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碎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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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之地-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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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运气好,以后能当选个立法机关成员。
  全国大会于1946年9月11日在殖民大楼的下议院召开。
  此前一个礼拜,我在圣约翰斯城一间出租屋里准备演说,突然接到了普劳斯打来的电话。
  他说麦克唐纳总督想见见我。
  开始我拒绝了这个提议。
  “你还在为被拖出政府大楼的事耿耿于怀,是不是,斯莫尔伍德?”普劳斯说,“我那时也只是在做我的工作。
  ”“让我烦心的是雇你的那个人。
  ”我说。
  “喂,不要不开心了,好吗?”我没吭气儿。
  “我开车过来接你。
  ”普劳斯说。
  我觉得跟他在一起一定会提及菲尔丁,只得向他保证,我会自行前去政府大楼。
  其实,那里离我的住所仅有半英里,但他坚持要我坐他的车。
  “我会一直在路边等你出来。
  ”他说,“我们不希望有任何流言蜚语。
  ”我不情愿,可还是答应了。
  那晚八点,他把车停在我房子前,但我知道那辆车不是他自己的。
  我上了车,坐在前排。
  “你好啊,斯莫尔伍德!”他说着,伸出手,脸上仍是那副“难道咱俩不是一对无赖”的招牌笑容。
  我草草同他握了握手。
  普劳斯仍然为代议制政府工作。
  英国每隔几年委派新委员到任,他却在每次变更中都能幸存下来。
  现在,他在傅林委员手下当副部长。
  他以既不支持联邦又不支持独立的身份参与了圣约翰斯某区的代表选举,结果失败了。
  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支持维持现状,即继续代议制的候选人。
  他在一个地区当选了文职,那儿的少数人以某种方式受雇于代议制政府。
  竞选中他一直冷静又遗憾地争辩—他希望自己可以说,纽芬兰已经做好准备,恢复独立。
  他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这么说,但良心又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整个竞选他似乎一直都在装模作样,只等失败。
  他参与竞选,只为向他的雇主表忠心,也可能是在雇主命令下才参加竞选的。
  他成了个辩护人,为1934年指派成立的代议制委员会的政绩诡辩。
  “你什么时候开始为总督跑腿的?”我问道。
  他哈哈大笑,似乎想回敬我几句。
  “我为委员会工作时,常见到总督。
  他觉得可以信任我。
  ”他说。
  “不知道你用什么法骗了他,能让他这么想。
  ”我想这么说,但忍住了。
  快到政府大楼前了,普劳斯远远把车停在杉树树冠的阴影下。
  我们下了车,走到屋前台阶上。
  普劳斯按响门铃。
  门很快开了,一个穿制服的家伙站在那里。
  那一刻,我敢肯定,他就是几年前我参加新闻招待会时的看门人。
  当时我还错把他的关切当成了施恩。
  “晚上好,普劳斯先生!斯莫尔伍德先生!”他带点英国口音说道。
  “晚上好,罗德尼!”普劳斯说。
  “先生们,请跟我来!”罗德尼说。
  不论他是谁,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管家或男仆。
  我们跟着他穿过灰色入口,右转离开大堂,经过了悬空镶嵌大理石的楼梯。
  楼梯上一溜儿深蓝色长条地毯,铺下来延伸到橡木地板上,再铺往屋里各处。
  我们在一条像装有壁板,挂有画像的迷宫似的阴暗走廊中穿行。
  最后,我终于看见前面有个房间亮着灯,烧着壁炉。
  “阁下!”罗德尼冠冕堂皇地称呼道,“普劳斯先生和斯莫尔伍德先生到了。
  ”他仿佛在宣布来访的国家元首姓名。
  我满脸通红走进房间。
  还没看见总督,便听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声音。
  先是一阵引人注意,不紧不慢的响动,伴着微弱的咕哝声,还有呼气声。
  一切似乎暴露出一丝不耐烦或恼怒。
  仿佛乏味的职位又要逼他做件无聊的事了。
  一进房间我就发现,自己正好面对面站在他前面。
  普劳斯引见后,我俩握了手。
  他穿成商人模样:一套深蓝色条纹西装,一条简单的红领带,里面是白衬衫。
  他的体格异常庞大,不过我也仅在这一刻才看清,他究竟有多魁梧。
  在此之前,我从没靠他这么近。
  他前额的发际正在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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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天窗盖(3)
像为抵消这一点,他后脑上的头发也长得稀疏。
  他眉毛又黑又粗,几乎像遮雨棚一样突出在眼睛上。
  靠近鼻尖的位置挂着副厚厚的黑边双光眼镜。
  伸出手跟我握的时候,他透过眼镜最上端看着我。
  他示意我们坐在斜对着他的另两把椅子上。
  他那把椅子上的红色长毛绒上依稀可见他重压之后的痕迹。
  他坐下时,又发出与刚才一样的一阵叹息,仿佛诉说他的疲惫。
  正对我头顶的是一盏带三个尖头,像捕鳕鱼用的张网器的树枝形装饰灯,三个灯泡散发出温柔的光线。
  我交叉双腿坐下,帽子放在膝盖上。
  虽然我感觉自己必须对手上仍拿着帽子负点儿责,但心中仍坚信,罗德尼该替我拿走它。
  麦克唐纳总督没开口,只上上下下打量我。
  我穿着自己仅有的一件最好的衣服,一个养了两年猪的人能穿的最好衣服。
  他的表情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普劳斯一定跟他讲了我的很多事。
  “想喝点酒吗?”他问道,仿佛早已确定我的答案是不喝。
  我很想知道,这话是不是在暗指我与霍普·辛普森之间长达10年的对抗?可我知道麦克唐纳滴酒不沾。
  最近,圣约翰斯怨言四起,说政府大楼的晚会上竟没一点酒让人可以浇浇愁。
  “我不喝酒—滴酒不沾,阁下。
  ”我说,暗自思忖不知道用罗德尼的叫法称呼他合不合适。
  最近我发誓彻底戒酒倒是千真万确的,不过也许坚持不了多久。
  他只是抬了抬他那醒目的眉毛。
  我不知道这是对我表白禁酒一事的惊讶,还是对我刚才失礼的诧异。
  对我的失礼,不管他有多不情愿,都得弃之不理。
  他也的确如此。
  “值得称赞,值得称赞。
  ”他说。
  我知道他与詹姆斯委员一样是威尔士人,而傅林委员同尼尔委员都是爱尔兰人。
  四人均于1945年英国政府决定召开全国大会之后受命。
  人们注意到,四个人中缺了英格兰人,但没人知道里面是否预示些什么。
  爱尔兰人和威尔士人能博得独立小港上的居民和城市贫民的好感。
  他们当中有许许多多爱尔兰和威尔士殖民者的后代。
  圣约翰斯大部分的“掌权”家庭则是英格兰人的后裔。
  麦克唐纳总督与霍普·辛普森一样操一口地道的英国英语,不过这并不重要。
  他并不需要博取那些听他讲话的人的好感。
  我知道他曾是矿工,出任过威尔士合作运动以及威尔士矿工联盟的领导,此后成为议会中的工党成员,最终当上了工党的内阁大臣。
  在我看来,他身上已看不出煤矿工人或工党成员的痕迹了。
  “如果想抽烟就抽吧。
  ”他说。
  考虑到他的节制可能也会涉及香烟,我正打算拒绝,却看见他拿出了烟斗。
  于是我也拿出一支烟,并让他给我点了火。
  “谢谢!”我说。
  他点点头,眉头却皱了起来,仿佛这声“谢谢”使他痛苦,或者他无法忍受,他得整晚装作没看见,或者不介意我社交上的笨拙。
  他露出厌倦似的恼怒,隐隐让我们和他自己都感觉到,他在感叹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他不断叹气,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用手很快地抚摩脸庞,还把头侧靠在手上。
  他盯着我,仿佛长久以来他便不指望别人能理解他了。
  因此,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就是,人们只要按他说的去做就好了。
  他的出身非但没让他同情我,反而更让他清楚地预见到相隔在我与他之间恼人的差距—在我这个社会阶层中,也有人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得粗笨无礼。
  也许我让他想起了他不堪回首的年轻时代。
  “首先我向你保证,”他说,“我们今晚请你到这里,并不想干扰全国大会的进程,或是即将到来的全民公投。
  我们的职位要求我们在此类问题上保持中立,我也相信我们应该这样做。
  但跟其他人一样,对于什么才最适合纽芬兰的问题上,我们也有我们的观点。
  虽然我们不方便告诉你我们的观点,但还是很想听听像你这样的人的意见。
  普劳斯先生告诉我,你相信让纽芬兰加入加拿大联邦可以使人民获得最大利益。
  ”“是的,”我说,“我—”“我想问题是,”他说,语调里透着一个外行出于礼貌的兴趣,“怎样才能把联邦写到民众的选票上去。
  ”这恰巧正是他刚才保证不会去做的那类不合适的事。
  对此我愤恨不已,但内心又感到一阵欣喜。
  不管这事有多么不合适,他将有可能或明或暗地答应支持我。
  他一定只注意到了我愤恨的神色。
  他疲惫地叹口气,像是在说:“任你在房间里暴跳,我可以等。
  ”一个念头忽然在我心头闪过。
  他可能也在计划,要像理查德爵士一样利用完我后就将我丢弃。
  我犹豫是不是该婉拒他。
  又想到一旦如此,他和他所听命的人将找其他人代替我(自从决定召开大会以来,已经有少数人站出来支持加入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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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天窗盖(4)
那一刻,我知道无论在全国大会上发生什么,加入联邦一定会在投票选项之内。
  如果我现在这样离去,不仅一无所获,还会截断将来联邦获胜而给自己的好处。
  麦克唐纳问我这个看似单纯的问题,实质上是在让我选择合作,还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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