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里?”李贤向阁内外打量。
“刘右相不是给你送来了吗?”
“刘老头没有给我送什么来呀?”
“他不是将龙门的神童王勃给你送来了吗””
“还神童?”李贤蔑视地说:“他那个头,身架比我骑的千里驹还高大呢!”
“对,他就是刘祥道特地为你相来的千里马呀。”
“得了得了。这个伯乐替我相来的千里马还少啊?”李贤嫌弃地抱怨:“养着鹰犬能打猎,养着这样一批狗屁文人,有屁用!”
“二哥。”公主急了亮出了底:“王勃实在是母后为你挑选的贤能啊!”
李贤继续逗他的鸟儿:“我又不监国,我又不想继位,我要养着这么多文臣武将当猴耍呀!”
“你不也是父王亲生的儿子?”
“父王喜欢的是那朝野上下吹捧,忠孝仁义名扬天下的皇太子,我那聪明绝顶的大哥李弘!”
“你不也是朝野上下夸赞的二圣贤吗?”
“那是母亲给我起名李贤,贤儿,贤儿叫出来的。其实我是朝中最大的闲散的剩余的剩人。在皇室中最不惹人喜欢的大懒人。”
“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公主挑动:“你是母后最关怀的最喜欢的儿子,最看重的太子,最最器重的皇太子!”
“母后真的那么喜欢我,关怀,器重我?”李贤有些疑惑了:“其实,我真不想当皇太子。麻烦死了!”
太平公主铁板钉上钉子:“就因为你这样贪玩,她怕你玩物丧志。所以才这样亲自给你挑师傅,选陪读,还给你经常送书。”
李贤:“这……也是平常事。”
公主加重语气,故意突出神秘感:“其中包括:‘帝范’和‘少阳正范’,帝王和储君必读的书藉。”
“这…。”李贤又入了妹子的圈套,毫不犹疑地说:“我哪飞扬拔扈的皇兄,肯让我继位?”
公主过去接过食盂为鸟添食;“你呀,难道一点也不知道母后为你操心?”
李贤警觉地一怔:“母后为我操的什么心?”
“你没见李弘总是和母后撑顶风船吗?”
“难道母后……?”已经领悟,不便言明,又有一些怀疑:“大哥知道了,肯定恨死我了。”
“要不,母后能总让刘相爷往你王府中送贤能?这是护着你!”公主已经是暗话明说了。
李贤无心逗鸟了:“我哪大哥。……他知道母后的心思吗?”
太平公主又故意逗鸟了。她一个个鸟笼耍过去,背朝着李贤漫不经心地,淡淡的说:“难道你不知道他如今正装模作样,学着先王礼贤下士吗?难道你没听说他常去招贤馆问寒送暖吗?难道你不了解他怎样将俊美才子吴子璋纳为弄臣吗?”故意停顿侧目观察又加鸟食淡淡又说:“你把王勃轰出府门,为什么片刻风声就传满皇城?”公主猛一转手,面对面狠狠地重话轻说,又背过身去。:“你们捉弄王勃,羞恼得他醉酒狂写‘鹰犬赋’,为什么又立即朝野传抄漫京都?”
“是啊,”李贤心火点亮:“竟有人胆敢将这首赋贴在我的府门外?难道我成他对头冤家了?”
“除了那个要与母后顶牛,别有用心的皇太子,还有谁敢吃这个豹子胆!”公主最后明话明说了。她转过身来,盯视着李贤。
“不错,只能是他!”李贤有点火了。
太平公主见火已燎燃,冷冷煽阴风地说:“母后特意栽培你,万中挑一,挑来个王勃,你不辨好歹拒之门外,你不稀罕,他稀罕!你当石块扔,他当宝贝捡,他正千方百计一心要降这匹龙驹宝马呢。”
李贤愣愣站着咬牙切齿:“好个李弘!你明是一团火,暗是一把刀啊!”你竟容不得我了!
“是啊!”公主象长姐对小兄弟:“你呀,少买几只鸡犬小玩意儿,不就足够养上几十匹,王勃这样的高头大马了嘛!”
太监进阁禀报:“右宰相刘祥道求见。”
公主不等李贤表态主即吩咐:“传他进来。”她又像不屑一顾,自我表态向李贤再煽风:“耳听是虚,眼见是实,你自己拿主见。”
太监出去,刘祥道匆忙进来:“沛王爷不好了。武后娘娘命老臣送往王府来的朝散郎王勃。他被皇太子的龙武军强架着劫走了!”
公主轻轻煽火:“瞧,我们这位以孝悌为本的长兄多仁义,还没继位,就不顾手足情了。”
鹦鹉高叫:“无用的奴才,滚开,滚开!”
李贤火冒三丈,冲去抓住鹦鹉摔死地上,又狠狠跺上一脚,踢了老远怒吼:“好啊,你个李弘,你耍弄到我头上来了!”
他不顾众人,疯狂地冲出了玲珑阁。
歌声起:哈哈哈,呵呵呵,
嘻嘻哈哈,哈哈呵。
人抬人高成奇货
奇货可居要争夺
争的争,夺的夺,
机不可失夺王勃
哈哈呵呵呵,王勃啊王勃,
哈呵哈哈呵,奇货啊奇货。
人才难得须囤积,
标上个“为国求贤”谁敢说。
哇哈哈,王勃啊王勃,
这样的礼贤下士谁见过?
哇哈哈奇货啊奇货。
笑煞了无可奈何的小王勃
(注:歌声中交相映现,同一首歌同一曲调两种不同的节奏和气氛。)
王勃被曹达率领的龙武军,架着王勃进入城门。
沛王李贤骑上骏马领着卫士离开王府。
王勃过闹市像顽童似地骑人马。长安长街上人们驻脚停步注视着这一伙人,议论纷纷,谁也不能断定这伙非官非民的成年人,是疯了,还是什么恶作剧。满街行人看稀奇,一群孩子随在前后拍手呼喊,笑闹。
李贤一马当先冲倒了瓜果摊贩,尾随其后的卫士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勃被架到了九成宫宫门外。
李贤冲到了东宫,用鞭击开施礼阻拦的守门禁卫,他闯入宫去。沛王府的卫士,一群持刀剑逼住东宫的门卫,另一伙人随之闯入宫内。
王勃被架着穿过花径,回廊来到九成宫殿前大院内。李弘高立台上,王勃故作童戏视若未见。裴炎匆匆忙忙迎下石阶。
王勃骑在人马上俯视裴炎:“呵,裴尚书,是你邀我来一同儿戏,骑着人马比高低呀?”
裴炎笑脸相迎:“是皇太子殿下,特地召见你的呀。”
曹达和龙武军扶下王勃。王勃整理着衣冠,也不施礼嘻笑讽刺道:“不驾高车驷马,不用八人大轿,竟让龙武军肩架背驮着招摇过市,这样空前隆重地抬举我这榜上无名的小卒。果真是天子脚下重英豪,与众不同!”
“王勃,休要无礼!”李弘身穿便服,走向殿前,远远高立在台上。
王勃仰望了一眼,不卑不亢随意地甩出了对答:“象这样子礼贤下士,算哪门子礼呀!”
“大胆!”李弘已有反感,还不发作。
王勃若无感触,依然讪笑地揶揄:“胆小的真被吓坏了。”
裴炎忙于劝阻:“王勃,还不快快叩见皇太子殿下。”
王勃颇似惊讶:“原来是殿下在这里。”他心中有数面无惧色,动作上故作受宠若惊,诚惶诚恐,手足无措,参拜得歪歪倒倒不成样子,还语不成调地念:“参啊见哪,哦哦……叩见皇太,太子殿下。”明人一看便知他在装疯卖傻,大智若愚地像个村夫俗子中的庸人。
李弘更加厌烦摆摆手:“起来说话。”
裴炎曹达扶起了王勃。裴炎正色地说:“王勃,殿下奉圣上之命,要在这九成宫前,为东征阵亡将士竖一块英勇壮烈,为国捐躯的记功石碑。”
王勃颇似询问内容:“既是壮烈牺牲,必然要写上战果辉煌了。”
裴炎两面讨好:“是啊,殿下要你以司马之史笔,如实记下我朝东征似西征,开疆拓土,臣服夷蕃,威震四海,捷报频传……。”
“举国欢腾,盛况空前。可是这样?”王勃顺着话语接话语。
李弘走下两步石阶许愿:“你若是文笔超群,代王我有重赏。”
王勃如惊地保持距离,退了两步拒绝:“殿下的重赏,我无能领受。”
李弘疑问:“你过去是有胆有识神童,如今是才智超人盖世的文杰呀?”
王勃挺立而答:“文章容易写,谎话我不会说。”他如投金石,坦白了胸怀。
裴炎忙作协调,像是肯定,实实暗示:“对对,文章贵在直言不讳,倾吐真情实话,才能动人肺腑,感天地,泣鬼神。”随之一变转入正题,有威慑力地反话正说:“东征战果人所共见,不能有半点虚无浮夸。”
王勃走向裴炎,背向李弘,似乎迂腐,十分认真地似相裴炎请示:“碑文是传世之作。我未越海东征,没见过血染战袍,将士们惨烈悲壮的拼杀,耳濡目染的全是国内血泪悲凄的真情实况。我若如实倾吐现状,能这样撰文么?
李弘又下了两步,高站石阶严肃地问道:“你怎样撰写碑文?”
王勃转过身来,正视李弘,挺前了一步,气势浩大,声音宏亮地朗颂:“伟哉壮矣!
唐王拓疆逞威武,黎民历尽征战苦。
寒江千里外,关山几重路。
朔风裂肌肤,冰凌冻血污。
将士壮烈化冤魂,父盼子归妻盼夫。
盼得捷报来报丧,谁去异国埋枯骨。
(层层展现征高句的惨烈场景。层层展现前场衣冠墓前荒野)
无枯骨,堆黄土,新鬼犹在蛮邦哭。
颂战果,一块丰碑难尽诉,
记功勋,青史未必书清楚。
因何故,一将功成万骨枯,
可问那,天下无数衣冠墓。”
李弘又惊,又异,又恨,又恼。他倒竖双眉阴沉地威协:“不愧是稀世文杰,出口就能成章。这碑文你敢这样撰写?”
王勃毫无畏惧:“殿下敢于这样镌刻石碑,王勃就敢如此落笔撰文!”
李弘怒形于色:“你胆敢违抗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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