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散文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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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散文全集-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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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面有点者称为kyboi,等于英文的cubes。骰子只是从上往下掷,与麦开尔所说“跳上跳下”的姿势不相应,所以不能应用。我对于羊脚骨发生问题,也还是一九二七年的事情,虽然查考字典,一直不能给我解决。直到去年冬天,看见小孩们要钱去买羊脚骨来玩耍,一百元一个,剔去筋骨,碱水煮过,当宝贝似的捧着,我问他们这叫什么名字,答说这是羊拐子。羊拐子!我要像亚基美特那么的大叫起来,“我找着了!”这是羊拐子,“你的脚是羊拐子,”这一句放在牧歌里去,虽然说不上怎么好,也总可以过得去,不必再用那象牙雕的脚来混充了。
  这第二个例说得太长一点了,可是也值得一说,因为这给与我们一个很好的教训,证明鲁迅在《译名小记》中所说“博访各处的俗名”的重要。这俗名是多么有用,没有这个补充上去,字典里的名物字永不能有适合的译语,翻译也就永弄不好的。说这到里,我们可以总结起来,以翻译工作者的立场来说话,希望有好的字典出来,减少一点工作的困难。我们这个希望,现在可能逐渐实现,因为编字典在中国该是国家的事业,只有在人民政府之下,才能集中才财两种资源,根本地为民族与文化来完成这大工作,立下百年的基础。字典并不限于外国文,虽然就事论事我们上面只说的是这一类,其实这如同造一所房子,百工先后都是需要的。一部历史基础的国语大辞典,即使是十年二十年计划,也须设法完成它,经史文字以至方言风俗都要研究调查,包罗在内,一方面各部门的专门字典如植物动物的分别编成,那时互相照应,理想的外语字典就不难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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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计划的一项目(1)
1951年5月15日刊《翻译通报》2卷5期
  署名遐寿
  未收入自编文集
  中国过去在翻译事业上有过两个伟大的时期,它的伟大是因为成绩不小,而且都是国家的或社会的事业,在这一点上是很值得重视的。这都与宗教有关系,在以前也是当然的事,因为只有他们有组织,能够办规模大一点的事情,一般的人便没有这能力了。这所说的两个时代,其一是六朝至唐,翻译出那许多佛教经论,其二是清末,译出了《新旧约全书》。
  上面帽子说的很大,但是写下去要具体地说明那两个翻译事业的内容,我却是手头没有一点材料,所以说不出什么来。我只记得鸠摩罗什、实叉难陀、玄奘、义净这些名字,他们一个人名下所译的书自三百至一千多卷,就这一点看也就很伟大了。他们的工作大抵是政府支援的,不然也是寺院所主办,都是大规模的,由各方面集合许多人来合作,这用新名词大概可以称为集体翻译吧。梁任公集中有文章讲起这种情形,一时无可查考,只从《玄奘传》内抄引几句,也可以窥见一斑:
  自前代以来,所译经教,初从梵语,倒写本文,次乃回之,顺同此俗,然后笔人乱理文句,中间增损,多堕全言,兹所翻传,都由奘旨,意思独断,出语成章,词人随写,即可披玩。
  我们从这里可以看出大略的情形来,一人执梵本念下去,一人照原样记录,一人把它钩过,变成中文的次序,再有人加以修正,最后经文人酌定。佛书中有些未曾“回”过来的,还是印度文法,读去简直不能懂,杨仁山在《等不等观杂录》中举有例子。像玄奘便把前三段并起来了,鸠摩罗什懂得中文,他翻译《维摩诘所说经》的时候,也是由他兼任,僧肇在《维摩诘经注》中记有他口译时发挥说明的话,可以为证。我们现在说到翻译,感觉到的总是孤苦伶仃的个人工作,其实这是翻译事业衰歇时期的情况,在那盛时是集合多人,通力合作的,不是那样便不能完成那巨大艰难的工作,有那么良好的成绩。
  清末的《新旧约全书》翻译事业,关于这事我简直不清楚,但是看那一大册书,总计一千四百余页,有一百万字,不能不说是一部大著作,它的翻译法我们不知道,推想起来也当是集体的吧。这是外国的圣经会刊行的,是宗教团体的也即是社会的工作,我们所要说的就至此为止,关于新旧约的古典性质,等后来要说到的时候再说。
  现在,中国的翻译事业的第三个伟大的时期应当到来了。十九世纪后半以来,中国人搞翻译实在也有许多年了,方面相当地广,数量大概也不算少。我们只凭记忆笼统地一说,在大官们讲时务,主张船坚炮利的时期,江南制造局主办的出版,声光化电,工程武备,很出过一批,那些大抵是木刻,也有些小板石印的。这之后是进了一步要考求政法的时期了,那时承办这译书工作的是留日学生,铅字两面印,洋式装订的书又制造出了许多,但是这风潮又烟消火灭了。继之而起的是新文化运动,这个时期很长,可以说是从辛丑以后至解放以前,将近五十个年头。这其间自然又可以分作许多段落,不过在这里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在这时期,翻译者都是个人手工业, 又是做短工,枝枝节节地替书店供给货色,书店则以营业为目的,劳资关系既弄不好,也不可能真是为社会服务,有计划地实现翻译事业。在旧社会里这是不可免的,我们也不必多加责难,总之现在幸而这不合理的旧社会是过去了,来在面前的是一个新时代。以翻译工作者的身份来说话,新的翻译事业的伟大的时代之到来原是最所希望,也觉得极是可能的。在人民政府之下,自不必别求社会团体的支持,最正当适宜的是由政府来主办。我们回顾前代的成绩,深信现在可以更好,而且也应该更好,因为这回基础更坚固,范围也更广大了。这是国家的事业,可以动员全国人力,有计划地分别从事,不像从前的人员只限于僧众,工作只限于佛书,乃是大规模地接受世界文化遗产,吸收世界文化知识,对于中国实有很重大的意义,非过去的事情所能比例的了。这里只是想说中国翻译的伟大时代将要到来,要有计划地做去,开场说得太长了,占去了稿子一半的地位,所以关于计划的本题说不了多少话,但其实这也尽够了,因为这整个计划是很广大的,各专门部门的事我们没法来插嘴,可以有一点意见的只是很小很小的自己感觉有兴趣的一只角落,所以如精简地说来,有几百字也就很可以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翻译计划的一项目(2)
中国以前在不合理的旧社会下零零碎碎地也出过好些外国文学译本,但是世界古典作品却很稀少,差不多没有怎么动手,现在便来就这个问题说几句话,算作全个大计划中的一个小项目吧。古典作品说得远一点,要从埃及说起才对,他的文明在世界上算最古,据说现存的写本有的还在四千年前,希腊文明的前驱者克莱德岛也很受他的影响,可是他没有什么大著作,现今流传的所谓“死人的书”,乃是属于宗教和礼式的,目前还不必传译,所以这一部门可以暂且搁起。其次是希伯来,他们的圣书《旧约》,发展为基督教与回教,影响及于全世界,这部书的本身包含历史哲学诗歌小说在内,虽然一直被看作经典,其实乃是一部古希伯来文学全集,单从这一点来说,也是原来值得翻译过来的。如今已经有了译本,这工作可以省下了,而且因为学希伯来文的人很少,如要新起炉灶来译,实在大是不易。旧译本年代太早,又出于草创,可能有些缺点,但是在句法和译语方面,却亦不无可供我们参考之处。我想如有人将它整理一下,就用英文本对照也罢,把译语一一排比起来,里边会得有许多字句,比一般字典所注的还要适宜,也未可知。我只记得有“掠物”一字,虽是生造,但比较一般沿用外来的“战利品”要好得多,似乎战利品是战胜者得意的口气,掠物则是客观的看法也。这与本题无关,现在只顺便说及罢了。亚剌伯文化与中国也是关系很深的,唐宋时大食胡与波斯胡居住在广州扬州的就很不少,大抵他的影响只限于美术方面,文学上就少明显的痕迹,虽然回族同胞中通亚剌伯文的很不少,回教经典也译成中文,边外却不流通,不大有人知道。亚剌伯最大的文学遗产是《一千零一夜》,俗称《天方夜谈》,是世间少有的真的民间文学,在我个人的意见是宁可放弃但丁的《神曲》与歌德的《浮士德》,却要这部亚剌伯的话本的。我们只有奚若译的《天方夜谈》四小册,记不清是白话还是文言了,此外看见的也是英文的选本,可是渔夫和瓶里的妖怪,老人和他的三只*,亚拉丁的灯盏,阿里巴巴和四十个强盗,水手辛八这些人物故事,都一直记得,像小时候听过的童话一样。这一部古典作品,中国如开办翻译事业,我想是非译不可的。碰巧英国出了一个非圣无法的理查白登(Richard Burton),他避过了他正统思想的天主教妻子的妨害,将《一千零一夜》全译加注,私费出版,凭了他对于亚剌伯言语和风俗的了解,这部翻译可以说是很可凭信的了。现时我们如根据这本子重译,大抵也可以用得,我个人如能分得一部分,也十分高兴尽力,因为没有别的能力,但喜欢这些故事总是确实的,自信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力量吧。
  关于印度,我们可以不必多说。那一大部藏经,大部分固然是宗教哲学,但文学部分也很不少,如《佛所行赞经》等简直是大史诗,说因缘譬喻的则全是故事小说,虽然汉译本都是文言,也值得我们的尊重,或者加以整理和译注,使它现代化。此外婆罗门教方面的,其宗教哲学部分应由专家来主持,我们不能怎么说,但《诃摩布罗多》与《罗摩衍那》等史诗,以及各种故事集,自当翻译过来。现今学梵文巴利文的人颇不少了,工作当没有什么困难,我们这里不过提一下,别的越俎的话可以无须多说了。
  末了说到希腊罗马,这里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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