督改造你的关键时刻,你可要放聪明一点,不要抵抗改造,罪上加罪。”
陈帆用力推开方智,挣扎着爬起来,挑起担子就走。可是,还没开步,又摔倒了。方智,一把扶住她:“不要逞强了,我送你去工地医务室。”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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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雄海走上去还要说什么,方智火了,把脸一沉,说道:“萧雄海,干部我也做过,大道理我可能要比你懂。你不要在这里给我唱高调了。陈帆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是个非常坚强的人,从不装腔作势,现在确实是不行了,我提议,应当送她去工地医务室。”
萧雄海见陈帆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心想,不要逼急了弄出人命来。就说道:“方智,话是你说出来的,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我负责。”方智说。背起陈帆向着医务室奔去。
医务室就在指挥部旁边的一个简易工棚内,方智把陈帆送进去,两位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迎了过来:“她怎么了?”
“她病了,倒在工地上。”
两位医生赶紧让陈帆躺到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