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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你回去吧。”他把烟扔到脚下踩灭。
“咦？我这么大老远摸着黑跑到这儿来，你说这么句话我就走了！”兰嫂梗起脖子。蔡二笑了一下，“那还要怎么样，要么睡这别回去了？”“放屁！”“我现在心里有事别缠着我。”“咦，我真是吃多了，天这么黑，道这么不好走，操心你。”“别吵吵，弟兄们都醒了，你快回去吧。”“我就偏不走！”兰嫂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这么样担惊受怕是为了什么呀，把你的弟兄们叫起来让他们给评评理。蔡二你个挨刀的！”兰嫂哭起来，“你看着明天我就去告诉那个倪副史把你们全拿了！”“你告去吧，以为我怕呀！”“好，你有种，不怕。”兰嫂站起来就走。“唉，唉，你等等。”蔡二在后边扯住兰嫂的胳膊，兰嫂使劲甩开，“别拉我！”蔡二嘿嘿一笑，“你还当真哪，不想去广州府了？”“哼！去广州府？在这儿你都这样对我，到了广州府还有我的活路啊。”“行了，姑奶奶，别生气了。”“看不出来你阵子还涨脾气了，你心里有事就把火往我身上撒啊。”“算了，”蔡二走到兰嫂身后给她捏着肩膀，“娘子走这么远路辛苦了。”“天黑我怕，你送我回去。”“我正想要去你那呢。”蔡二从后边把兰嫂抱住，“是不是又想我了？”“想你个头啊！”
两个人低声说着话往村里走。“我说啊，这阵风声紧，你们先等等，等过了这阵再把货出手。”“嗯，我知道了，我和弟兄们小心点就是了。”“这次可别再出什么差错了。”“放心吧，等这批货脱手我就不干这行了，咱们两个带着旺仔去广州府找一个好地界儿开一个像样的酒馆，咱们俩后半辈子也就有交代了。供给旺仔念书，念最好的私塾。”“这孩子老怕你。”“慢慢就好了”“你每次见孩子别老虎着个脸，吓得他躲着你。”“哈哈哈”蔡二笑起来。“你不像别人会编着法哄孩子玩。”“我没那么会说！”蔡二知道兰嫂是在拿陈栻一和自己比，搭拉下脑袋不高兴。“看你小心眼，我又没说什么。”“哼！”蔡二拧着头。来到村口兰嫂一拍脑门，“哎哟，我想起来了，今晚上那个倪副史住在酒馆里。”“你哄我吧？”“真的。”“他怎么会住酒馆啊？”“他中午从灯笼州回来就在这儿喝酒，一直喝到我刚来的时候，喝多了走不动才住下。他还问你呢。”“问我什么？”“问你这两天上岛没有。”“那我也去！”“你真是不要命了。”“这就叫色胆包天。”蔡二嘿嘿笑一把搂住兰嫂。“好了，回去吧，”兰嫂挣开，“过两天风声过去了，你再来。”她整整蔡二的衣襟，“小心让别人看到，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兰嫂往村里走出十几步回头朝蔡二摆手。蔡二低着头往回走欲火中烧气哼哼地想：“这娘儿们真鬼，引逗得我非把她送回来。”
第九章 第三十八节 新宅基
第三十八节 新宅基
陈栻一头天晚上没有等到蒙克船长的货，觉得是不是又出事了。前两天天津卫张老板的货刚被人劫走，搞得人心慌慌。他一宿没睡好觉，第二天又等了一天还是没消息，今天一大早就乘船回到岛上。
快到码头的时候，他远远望望蒙克船长那艘船。这艘船已经在这儿停了五六天了很乍眼，威尔逊肯定还会催他把船开到灯笼洲去。自己得赶紧下手。他看到甲板上有人。想了想还是先上岸吧，找唐淇蘥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两个小伙计抬着一大筐新采的龙眼跟在陈栻一后边。刚进门阿海扛着测量家什从厅房出来：“陈掌柜您怎么回来了？”“阿海，行啊！先干起来了。”苏崧曰从后面跟出来，抱着竹筒水烟站在台阶上：“栻一回来了。”陈栻一撩起袍襟走上台阶。“阿海，先不忙着出去。”苏崧曰叫住阿海。
“栻一你回来的正好，阿海把新宅子地界儿都看好了。”苏崧曰回到厅房坐下，“抽空咱们一块去看看。”“这么快啊！选在什么地方了？”“就在唐家祠堂再往北的高坡上。”“哦？”陈栻一看看师傅。“那块地界儿唐家早年间就相中了，那边地脉成龙向，树木旺盛向阳，本来唐家祠堂就打算修在那，不知为什么后来又建到了山根上。”苏崧曰说。“地方是不错，上风上水，又朝阳。”“这样苏家就压住唐家了。”苏崧曰吸足水烟把竹筒蹲到桌上，“阿海啊，你不是说今天就能定好了吗？如果行，回头就该招呼匠人了，捡个好日子开工。……栻一啊，你师母身上有喜了。”“哦？”陈栻一站起身，“恭喜师傅！没说是……”“喜婆说是个男孩。”“恭喜师傅，贺喜师傅！”“不是讲究家里人怀了喜再动土兴宅基，是双鱼抱拱吗！”苏崧曰朗声朗气地说，站起来。“是啊！师傅，非大富贵人家不能赶上这个双碰头。”
黄妈把送到厨房的龙眼用小浅篮装了两嘟噜端到怄氏房中。怄氏坐在椅子上正剥着皮往嘴里送，陈栻一进来。“早听说你回来了。”怄氏看看他。“给师母问安，恭喜师母！”“你还没吃早饭吧？黄妈给陈掌柜烧碗荔枝羹，打两个荷包蛋。”“哎”黄妈点头下去。“坐啊。”怄氏指指椅子。陈栻一一撩长襟在八仙桌边坐下。“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陈栻一把右腿架到膝盖上，“不瞒师母，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家里大门上挂了红灯笼，所以一大早就赶回来看看是什么喜事。龙眼才下来不涩吧？”“难为你想着。不涩。”“有了喜呀就想吃怪式怪样的东西，师母想吃什么时鲜水果鱼虾蚌蛤之类只管告诉我，我派人去买，什么都能买到。”黄妈把做好的荔枝羹端上来：“陈掌柜快吃吧！”黄妈看陈掌柜端起碗舀一勺羹用嘴吹着，“陈掌柜多不易呀……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你刚来苏家学徒的时候多年轻啊，这么些年了，变样可真大啊……”“也是，陈掌柜你也该安份家了。”“师母明白小徒的心思。”“我知道。凭你什么样的找不着啊，看上这么个毛丫头。她哪点好啊……！”“哎？我这么半天怎么没见着小姐。”“她呀，住到酒馆去了。……其实我倒愿你早点把她娶了去。住到县城里，家里就清净了。”
陈栻一走进厨房，“黄妈给我找个篮子。”他接过一个竹篮到装龙眼的大筐里捡带绿叶的大嘟噜装了几枝就满了。“小姐为什么住出去呀？” 陈栻一问黄妈。“这你不懂啊！”黄妈把这里的风俗讲给他听。家里女人怀了男孩，女孩子就得出去避三天。“陈掌柜，你这是去哪啊？”“我去酒馆看看芝兰小姐。”
第九章 第三十九节 陈栻一遇到唐淇蘥
第三十九节 陈栻一遇到唐淇蘥
陈栻一提着篮子出门往西走。走出百十步见唐淇蘥在一棵巴蕉树下站着。他一怔，走上去，“唐公子怎么在这儿啊？我正要找你呢。”他看唐淇蘥神情异样，“怎么了？”“陈掌柜你回来了，我正要去金星门找你呢！”“那正好。”“货你收到了吗？”“没有啊，我还觉得怪呢，正要问你呢。”“那就怪了！货都给你运去了呀。”陈栻一觉得奇怪：“那就怪了，我没收到呀。”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啊？”
“我说也是呀，运的都是玻璃杯钟表眼睛这些小玩意，就是官船查住也不过交几十块大洋么，一切都包在你陈掌柜身上。”
“我没见着船啊。”
“我在洋船上等到月亮都下去了，我家的船也没回来。”
“那能出什么事呢？”
唐淇蘥露出一丝冷笑：“昨天早起县衙水上缉私的倪应龙倪副史带着一条船来我们家，正是前天走失的那条。”
“……”
“倪副史在海上截住了我们家的船，你猜他从船上搜出什么来了？陈掌柜，你不是说苏家商铺这几年倒腾的都是香料啊、绸缎啊、西洋镜啊这些玩意儿吗！我也想沾沾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