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裁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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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裁红楼-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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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薛蟠天生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得陇望蜀型,和薛姨妈打了一年来的饥荒,才把香菱做成了妾,过了没半月,也看的马棚风一般了,要一个天仙来,也不过三夜五夕。娶了金桂,忘了香菱,眼睛却又瞧着宝蟾。秦钟馒头庵会智能儿的路上还不忘调笑二丫头。贾琏守着凤姐、平儿两个美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又和多姑娘、鲍二家的偷情;偷娶了尤二姐,把凤姐扔在一边,直以奶奶称之;有了秋桐,烈火干柴,如胶似漆的,又把放二姐身上的心也渐渐淡了。
  金庸、古龙的书里满世界都是,且不说楚留香、陆小凤,也不说韦小宝、段正淳,连一代痴情种子杨过也是如此,又是狂吻完颜萍,又是给“媳妇儿”陆无双解衣接骨,见了郭芙嫣然一笑,玫瑰花儿似的明媚娇艳,心头不觉鹿撞。
  鸳鸯说“见一个爱一个”,紫鹃说“贪多嚼不烂”,都是直击红色本心。薛蟠、贾琏和宝玉一比,就是小红见了大红。贾宝玉外号很多,想来宝玉最乐意的,就是作着个“绛洞花王(主)”。警幻推宝玉为“意淫”的“天下古今第一淫人”,据说情榜定评宝玉“情不情”,并解释说“凡世间之无知无识,彼俱有一痴情去体贴”,留情留到鱼燕落花,至少是前无古人了。
  恨得牙痒的风筝因为是美人风筝,免遭宝二爷“一顿脚跺个稀烂”;热闹场中,还想起书房里美人,恐她寂寞,要去望慰望慰。
  对画上的美人尚且如此,一切美少女美少妇美少年,都成了宝玉“意淫”的对象,自己淋了雨只管叫别人快避雨,自己烫了手倒问别人疼不疼,以至于平儿理妆、香菱解裙,为二尤挡人、为彩云瞒赃,更远的,遐思傅秋芳、怅然二丫头、想念穿红的袭人两姨妹子、寻找雪夜抽柴的茗玉小姐,倒有些阮籍哭兵家女的意思。
  不过,若以为宝玉有阮籍醉眠垆妇侧这样的风姿,那就错了。碧痕打发他洗澡,水漫上了席子,与袭人初试,为麝月篦头,都有*的事实或痕迹,是为“皮肤淫滥”,还敢邀晴雯共浴,才为晴雯所讥。不单是怡红院的丫鬟,祖母房中的鸳鸯,看见人家脖项白腻,香气满鼻,公然讨吃人家嘴上的胭脂,在母亲房中调戏金钏:“我明日和太太讨你,咱们在一处罢。”
  表姐妹中,对林妹妹固然是睡里梦里也忘不了;看见宝姐姐雪白一段酥臂,就不觉动了羡慕之心,若不是宝姐姐平素里行止端严,只怕就会摸一摸;云妹妹是个邻家小妹,也有人看出怡红夜宴的疑案;在侄媳妇可卿房里睡了午觉,梦见了仙子妹妹也唤作可卿。
  按照米兰?昆德拉的说法,好色之徒有两种类型:
  一种是抒情性,即在所有男(女)人身上寻求一个男(女)人,总是追逐同一类型的男(女)人,譬如从梁朝伟到《越狱》中的MichaelScofield之路的忧郁派。
  另一种是叙事性,对客观世界的种种男(女)性,从沧桑型的高仓健到温和款的小马哥,从*的姜文到阳光的花样男各类老少姿色不同者都感兴趣。
  而宝玉是典型的叙事性,一切美少女美少妇美少年都会令他动心,端方的宝钗、傲气的黛玉、活泼的湘云,贤惠的袭人、率直的晴雯,都在喜欢之列,就体型而言,宝钗胖似杨妃,黛玉瘦比飞燕,湘云带点男孩子气,各尽其美。
  段正淳花心同时爱上四、五个女人,纵然偷香窃玉,一晌贪欢,但个个都是心肝宝贝,对每个都是一片至诚,代任何一个女孩去死他都愿意,并无虚情假意其中。宝玉面对每一个时,一样都是真心实意的,为金钏死了也是情愿等语,用到黛、钗、湘、妙,袭、晴、麝诸人身上,都是适用的。
  段王爷和宝二爷都天真地以为,他可以周旋其间,个个讨好,事事操心,鱼与熊掌兼得。遇上尤二姐,或者还能实现左拥右抱,遇上芸娘,还愿为夫选妾。
  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大观园的姐妹们没这么好处,讨好了这个,就得罪了那个。费尽心力,结果往往两边不讨好。篦个头,就挨冷嘲热讽,倒杯茶,引来白眼奚落,同宝钗、湘云玩,林妹妹要耍小性子,赞了林妹妹,云妹妹又要发脾气,想调停,却又落得两头不是,这边被湘云指着鼻子骂,那边又被黛玉吃闭门羹。终于是烦恼了,伤心了,叫着喊着要“焚花散麝”、“戕宝钗之仙姿,灰黛玉之灵窍”以求心安,哭着泪着“叫我怎么样才好!”事情过去了,又开始兴高采烈地挑这个逗那个。
  

东食西宿是红色的终身梦想
齐国有个女孩,有两家来求亲,东家富但儿子长得丑,西家穷但儿子很英俊。她父母问她选哪家?她说:“欲东家食,西家宿”,就是说白天和款爷逛街,晚上和帅哥睡觉,两不耽误。
  《布达佩斯之恋》中,餐厅老板拉西罗对周旋于他和忧郁钢琴师安德拉许之间的伊洛娜有一段画龙点睛的评价:
  “每个人其实都想一箭双雕,一是肉体,一是性灵,能填饱肚子和能饿坏肚子的。”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托马斯则采用比较现代的方式,将*和睡觉、性友谊和爱情严格区分开来,刻意逃避责任和归属感。家里除了沙发床没有正式的床,从不带女人回家过夜,也无法忍受*后女人睡在身边。萨宾娜和特丽莎就代表他肉体和性灵的两个方面。
  红楼梦里,这叫做“兼美”。
  宝玉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喜欢林妹妹的,“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三个人,第四个就是妹妹了。要有第五个人,我也说个誓。”黛玉也“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怕的是你见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
  实际上,宝玉见了宝姐姐,倒是想起妹妹来了:宝钗原生的肌肤丰泽,宝玉在旁边看着雪白一段酥臂,不觉动了羡慕之心,暗暗想道:“这个膀子要长在林妹妹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生长在他身上。”正是恨没福得摸,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看宝钗形容,只见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不觉就呆了,宝钗褪下串子来递与他,也忘了接。
  爱上姐姐,更能勾起情欲的荷尔蒙;恋上妹妹,精神恋爱的气息更重些。林妹妹的灵窍故是倾心,宝姐姐的仙姿,亦足仰慕,还挂念着众姐妹的眼泪。红色往往天真地以为,他可以自得其乐地周旋于各色美女之间,“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看见宝姐姐,就想起林妹妹,无非就是想把宝姐姐的肉体和林妹妹的性灵嫁接起来,那是如何的完美呀!
  那个“鲜艳妩媚,有似乎宝钗,*袅娜,则又如黛玉”的可卿仙子,透露出一点消息。红色是喜欢做梦的,总以为梦就是事实。如果时间停止,才是最合意的,可惜侵晨的闹钟难免要响,夜叉总是要抓人下迷津的,梨香院内贾蔷、龄官一出别样的宝黛恋,打碎了宝玉的梦,自此深悟人生情缘,各有分定。
  遗憾的是,清楚他们的最爱是谁,知道了各有分定,不等于他们就会为了最爱放弃森林,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激情,所以有平儿理妆,香菱解裙。
  

爱的无限变级差等
蓝色只有爱情,或者友情,红色却可以根据直觉从真爱到纯友谊分出无数类型来,比如袭人是侍妾和姐姐,晴雯是纯恋,碧痕是*,怜爱五儿、疼惜芳官等等。
  不仅分类型,还有三六九等的,女儿和男人、女人有差,所以有珠子鱼眼之论;袭人与小丫头有差,所以错踢袭人,错不在踢,错在踢了袭人;袭人众姐妹有差,所以单提穿红的两姨妹子;袭、晴有别,所以为袭撵晴。
  宝玉虽然喜欢晴雯,还遣开袭人单让晴雯去送几块旧手帕给林妹妹。袭人被踢,晴雯补裘,宝玉都是服侍来服侍去的,又是斟茶又是倒水,五更天才鱼肚白,就急得认为天已大亮,顾不得梳洗,穿衣叫快传大夫。宝玉留东西,也只有为袭人留过糖蒸酥酪,为晴雯留过豆腐皮包子,可见待两人非比一般丫鬟。
  然而,宝玉喜欢袭人,还是在晴雯之上,心理上对袭人的依赖,更在晴雯之上,一回到怡红院每每就问“你袭人姐姐呢?”袭人探亲,宝玉必要亲自去看看方安心。晴雯吃了醋,和袭人吵上了,宝玉一向支持袭人:“你们气不忿,我明儿偏抬举他!”为了这个还要撵晴雯:“我回太太去,你也大了,打发你出去可好不好?”
  金钏忌日,宝玉拼着贾母担忧、不喜,借口北静王的爱妾没了,也要去水仙庵祭奠;秦钟已葬,只叫茗烟代祭,对外宣称“只恨我天天圈在家里,一点儿做不得主,行动就有人知道,不是这个拦就是那个劝的,能说不能行”,殊不知想做的事情总有机会和时间,不想做的事情总有借口和原因,亦舒所云,少女口中的“妈妈不准”,男人推搪“妻子痴缠”之类。
  晴雯被撵,宝玉至家探视;金钏挨打,宝玉倒有心看龄官画蔷。晴雯病故,宝玉敷衍芙蓉女儿诔;金钏跳井,宝玉“恨不得此时也身亡命殒,跟了金钏儿去”。井台上,不过是借来的香炉,荷包里亲身带的两星沉速香,祭了金钏。芙蓉花前,用“群花之蕊,冰鲛之縠,沁芳之泉,枫露之茗”。
  最要的是可卿,秦氏病重,宝玉随凤姐探病,追摹阳台、巫峡的柔情缱绻,软语温存,听得秦氏说“未必熬的过年去”,顿时“如万箭攒心,那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下来了”,梦中听说可卿没了,哇地喷出一口血来,也不顾夜里风大,也不顾干净,也不顾贾母、袭人拦劝,立刻就要过去,忙忙奔至停灵之室,痛哭一番,不知黛玉之死,宝玉又当如何?
  

见美思齐
对宝玉而言,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自然不可相提并论,所以见了女儿就清爽,见了男子就要撤退,巴不得来生托生为女孩,再不可又托生这须眉浊物了。宝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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