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沙龙做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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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沙龙做邻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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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从上面驶过,尘土飞扬。
  官邸内所有还没有倒下的楼房,都已是支离破碎,有的楼甚至比较平整地露出横截面,仿佛是高超的手术一般,透过这横截面或巨大的窟窿,楼里面残破的桌椅等用品一览无余。
  大院内唯一尚成形的楼房,是阿拉法特的办公楼。在过去十天,阿拉法特和数百名士兵和支持者就围困在该楼。为逼迫他们出来,以军切断了楼内的水电供应和通讯联系,并围绕该楼用高音喇叭喊话,挖壕沟、架铁丝网,直至设置炸弹引爆。
  暴力最终没有使阿拉法特屈服,他一直坚守在官邸内。但在僵持中,这座官邸内的“孤岛”的南北两翼也被以军炸药摧毁,钢筋连着块状的混凝土从残存的楼顶一直垂到楼下,轻风吹过,石头扑簌簌落下,所有从旁边经过的人都不由护住头,并加快脚步。
    忧伤的老人,难以掩饰的泪水
  第二天清晨,我再次赶到阿拉法特官邸。巴勒斯坦人告诉我,在还算比较完整的楼房二层的一间会议室,阿拉法特要会见欧洲国家的外交使节。这也是经过十天围困后,我和其他记者第一次能进入官邸看到这位领导人。
  未走进楼房,一阵难闻的味道则扑鼻扑来。刚从里面出来的巴勒斯坦士兵笑着介绍,这是在当时拥挤而且无法出来的情况下,一些“不自觉分子”的排泄物。距排泄物不远的地方,则是他们睡觉的地方。一条毯子即是床,一身不脱的衣服即是被。而所谓睡觉,也就是在以军喇叭喊话和坦克轰鸣间隙打上个盹。
  楼内的通道很狭窄,隔几步就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巴勒斯坦士兵。就在这里,我还看到一袋已经发霉的阿拉伯大饼,白色的霉花已有厚厚一层。可想而知,曾经正是靠着这些大饼和罐头,数百名巴勒斯坦人也包括阿拉法特,度过了十天的难熬时光。
  二层的会议室,就是阿拉法特吃睡的地方。据巴勒斯坦保镖介绍,当时以军的引爆产生的强大冲击波,曾多次使阿拉法特身上落满灰尘,但他一直不为所动,坚持不走出楼房向以色列军队屈服。
  会议室内显得阴暗、潮湿,因为所有窗户的空间,都已被沙袋填满。阿拉法特就坐在一张长条会议桌的正中央。他脸上保持着那标志性的微笑。许多摄影记者都有长镜头,因此都被要求站在稍远处;而我则由于是一个小相机,“特许”走进阿拉法特拍照。
  

4。与阿拉法特共进午餐(2)
阿拉法特的微笑只持续了开始的几秒,随后则陷入沉默。这位年愈古稀的老人,脸上显得非常疲倦和憔悴,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忧伤。蓦地抬头时,我却更惊异地发现,阿拉法特浑浊的眼眸里,竟然噙满着泪水。一位叱咤风云的领导人,安静地坐着,眼睛里竟然有眼泪?我再走近一步端详:眼睛告诉自己,这确实是事实!
  没有人解释他为什么要流泪。也许,是室内污浊的空气让他难以承受;也许,是轻风将沙袋里的细沙吹入了他的眼睛;但更可能的是,是刚才的交谈让他太过激烈一时难以自己。而又有什么比大院内的废墟更让他激动的呢?
  一切都有可能。但有一点似乎也是肯定:没有这十天的围困,我们也不会进入如此空气污浊的会议室,见到正噙着泪水的阿拉法特。
    废墟中,他长时间给我摆“POSE”
  危险一次次向阿拉法特袭来。一年后的2003年9月,我突然接到电话:以色列再次发兵拉姆安拉,沙龙亲信、以色列第二号人物、副总理奥尔默特公开表示,杀死阿拉法特是一种选择。
  但当我再次来到官邸采访时,我看到的是一个更加斗志昂扬的阿拉法特,一扫以往的颓态。只有他的官邸依然残破。长方形的黄色主楼两侧,钢筋垂落,碎砖翻露,格外狰狞;主楼旁,则是堆成山包的废墟,覆盖着黄土和水泥残块,好似一个防御公事。
  也有变化,一个会议楼已经修复,并专门从他的办公室和会议楼间修了一个空中回廊。这样,阿拉法特可以不经过地面,就能直接从封闭空间进入会议室。巴勒斯坦官员对我说:这样更安全,防止以色列狙击手在阿拉法特出门活动时,突然进行行刺。作为保护措施,空中走廊的一些窗户,都装上了防弹钢片。
  阿拉法特非常自信。就是这一次,他还特地给我摆了长时间的“POSE”(姿势),其中的耐心,让我记忆深刻。
  当时他准备会见妇女界代表。因为我和一位相熟的阿拉法特卫兵聊天。反而进会场晚了,阿拉法特刚刚作过标志性的“V”字手势供大家拍照。
  看到我一个人最后兴冲冲才跑到他面前并举起相机。老头一下就知道这是个记者。为了弥补我的遗憾,他冲我微微一笑,特意向我伸出右手,向前倾,以最接近我的距离,做出他最拿手的“V”字胜利手势。
  作为文字记者,我配备的是一台很小的佳能数码相机,这种相机拍静态的自杀式爆炸场面还行,拍动态的活动就很麻烦了。从按快门到拍摄完成总有两秒钟时差,这让我为错过阿拉法特和沙龙的无数精彩动作而懊悔。
  这一次也是这样,因为灯光不是特别亮,相机始终无法聚焦。我折腾了足足有五六秒钟,还是按不下快门。弄得阿拉法特周围的保镖冲我直瞪眼,认为我这种新手就根本不应该在这种场合搅和,更何况,还累得阿拉法特保持这种手势这么长时间。
  阿拉法特态度倒挺好,他没有任何的不耐心。通过相机镜头,我看到他始终微笑着,瞪大的眼睛直视着我的镜头。直到我相机最终“很配合”地响起了快门按动的咔嚓声,我感谢地冲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老头才微笑着放下手势,转头去照顾其它记者去了。
  这种耐心,显然脾气暴躁的沙龙是学不会的。至少说,对付媒体,阿拉法特要比他的这位老对手游刃有余得多。沙龙,这位沉默寡言的人,最习惯地就是放大炮,常常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弄得国内哗然,友邦惊诧,他的新闻官疲于补救。
  为了不让政府有更多的麻烦,以色列政府无奈之下,最后向沙龙下了道命令:请你最好不要接受采访。这也成为政府拒绝记者申请采访沙龙的理由。
    身处险境,仍能酣然入睡
  凶险重重。就在我这次抵拉姆安拉采访时,大街上都是冷冷清清,巴勒斯坦人说,这是因为以色列军队随时就过来。以军方也称,现在“清除”阿拉法特的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沙龙最后的命令。一支以特种部队还占领了阿拉法特官邸旁侧的一座高楼。
  巴勒斯坦官员告诉我,官邸大院内的所有人,包括记者,现在都处于以色列狙击手的瞄准镜头之内。
  阿拉法特根本不为所动。他的一位卫兵队长告诉我,每天下午2时到6时,是阿拉法特的午睡时间,雷打不动。身处险境,仍能酣然入睡,足见阿拉法特的胆略。
  这种胆略,还体现在阿拉法特官邸的另一个特点上:开放。比以前更加开放。不大的官邸大院,现在每个人都能随便进出。在距阿拉法特房间约十米远处,甚至可见随意停放的出租车。
  作为一个常驻耶路撒冷的记者,我已习惯了沙龙官邸空前严格的搜身安检,现在乍一遇上这种宽松待遇,还真有点不大相信。
  夜晚降临时,官邸更成了孩子们游乐的场所。三三两两的孩子在这里耍闹,废墟里的空隙成了他们捉迷藏的好去处,当然,也不时闹出点哭鼻子的情况。老人妇女们则在一边闲聊,高兴了,也轻声哼起歌曲、打起节拍。
  如此近的距离,在主楼里的阿拉法特肯定能听到外面的声响。其实,名为官邸主楼,走到里面也非常拥挤:阴暗的走廊,局促的楼梯,与国内大学里的筒子楼颇为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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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与阿拉法特共进午餐(3)
我曾跟一名卫兵开玩笑:“这个官邸,好像是一个大杂院,谁都可以进来,根本不像是个领导人的住所。”
  卫兵想了一想说:“这正说明阿拉法特受人尊敬,他和我们大家就像是一家人。”
  当然,也有人愤怒。一位叫穆罕默德的巴勒斯坦人就说:“有几个国家的元首在这样环境下生活。谁干的?这难道不是恐怖主义?”
  他指着官邸大院的废墟说:“以色列恐吓不了阿拉法特,但我们无法容忍以色列的侮辱。”
  2002年以军撤离官邸后,愤怒的巴勒斯坦人在官邸废墟上竖立起一个“自由女神像”,但“女神”手中的火炬则是倒置的。巴勒斯坦人告诉我,这是在讽刺美国对巴勒斯坦和所谓民主自由的伪善。“如果他们真关心自由,为什么就不给我们自由?”
  “以色列说阿拉法特是和平障碍,究竟谁是障碍?今天我们来这里,只想说:驱逐阿拉法特就是杀死阿拉法特,杀死阿拉法特就是谋杀和平。”说到激动处,一位叫穆罕默德的三个孩子的父亲对我叫喊,由于情绪太过激动,他一度哽咽。
  一位巴勒斯坦官员说,人们在这里###,说明阿拉法特不可动摇的领袖地位和威望,也显示了巴勒斯坦人关键时刻团结一致的民族气节。
     “他们可以用炸弹炸死我,但是我不会离开。”
  2004年9月13日是《奥斯陆协议》签定10周年。十年了,和平如昙花一现,鲜血却在到处流淌。
  就在外面“以鲜血保卫阿拉法特”的呐喊声中,阿拉法特在官邸会见了包括中国驻巴代表在内的30多个国家的外交使节。
  “这是10年来,巴勒斯坦面临的最困难时刻……我们要感谢所有国家在过去的帮助,但我们仍需要你们的帮助。”他一字一顿地说。
  以色列的威胁,激起的则是巴勒斯坦民众的仇恨。哈马斯和“阿克萨烈士旅”等组织都宣称,如果以色列敢驱逐阿拉法特,那就是“全面宣战”,他们将展开“无情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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