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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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曲-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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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铁成大怒:“狡辩!把她关起来,明天送到派出所去。”

  有人把陈帆押了出去。

  殷铁成问那个抓住她的人:“你抓住她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她在做什么?”

  那人说:“我只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到了江堤边,就蹲了下去,具体做什么,也没看清楚。”

  殷铁成说:“兴许真的是小便,她进来的时候,裤子穿的歪歪的。”

  大家都笑了。

  殷铁成说:“有什么好笑的,我们做事要讲实事求是,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大家说:“指挥长说的极是。”

  殷铁成说:“我们去江堤边找找,能不能找到她破坏江堤的证据。”

  他们拿着手电,一起到江堤那边去找证据。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殷铁成在刚才抓住陈帆的地方蹲了下去,仔细地察看着,用鼻子用力一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尿味,笑了:“她真的是来撒尿的,我们弄错了。”

  那个抓住她的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难道我真的眼花看错了。”

  殷铁成说:“这也没什么,你有这么高的警惕性是很好的,值得表扬。”

  林远乘机说:“指挥长,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你看要不要把陈帆放了。”

  殷铁成说:“不,先关她一夜。她毕竟是个右派,这次没有搞破坏活动,保不准这次她是试探一下,如果,我们放松警惕,下次,她就动手了。给她点惩罚,敲敲警钟也是好的。”

  陈帆无端被关了一夜,第二天又被殷铁成教训了她几句,才放了出来。心里无限的委屈,却又无处倾诉,只能暗自流泪。幸而,工地上劳动繁重,早出晚归,每日忙得死去活来,她也无瑕顾及精神上的创伤。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这天,陈帆遇到了一件意料中却有非常尴尬的事情——她来月经了。

  一个人悄悄地躲到无人的地方,把月经带换上,没事人地到了工地上。该死的殷铁成也来到了他们的工地。看见她,就有些不悦:“陈帆,你一个人躲到哪里去了?”

  陈帆不好回答,说:“我去小便了。”

  殷铁成望了她一眼:“赶紧点干活吧,不然,有要惩罚你了。”

  陈帆赶紧挑起了畚箕。

  谁知,今天恰好是水文大潮,中饭过后,那浩浩渺渺的长江水铺天盖地地涨了起来。不一刻,已经涨到了江堤的上方。

  殷铁成急了,在工地上,来回走着,声嘶力竭地喊着:“大家注意,千万要保住江堤。”

  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他们知道,只要这江堤一垮,那么,他们近两个月来的辛苦就白忙活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喊:“不好了,这里的堤岸要垮了!”

  大家蜂拥而去。果然,那江堤有了些许的裂缝。

  “快动手,死也要保住这江堤。”

  殷铁成第一个动起手来。

  然而,这汹涌澎湃的长江水岂是,人力可以阻挡的。他们刚在江堤上加一点土,江堤就被冲出了一个缺口。

  “快,拿草包来!”

  一袋袋装满泥土的草包扔进了缺口。可是,根本无济于事,水横冲直撞而来。

  殷铁成喊道:“快,筑人墙,一定要把水拦住。”

  说着第一个跳了下去。

  紧接着,后面许多人跟了下去。

  陈帆正犹疑着要不要下去,如果没有月经的话,她早下去了,可是,现在有月经……却被殷铁成看到了,大喝道:“陈帆,你磨蹭什么,还不快下来。”

  陈帆一咬牙,也跳了下去。

  在洪流中,筑起了一道人墙,死死地挡住了水流。

  也许,上天被他们的决心感动了,水流在冲了一阵之后,开始退却了。

  “落潮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大家低头看,身边的水正飞速地退去。

  “落潮了!我们胜利了!”

  他们高呼了起来。

  殷铁成也激动的热泪盈眶:“我们胜利了,江堤保住了。”

  陈帆的脸色一片惨白,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倒了下去。

  “陈帆,陈帆。”

  站在她旁边的林远大叫了起来。

  然而,陈帆一点反应也没有。

  “快,送她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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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帆住了十多天的医院才出来,出来后,直接回了家,殷铁成已经不要她了——这种女劳力是根本吃不了青草圩的苦的。如果闹出事来,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他没有必要承担这样的风险了。

  回家的半路上,遇到了萧雄海。萧雄海笑着说:“青草圩的滋味不错吧。”

  陈帆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走过了。

  萧雄海哈哈大笑。

  从青草圩回来,陈帆变了,彻底地变了。原本活泼开朗的她,每天说不上几句话。有人跟她说话,他总是以点头或摇头回答,就是如意和她说话,十句中也答不上一、两句,急得如意又是摸她的额头又是看她的眼睛。但,事实上,她什么病也没有,只是,她不想说话了。

  转眼,忙碌的夏收夏种拉开了帷幕。夏收的产量是令人欣喜的,是少有的大丰收,但是,和上面定的指标还是差了一大栽,萧雄海受到了上级领导的指责,并严令他一定要在秋收上做文章,打翻身仗。萧雄海是新上任的干部,受到这样的批评,无疑是打了他的耳光。为了摆脱这种不利的局面,他在大会上豪情万丈,宣称,秋收要达到亩产五千斤。与会者全都瞠目结舌。然而,他的宣言和形势是相符合的,是紧跟政治的,受到了上面大力支持。

  要达到这一宏伟的目标,必须从基础抓起,从插秧抓起。因此,回来后,他参照别的地方的做法,制定了一系列的措施,对每棵秧苗的枝数、距离都做了严格的规定。又抽调了几个人,组成检查小组,每天穿梭在田头,拿着一把尺,对每个人插的秧做测量。弄得怨声载道,那些老农民都说:“真是奇怪了,我种了大半辈子的田,这田倒越来越不会种了。

  经过十多天的奋战,插秧工作基本上告一段落。那秧苗齐刷刷的,已经返青成活,十分喜人。上面充分肯定了他的这种做法,把他当作典型,加以推广宣传,又组织了一批农村基层干部到现场学习取经。

  一行人在田埂上走着,看着整齐的秧苗,听着萧雄海的新型科学种田经,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萧雄海眉飞色舞、唾沫飞溅、吹得云里雾里。

  正所谓乐极生悲,萧雄海吹得正起劲之际,有人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稻田说:“这些秧苗是怎么了?好像没有全部成活。”

  大家循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那田里有一片秧苗秧稍焦黄,呈枯败之相。正滔滔不绝的萧雄海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住了口,脸色非常难看。幸亏他久经阵仗,八面玲珑,讪笑道:“这没什么,过几天,这些秧苗就会活过来的。”

  在场的都是些经验丰富的种田行家,深知此话有理。方才,那个挑刺的人也不过是看不过他飞扬跋扈的样子,才说的。此刻,大家都没有了声音。

  本来,这没有什么大事。但是,萧雄海却不这么认为,他想,这些秧苗,让他坍足了台,他一定要找这个插秧的人,狠狠地修捉她的毛病。现场会结束后,他立刻找来顾龙林,问他,这些秧是谁插的。

  顾龙林看了一下位置,想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可能是陈帆吧。”

  “妈的,又是她。”萧雄海的眼睛里冒出火来,吩咐顾龙林马上去把陈帆找来。

  顾龙林看她的脸色,就知道,陈帆又要倒霉了,心中替她担心,但是,又不敢不去叫她。

  可怜陈帆,真是倒霉倒了家,明明和别人一起插的秧,一样的手法,谁知竟然会比别人晚成活。顾龙林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和如意等几个妇女在棉花田里锄草。听说,萧雄海找她,就知没有好事。不过,对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打击,她已经习惯了,泰然地跟着顾龙林来了。

  “你看你,插的是什么秧!”远远地看见顾龙林和陈帆走过来,萧雄海恨不得活劈了她,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我知道你对上级把你划分为右派一直耿耿于怀,心存不满,一直想要申诉。现在,申诉平反无望,就到处搞破坏活动,处心积虑,对抗改造对抗劳动,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我告诉你,党和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孙猴子本领再大,也翻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对于你这样的顽固分子,我们决不会姑息迁就,一定要一抓到底,一打到底!”

  陈帆低着头,不说话。

  顾龙林劝道:“萧书记,你也不要发这么大的火,这几根秧,过几天就会好的。”

  萧雄海瞪着眼睛:“你帮她说话?我可告诉你,这不是一般的问题,是严重的思想觉悟问题,你可不要拎不清,站错了立场。”

  萧雄海脸上青一阵来紫一阵,不敢说话了。

  萧雄海对陈帆说:“今天晚上,你给我住到田头来,这秧什么时候好,你什么时候搬回去。”

  顾龙林也没想到萧雄海竟然有这样的办法,简直是荒唐透顶。但是,他不敢说什么。

  初夏的夜晚,天气异常地闷热,蚊子嗡文嘤嘤的,成群结队。陈帆把床铺倒了田头,支起了蚊帐。这床是如意和方智帮她一起铺的。两人陪她坐到十多点钟,说了几句叮嘱的话,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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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帆躺在床上,透过蚊帐的纱眼,望着满天闪烁的繁星,萤火虫一闪一闪地在床边里飞来飞去。她来了兴趣,沉浸在这美好的夏夜之中,仿佛回到了童年。小时候,她家里有一座很大的院子,院子中有一棵粗大的桂花树,也是在这样的夏夜,他们早早地吃过了晚饭,搬出一张桌子,放在桂花树下,坐在桌子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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