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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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前世的五百次回眸-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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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不了一会儿,我家的禾堂里就有了鞭炮声响起。那是闻讯赶来的村支书亲自买了鞭炮给点燃放的。
  我们家在遥远的湘北农村,考上京城里念大学的我是头一个。
  从听说我要去北京念书的那天起,妈妈就开始为我纳布鞋。我们乡下有给孩子做布鞋的习俗,那布鞋虽说样儿丑丑的,但穿着清爽、舒适,而且耐穿。妈妈要为他远赴京城的儿子纳两双好鞋。夏日的夜晚酷热难当,蚊虫叮咬,但妈妈硬是坚持着在一盏松子油灯下给我一针一线纳鞋。父亲看妈妈辛苦,就说,你给孩子纳一双秋鞋得了,但母亲不依,说,娃崽这一去,得过年才回来,入冬了不把咱娃崽的脚给冻坏了。我清楚地记得,母亲在灯下为我纳鞋的剪影为那首“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古诗做了最入神的点化。
  母亲送我上学的礼物是两双布鞋。她囫囵着甚至说不清几句对我祝福的话。我捧过来母亲的手看,那双生满老茧的手被纳鞋的针络出好多道沟壑。我的眼泪滴在了母亲的手心里。
  父亲送我到了长沙火车站,给我买好一张到北京的硬坐票,说,爹不送你了,再往前走,我就找不着回家的路了。一共大大小小5个包,你一路稳当点,到了学校别贪耍,发狠念书。以后别再回到你住的这土疙瘩来!说完,父亲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知道父亲是一个粗人,说不来细腻的话,但父亲的背影从我眼里消失的那一刹那,一个17岁半大汉子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火车到站后,我跟随如潮的人流挤上火车。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自然也是第一次坐火车,心里是既激动又恐慌,当我终于找到座位收拾停当时,我这才留心整理起自己的行李。这一下,我大惊失色,原来我带上车的行李只有4个包,还有一个放在候车室座位下的小包忘记给拿了。而那个装着衣物的包里正好放着母亲给我纳的那两双布鞋!我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忙下车去取我忘记的那个包裹,但不容我离开座位,就听火车“呜”的一声长鸣后启动了。我万念俱灰,“哇”的一声哭开了。我的哭惊动了很多旅客,许多人都半是好奇半是同情地问我怎样了,我说,我把行李丢候车室了,然后,哭得更凶了。在父母面前,很少有机会软弱地流泪的半大小伙,当发现自己哭着的时候,身边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没有时,心里更是忍不住一阵发酸,我索性倒伏在座位上哭开了。过不了几分钟,有人把列车长叫来了。列车长亲切地问我,掉什么了,如果是不紧要的东西就算了,出门在外安全是最重要的。如果是重要的东西,我可以用无线电台跟你联系一下。我一听,生怕他会认为我说的东西不重要而不跟我帮忙。我说,我那包里装的是我的入学通知单,还有我一个学期的学费!从没有撒过谎的我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就编造出了这么个谎言,其实,我的入学通知单和学费早就被母亲缝在了我的裤腰上!我只有一个念头:什么都可以丢,我妈花了那么多心血给我纳的布鞋不能丢!列车长在问了我诸如坐的第几候车室,在哪个方位、丢的什么样的包等问题后,拍拍我的头说,小伙子,别哭了,头一次出远门难免有闪失,我跟你尽量联系好了。车刚发出,应该还有希望找得到!我一听,一颗心松弛了不少,泪光闪闪地拉着列车长的手说,叔叔,你可得给我把包找回来,我到北京上学就指望你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全然不是在演戏,我真是觉得母亲给我做的那两双鞋是最重要的,我一定得找到!
  大概是过了半个多小时,列车站长来到我身边,说,你的包已经联系给找到了,我已经叮嘱车站的工作人员将包交给下一趟发往北京的列车,那趟车同样是一趟直快车,比我们的车晚开6个小时,也就是说,你到北京站后,等上6个小时就可从那趟车的服务员手中取回你的包。
  我破涕为笑了。
  我坐的那趟车到北京是上午11点多。好心的列车长将我领到一个值班室,对一个上了岁数的女值班员细细交代一番后,对我说,小伙子,万无一失了,过6个小时后这位阿姨会带你取回你的包的,我走了,你可得好好学习!我不知道对这位好心的列车长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同时,心里也莫名地涌上一股歉疚!列车长走后,那阿姨将我领到一个候车室的座位上,说,现在还早着呢,你先在这休息或者把包裹寄存了,到处转悠一下,下午5点半左右我到这来找你!可不敢再出差错啊!
  我哪还敢到处转悠,我在那阿姨指定的座位上一动不动地坐着,双手一刻不放地拎着那4个行李包。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候车室墙上的电子钟,可那时钟却以我从来不曾感觉到的缓慢一分一秒地捱着,我的脑海里几乎把我17年里能够回想的事儿全想遍了,那时钟始终到不了我盼望的终点,最后,我想到了妈妈在松油子灯下为我纳鞋的情景,还真怪了,我肚子也不觉饿了,时间也不觉慢了,那一刻,我才感觉到一个甚至在他的儿子考上京城名校时都没有感人的话语惜别、也没有贵重礼物相赠的并不高大的母亲在她孩子心里的重量!
  我至今清楚地记得,当夕阳染红北京的天空的时候,我捧着装有妈妈纳的两双布鞋的那个帆布袋走出了北京站。放眼看了看这个即将与我有关联的繁华而美丽的北京城,我的眼泪真切而幸福地流下来,我在心里说,妈妈,我是带着你完整的爱走进北京的。
  而在我写给家里的第一封信里,我这样写:妈妈,我到北京的第一天,就穿上了您做的布鞋。它比在家里穿着更舒服!
  

美丽的谎言
邓皓
  有个叫黄豆豆的,舞跳得挺棒。这些年几乎每年春节晚会上都有他的舞蹈节目。他跳的那个《醉鼓》和《秦王点兵》,可算是舞蹈里精品中的精品。可以这么说,这么些年男人里跳舞红遍了大江南北的,只有黄豆豆和曾经既演电影又唱摇滚的那个跳《闻鸡起舞》的陶金。可那帅气而舞艺超群的陶金早已驾鹤仙去。留下黄豆豆的舞姿美得孤绝,美得无人可比。
  我这里想说的不是黄豆豆的舞姿,而是另外一件让我感动的小事。
  几年前,16岁的黄豆豆报考上海舞蹈学院。一起陪同去的还有他的爸爸。
  在所有的考生中,黄豆豆舞蹈基本功和对舞蹈的感觉都是最出色的。惟一有些遗憾的是豆豆身材略显矮小,而对于一个舞蹈演员来说,没有修长的身体,简直是致命的缺陷。
  当年幼的豆豆还沉醉在因为自己的舞艺征服了所有考官的满足感中时,豆豆的爸爸已经开始为豆豆的命运而担心了——他从考官的眼神中察觉到了,豆豆的致命缺陷可能会断送豆豆舞蹈生命的前程。
  因此,当主考官向豆豆提出这么一个看似无意实是有心的问题:“你知道你爸爸个儿是多少?”时,站在一旁的豆豆爸爸不等豆豆答话,马上接过话题说:“他爸爸个儿可高了,都快赶上1米80的个了,这小子还没长熟,待长个的时期到了,见风就能长到他爸那么高!”
  主考官瞅了瞅个儿比豆豆还矮的豆豆爸爸,像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敏感地问豆豆爸爸:“那您是黄豆豆的什么人?”豆豆爸爸几乎是不加思索地答:“我是他姨父!”
  这是豆豆爸爸第一次撒谎。也是豆豆爸爸第一次当着人否认他和豆豆之间的亲密无间的父子关系。事后,豆豆的爸爸说,那一刻,他的心可比刀割了还难受。但,我们分明看到,是个子很矮的爸爸托举起了豆豆后来的高度。
  日后的豆豆每次都是那么用功地跳舞,甚至他能那么不懈地在艰难的舞蹈事业上跋涉追求,我想一定与他爸爸当年那善意的谎言有关。
  ——爱不能时常改变人的命运,但爱一定能激励人去重塑命运。
  

默读父亲
邓皓
  父亲故去已多年,却在我记忆深处一直清晰着。这么多年没父亲可叫了,心目中父亲的位置却还留着,没有人可以取代。每每回到家,看着墙上父亲的遗像,心里便贪婪地要一声一声地孩子般地唤出“爸爸”两字,那种生命中的原始投靠,让自己全然忘却了男人的伟岸和情感上固守的坚强。
  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一辈子生活在乡下小镇上。他以吃苦耐劳、忍辱负重的品格铺平了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一生。父亲的生命里没有半点的风光和传奇,或许正是这样,纯朴、敦厚的父亲做成了我最真实和最可以膜拜的父亲。
  我是父亲最小的儿子。初二那年,我的作文得了全省中学生作文竞赛一等奖,这在小镇上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的事儿。学校为此专门召开了颁奖会,还特地通知父母届时一起荣光荣光。父亲听到这消息,好几天乐得合不拢嘴,时不时嘴里还窜出一拉子小调。等到去学校参加颁奖会的那天,父亲一大早便张罗开了,还特地找出一件不常穿的中山装上衣给穿上。可当父亲一跨出家门临上路时,任性而虚荣的我却大大地扫了父亲的兴。我半是央求半是没好气地说:“爸,有妈跟我去就成了,你就别去了。”父亲一听,一张生动的充满喜悦的脸一下子凝固了。父亲犹疑思忖了片刻,终于看出了我的心思,用极尽坦然却终究掩饰不住的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爸这就不去了,我儿子出息了就成,去不去露这个脸无所谓,谁不知道你是我儿子呀!”
  看着父亲颓然地回到屋里,且对我们母子俩好一阵叮咛后关上了门,我这才放心地和妈妈兴高采烈地去了学校。可是颁奖大会完毕后,却有一个同学告诉我,你和你妈风风光光坐在讲台上接受校领导颁奖和全校师生钦羡的眼光时,你爸却躲在学校操场一隅的一棵大树下,自始至终注视着这一切呢!顿时,我木然。心里漫上一阵痛楚……这一段令人心恸的情结,父亲与我许多年以后都一直不曾挑明,但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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