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如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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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如刃的边缘-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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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当晚他并未回来喝酒,其后的几天内,也许回来过一、二次,但都是很早就出去,深夜才回来。那时我工作很忙,到处出差,又急着回江苏老家办理去日本出产的各种文件,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江哥。
  “十一”前夜,我回来家里,太太回桂林探亲了。突然想起很久没有与江哥深谈了,但看到江哥的房门是关着的,里面一片死寂,我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以为他没有在家。夜里我睡得很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但是第二天醒来 我发现隔壁没有锁门,房间里出奇的干净,喝光的一大堆酒瓶也码得整整齐齐。
  三天后,江哥和他的妻子回到了我们的小屋,原来他们一起去了广西的一个海滨城市,我不止一次听他们谈起那个不算起眼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开始的感情,而现今居然要在那里结束。不过他们似乎作绅士淑女状做了一次很豪华和惬意的旅游,洗出了数百张彩照,他妻子各种各样的表情和笑容,江哥也有十几张,基本上一成不变的表情,背景是船,海浪和港口,他的脖子上搭着白色的毛巾,如水手般。
  11月16日在酒楼,江哥为我去日本饯行,他这时已经是一个人了,而我有意没让我太太来。

2、王胖&匪鸥:相忘于广州(10)
我们对饮,衬着日本音乐,忧郁暗淡的演歌。江哥说:“翔,从日本回来,带一把真正的武士刀给我,德川时代的,要手煅品。你知道我不喜欢友谊商店精致电镀的那种。”
  这可是相处三年江哥第一次认真地称呼我的名字,我心一凛,但还是笑了一下:“那要几十万日元,差不多四、五万人民币。”
  江哥不置可否:“我一心想成为武士,随风而逝。”把杯中的残酒一口干掉,他端坐,用双手比拟。“我喜欢黑泽明的电影,漆黑的和服,雪白的内衣,一丝不乱的武士发髻,正跪,从侧腹,一下子捣进去,左右盘旋……”他紧闭双眼,有一丝痴迷。
  (五)
  虽然江哥已远离了我的生活一年多,可我偶然间会想起他,既是怀念,也是思考,包括他各种矛盾甚至对立的特质:聪明和愚昧、深情和*、恒心和薄运、悲苦和欢笑。
  江哥的远走,是因为他还是失败了,而这个失败,数次离成功几乎近在咫尺。
  我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我知道我却可以把握,无论生活中有什么惊涛骇浪。这种能力是天才的,很难培养,而运气亦是天数所注定的,我固执地认为如果用金钱的成功和失败来衡量一个人是绝不公平的,但我更知道,如果要心安、适意、不受侮辱地生活就必须如此。而这并不一定需要太多的人生挫折和经历,就像我并不需要用贫穷来告诉我富贵的好处,用失意来鼓舞人生的意志,或者用失败来证明成功的艰辛,我知道那很痛苦。
  我也知道,孟子的名言是不太合适我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智”。
  大多数历尽真正坎坷的人早已希望殆尽或万念俱灰,用酒精和烟草来麻木自己的心灵。就算有少数的幸运儿靠这两种武器的协助加上自己真正的勇气闯过来了,也许来不及消受自己的成果就已撒手尘寰。不要信书上的宣传,要信自己的眼睛。因此我上大学一年级就知道我要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我已明白了金钱的重要。到了今天,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实在太正确了。
  以前,江哥总是不屑地嘲笑我爱财如命,一心发达。当我郑重地解释说我只是需要有一笔财产,自己的房子和私家车,拥有让我们安心度日,从容生活的物质保障而已。
  我很了解江哥,他是一个奇人,亦是大起大落的人,他去了肇庆之后,也确实是咬牙度日,我们如此默契的合作下,似乎都看到大量的金钱,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他的发财梦还是一场空。即使后来从高要又回来广州,他分别在广州的数家期货公司近乎传奇的经历使他在短时间触摸到相对巨大的财富,但他也没能冷静地把握。不可否认,他虽然是一个机灵聪明而且能迅速明白事理的人,但他对于某些事情的处理——尤其在情感的爆发下对于理智的控制实在太差,或者说同我比起来,他的忍耐力和处事经验实在不够。也许客观地说,江哥的失败也不完全怪他自己,但如果机会不降临而气质太独特,在广州这个现实到极点的鸟地方恐怕是混不下去的。
  但我也看到并一直相信,江哥的确能在一段时间的低谷下,很快地就爬了起来。他可以轻易地找到另一个机会或寄托,然后迅速地积累,直到下一次起跑。所以江哥伤心欲碎,绝望地离开过去的生活并非完全由于事业的失败和生意的破灭,这对于他个人来说,并非不可抵挡。但对于另外的原因,我不愿过多叙述,因为我既无法洞察感情世界的真相,更没有自作聪明到要对别人生活作裁判或公断,这种事对于我们局外人始终是无法企及的。

2、王胖&匪鸥:相忘于广州(11)
至于这三年共处的日子,其中的艰涩及快乐决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行渐远;那些一点一滴的印记伴随着我们的成长;将被永远铭记于心。偶尔我也回忆到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音容笑貌,包括不知何处的江哥和远在英伦的鸡哥。记忆为我们保存了令人潸然落泪的曾经的日子,或许那就是叫做青春的东西。
  “泉涸,鱼相处于路,相嘘以息、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风中赶路人
  风雨中,不需赶路,也是一种福分吧。
  三、四月份的时候,大概不像诗人写的那样惬意。江南想必已经草长莺飞了,而岭南的日子是晦暗的。加上多频的雨水,路上泥泞不堪,整齐的服装沾上点点泥水,也让人烦心。此时,出外的汉子,大概想着家里热而可口的菜饭和餐后泡一个热水澡的舒适吧。
  不过这种感觉,已与我这样的人距离好像很远了。
  自从明白自己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将独自无牵挂地活着,也就不再有什么过分的期许了。
  一个人毫无牵挂地活着,大概也是一种福分吧?如果说真有烦心,那也是因为没有什么可烦的缘故。
  工作是必需的。打一份还可以养活自己的工,在异乡租一间能容身的屋子,一年半载内暂不用为生活最基本的需求担心,也就略略有了一分安定的感觉。将来仍是无定,但可以留待以后再去担忧。
  陶潜云:“既自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如果注定平常如尘土,就让日子如此过去吧。
  无人分享喜悦,也就少了些对成功的追求。如果略有成绩,敬自己一杯即可。
  烦恼,亦没有人可以分担。本来,烦恼就不是旁人可以分担的,而朋友更不是用来分担烦恼的。独身的汉子更不该倾诉太多,久而久之,不开心也习惯了。极偶尔,心绪失控,或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来时,用力吸一口气,由胸腔压下去,也就屏住了。如拳场上经常被痛殴的末路拳师,某些神经不很灵光。知道打不赢,老老实实护住要害挨到结束,只要不趴下,也可以安慰一下了。
  这次,在异乡的小餐馆里,居然吃上了久违的正宗家乡菜。公事已经办完,去长途车站的时间还早。窗外晦暗、阴冷,餐厅虽小,却温暖而干燥。与闲着的老板娘随意聊上几句,浅浅地斟多一杯高粱酒,倒真是惬意。
  一个男人在收音机里低低地唱着失意的歌,虽然有些刻意,但也随着他的节拍轻哼:“在每一个深夜里独自沉醉…”不,久违了,在现在的日子,一个人喝酒是可耻的。没有非常特别的事,已经不需沉醉,因为再悲伤的事也比不上次日凌晨醒来头痛欲裂,两眼*,面对一堆秽物的感觉。
  因此浅醺几分,心情定会轻松。与老板娘干多一杯,互道再会,走到门口。老板娘把我叫停,递过一把雨伞:“前面下雨,小心风寒。”
  道声谢,吸一口冷气,再向前方走去。
  (1995年春写在广东省于珠海出差路上,最郁闷无助的一年,仿佛不会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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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月1日
有过很难的日子,至少当时如此。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想起生如拳赛,终不免成为输的一方。感谢老天,在结束的铃声敲响前,仍然可以在自己的圈绳内苦挨。把漫长的过程分成上下半场,每一个半场又有半场,四分之一、八分之一、十六分之一,于是,再苦再痛,也可以慢慢地挨过。
  终于,好象挨过了那些甚至不愿再回想的日子,也真的忘记了应该忘记的一切。别太在意,没什么真正惊天动地的苦痛,如同没有过太多心动神悸的幸福。
  似乎,有一种叫做开心、甚至奢侈得成为快乐的东西,偶尔也会降临在某些午后和子夜。然而,如此些微的幸福正如不开怀,也是一场有终点的游戏,始终会结束,且单薄如纸,迅倏似箭。
  季冬的北风弥漫在岭南的洲浦,寒凉的夜雨敲打着窗前的芭蕉;钟声远年,江天空阔,长笛催梦,明镜白发。
  沿路的风景匆匆走过去了,些许片段在清醒和沉醉时被不经意地记录在图文上。回眸间,十年内干掉的美酒可以填平半个城市,十年内走过的地方能够环绕半个行星,十年内失去的笑靥徒然充斥后半世的生命,然而我自己还剩下些什么呢?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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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洋彼岸的海
1987年的海
  半生中,越过很多海洋。
  少年时,在上海的吴淞口,面对黄浦江入海处,一片浑黄的海,竟会被现在看来平常的气势所震慑。呆呆的,少年的呆。
  十九岁,与苏进骑单车从北京到海口,每人一个单薄的背囊,但都负着一把拙劣的长剑,笑着说是用来防身。可惜1987年不时兴传媒和做秀,否则也可以像今天的伪冒险者一样,穿件“骑遍神州”的马甲或在车头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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