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如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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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如刃的边缘-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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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岁,与苏进骑单车从北京到海口,每人一个单薄的背囊,但都负着一把拙劣的长剑,笑着说是用来防身。可惜1987年不时兴传媒和做秀,否则也可以像今天的伪冒险者一样,穿件“骑遍神州”的马甲或在车头上打一面旗,既能招摇撞骗又可以大出风头。
  我们默默地踩着各自的破车,经过了很多城市和村庄,向着心中的蔚蓝海岸进发。
  “白天就匆匆地骑向南,黄昏就匆匆地踩向西。骑过了千山和万水,前面是万水和千山。”
  后来,不知是偶然还是偶合,我们的这几句话被苏进宿舍里的一个同学编成了歌词,名字是《江湖行》。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这首出自北大85级无线电系孩子之手的校园歌曲响彻在北中国的青年圈子里。
  两星期后,在湖南,终于丢掉了一辆车,我们也可耻但顺理成章地当了逃兵,坐上了肮脏的火车,汽车,卡车,拖拉机。
  最后,看到了海。
  乘冒着黑烟的海轮渡过了琼州海峡,又再坐大巴。倒在三亚亚龙湾的沙滩上时,我们几乎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用完最后一个铜板。我们曾一路幻想着在海滩上演习刚柔流的“十字挡、旋风蹴”和古龙小说里的“海南回风舞柳剑”,但已经无力,只有把剑深深地插在沙滩上。
  那时,亚龙湾尚未开发,游人寥寥。几瓶劣啤酒,半包烟,旧竹椅 ,白滩,海边孩子的足迹,沉默的大海,与我们一样无聊的几只海鸥,黄昏的落日,轻吟的海风……无聊的我们就这样度过了一段青年时光。
  《江湖行》
  春天匆匆地奔向北;秋天慢慢地走向南。
  爱也是千山和万水;恨也是万水和千山。
  沿着一条乡村到城市的路;
  看见一片光明和飞扬的土;
  不知不觉我已走出了很远;
  回头再也不见家的炊烟。
  清晨出现在大道边;黄昏消失在汽车站。
  看着那些忙碌的人们;我不知他们要不要知音。
  见过许多我这样的年轻人;走啊走啊停下来那么伤心。
  这个曾是他们想要改变的世界;成了他们不可少的一部分。
  每座山;每道水的每条路上。
  有时哭;有时笑的每个地方。
  人们期待心爱的每个城市;
  牛也肥;花也香的每个村庄。
  水泊梁山的梦已醒;笑傲江湖的曲未终。
  再来一个春秋一个冬;再来一片笑语和欢声。
  男人的手握住女人的手;孤单单的脚印变成两串。
  渐渐悟出微妙的感情;原来不是爱和不爱那么简单。
  每座山;每道水的每条路上。
  有时哭;有时笑的每个地方。
  人们期待心爱的每个城市;
  牛也肥;花也香的每个村庄。
  2002年的海
  十五年后,年三十儿前的一个星期,是最放松的时刻。
  工作已经完成,春节在即,该过一个悠长假期了吧。
  突然想起久违的海。
  最近一次是六个月前,在南越从顺化(Hui)到芽庄(Nha Trang)机场的路上,全程是环绕海边的山路。时间太紧,心情太差,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海岸线的美景。中途在一个著名的观景台吃午餐,离海滩有数百米。阳光太强,海浪太大,味道太腥,地方太脏。
  靠在柱子上默默地吸烟,明晃晃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
  再往上几个月前,在菲律宾那个著名的美军基地,同一班衣冠楚楚,看似十分了得的大律师们共进一顿很丰盛也很沉闷的晚餐。纵有千般美景,也浪费了。借着吸烟为名,我在外面站了十分钟。
  前年,白天在纽约的世贸双塔顶层,晚上住在长岛的时候,跑到海滩上走了几个小时。
  久违了,大海!
  ——加勒比海的古铜皮肤的古巴姑娘,黑海最新鲜的鱼子酱……
  ——死海永远的湛蓝,波罗的海舰队后面长长的白浪……
  买了最近的机票,提一个拉杆箱,二小时的广九铁路,半小时的机场快线,四个小时到成田机场,最后在漆黑的太平洋上穿越六小时十五分。
  九点十分的火奴鲁鲁,一片明媚的阳光
  乘着近十米长的LIMOUSINE去Hyatt Regency,司机礼貌地脱帽致意。
  突然想起十多年前,与苏进拼小命般地挤上湖南到广州的火车,充斥着汗臭和着尿味的车厢拥挤无比,根本找不到座位,只有无可奈何地站着。
  约好酒店订了一条小型游轮(游艇太小)后,立即睡觉。
  下午两点,八个窗的加长凯迪拉克已经等在门口,告诉司机不必再戴那个严肃的帽子,向渔人码头进发。
  香槟冰得恰到好处,虽然是普通的Piper…Heidsieck Brut Cuvée Rare,但年份却是1987年的,专门纪念亚龙湾的劣啤酒。
  还未喝完两杯,已经到了码头,全白的游轮赫然等待。
  “先生,您想去多远?”递过香槟,美丽的希腊女船长微笑。
  “到我手机收不到信号的地方。”
  那天,我们离开瓦胡岛,向太平洋深处航行了十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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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凌晨4:50,田林六路的生煎包
上海,一个说不清楚的城市。
  黄浦滩头老式的殖民建筑,衡山路上雅致但造作的酒吧,新天地里有聊无聊的人流,淮海路两侧古老的梧桐——当然少不了人行道上顾影的美女……
  去上海,少说有一百次了吧,加起来,生活过的时间至少有两年,从二岁开始。
  三十岁前,很多时候要在风雨中赶路,为生计,也为了一个不知有无希望的将来。
  在一家香港人开的美国公司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拿着份交了房租后勉强够喝杯扎啤的薪水。但实在忍不住红尘的诱惑,所以尽量想多挣一些。不过想想上海人有多精明,就知道基本上诸多财路被堵死。
  好在人还不笨,而一个美国佬投资的大项目(现在看也是平常)居然就需要我这种“什么都懂”,但“什么都不精”的角色来负些责任。
  于是就有了每月在北京一周、上海三周、广州度过余暇的一段时间。对了,好像一两个月还要去香港总部汇报一次工作,在远到扑街的青衣。当时觉得能去香港是件很牛逼的事,现在看起来绝对是*得没救了。
  不过,那段海上的日子,倒值得怀念。
  因为负责项目,有一点招待的权利。自问是对得起那班上海香港佬,所以想喝酒的时候,不妨小小地假公济私一下。当时最喜欢去捧场的是高安路上一间小小的酒吧,老板娘三十四五岁,是一个退役的模特。虽说不算风情万种,但绝对看着饮得杯落。生意不是特别火,倒也总有一班拥趸,基本是一些外企的上海青年,白净消瘦,故意在晚上穿着领带齐整的西装,喝那种淡出鸟来的啤酒。老板娘倒也左右逢源,对他们不温不火。
  我多数时间是一个人,偶尔有广州的朋友或大学同学来带他们去那坐坐。我们大都不肯喝那些水一样淡出鸟来的百威,于是每次同去时,必开一、二瓶普通的威士忌,前半夜在默默地对饮,看着一众聒噪的沪下小生和*下酒。下半夜人去楼空时,加上酒精的鼓励,我们说话的声音也会大些。而老板娘也偶尔会加入我们的谈话,有时会送上一碗自制的云吞或粗炒面给我们垫肚子,居然会有久违的家的感觉。
  一天,收工特别晚,老板娘也赚了不少(我和哥们就喝了两瓶黑牌),一时兴起,说阿弟,我今晚带你去吃最有名的生煎包。于是一干五人,挤在伊狭小的高尔夫轿车里,向田林新村进发。
  ——田林新村,田林六街,凌晨4:50,一个居民区的普通早餐档刚开档的时候。
  ——3元钱,十个生煎,放在廉价的黄色草纸袋中。
  ——舌头被烫到了,汁水满手,顺便擦在衬衣上。
  大概六七年前的此刻,吃了平生最美味的生煎包。
  一个星期后,我搬出公司包的那家破宾馆,在田林新村住了近六个月,干掉了不下于一千个生煎包,然后辞去卖不干胶的工作,顺便与上海暂别。
  再回到上海以后,无论梅陇镇里的圆苑酒家,永安百货的鲜墙房,还是金茂凯悦顶楼的上海餐厅,都没吃到这么好的生煎。
  (2003…6…23清晨于上海金茂凯悦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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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凌晨做爱的人
从机场到酒店是五十分钟。从酒店到机场是五十分钟。
  昨晚夜浓香,丑时已过,昏昏睡去。五点刚到,就被电话铃叫醒。
  这样的日子,早已经习惯。打开窗帘,双子塔的光线冷冷两片。今夕何夕?居然忘了深处热带的国度。
  司机拉开车门时,还打着哈欠。老痞士早已端坐在后排,烟头明暗起伏。他身材高大,两人坐在加长的轿车后面,并不觉得宽松。
  这个在沙田当了三十年的老差骨,早过了半百,但每晚喝起酒来能叫我讨饶。昨晚同一干马来西亚的同仁乱喝一气后,轻易打发掉他们,两个意犹未尽,在文华东方酒店24楼    的俱乐部继续举杯。旁边最近的就是世界最高的双子塔,开满灯光,着实了得。一直呆坐着,双塔从灯亮到灯熄,岑寂如心絮。
  再夜点,眼光浮沉,恍然间,雪茄伴香粉袭来。好像是俱乐部的老板,后面环肥燕瘦,群莺轻舞。同每位佳人干了一杯,仔细看,出奇的年轻。好像有马国的、印度的、寮国的、越南的。其中最活泼的一个自称是缅国的,但说一口流利的粤语。
  实在醉了,无福消遣,告辞回房——全酒店最好的第二间套房,估计可以同时住五十个人,但我两天加起来在里面没有超过八小时。
  汽车开动后,只数分钟,就驶出市区。在高速公路上,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一部车但很快被我们抛下。顶级酒店的司机就是醒目,把车开得稳稳地,一声不出,连音响都没打开过,而我们两个都是讨厌在清晨坐车时听任何音乐的人。
  黑色的房车像一条黑蟒,无声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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