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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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色-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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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很快过去,秋天即将来临。丁香本来准备添些衣物的,但现在没了工作,少了一笔收入,手头就有些紧张。估衣店她是不会光顾的,嫌不干净,谁知道那衣服以前有谁穿过?
  丁香留意看报纸,看有什么招聘工作的,却看到一则咖啡厅转让的启事。
  咖啡厅在环湖路边,因是雨天,或是太早,还没有开门。她隔着窗户往里看,看到屋角有一架钢琴。中午再去,已经开门,还没有顾客,也不见侍者。她径直走到屋角,看清是一架旧钢琴,施特劳斯牌的,试一下,音色还算准,就随手弹起来。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15)
店主出现了,是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在一旁唠唠叨叨地说,生意一向不错的,只是临时决定到重庆,才不得不转让。她没有细听,扭头看着窗外湖面空濛的烟气。店主注意到了,又转而夸这里的环境是如何如何好。
  丁香打断他的话,问定金和租金是多少,店主迟疑一下说出数目。不是小数目。丁香问是否也包括钢琴,店主就说,钢琴是一个去了外地的朋友寄放在这里的,但那朋友一年多没有音信,兴许已经忘记这事。
  丁香又问了一些税捐和侍者薪金问题,就说,“好吧,我来做。”
  到桂林时,丁香是带了一笔钱的,后来存在银行里,一直没有动,她也从没想过能用这笔钱干什么。她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以前是姚力替她管账的。
  开咖啡厅只是一闪的念头,就这么决定了。
  店名招牌改成“丁香咖啡厅”,里面没有做大的改动,只是将布局变了一下,沿窗边多加一排卡位,增减些灯光照明。换掉窗帘和桌布,原来的颜色太鲜艳太热烈,是她不喜欢的色调,就全换成蓝地白花布的,素雅了许多。侍者走了两个,其实早就想走,只因为原店主拖欠了几个月工钱,才暂且留下。
  重新开业那天,丁香没有在门口摆放花篮,也没有搞什么庆典仪式,只在门口挂了一块小牌子“日人与犬不得入内”,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桂林是有一些日本人的,记者、学者或是商人,还有个“日本人民反战同盟会”,自然要提出抗议。一般市民觉得无所谓,当然也有人说她是故意哗众取宠,替咖啡厅做宣传的。但朝鲜人看了,却觉得解气。桂林也有不少流亡的朝鲜人,还成立了“朝鲜义勇队”。朝鲜人行事火辣,前有安重根刺杀伊藤博文,后有尹奉吉刺杀白川义则,都是与日本人不共戴天的架势。
  政府部门出面干预,丁香表示可以封店,但决不摘牌。后来只改为“恕不接待日宾。宠物免进。汉奸止步。”语气婉转一些,其实意思一样。
  一些熟客看到格局的变化,询问侍者,丁香也没有出面,她交代过侍者,说新老板是香港人,她只是代管的。
  开业那天,丁香告诉了白太太、白兰、彩云这几位好友,她们当然是要来捧捧场的,见丁香做了老板,免不了恭维一下。丁香则说是小本生意,混口饭吃而已。
  她们坐在里面小隔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透过木格窗棂能看到整个店子,一直看到街上。这一间是丁香特意留着的,不招待客人,只供自己享用。
  丁香用桂花茶和西点招待她们,西点是由白太太弟弟的面包店供应的,他的生意兴隆了,又在洋桥头开了一家分店卖蛋糕西饼。
  “这里真是不错啊,”坐了一会儿,白太太感叹说,“要是能在这里打麻将,倒是很惬意的……”
  大家都笑了。她们走后,丁香一个人坐在里间,心渐渐静了。
  下雨天没有几个客人,她听到两个商人谈生意,听到一对情侣说着甜言蜜语。咖啡厅里渐渐暗了,然后路灯亮了,将一些多余的光线投进来。
  到夜里九点钟,仅有的几个客人都离去,侍者靠着柜台打哈欠,收拾餐具等着打烊。丁香坐到钢琴前,弹起曲子,都是些流行小调,安静沉稳的。窗外,雨滴在路灯下拉成丝,街上的人影也拉成丝,一丝丝都是看得见的。
  丁香并不是很热心投入做生意的人,盈亏不是她要首先考虑的,她只是觉得,她需要这样平静的生活,来安抚一下自己的心。她退在这角落里,是心如止水,却不是心如死灰。有词云:“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那风吹的虽是门前的湖水,但她的心也会跟着泛起涟漪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16)
她在等待,等人等事,可是又说不出明确的目标。
  等事是等着战争的结束,可是报上的消息,时好时坏,好的少,坏的多,而且一个坏消息会将所有好消息都抹掉。眼前的生活是战争带来的,是一种非正常的生活,谁都明白这不会长久,但谁又能预料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谁又能知道等来的是什么?是旧时光重现,还是新生活开始?
  等人,又能等谁?
  她知道会有将来,却不知将来从何时开始。以为是明天,等天亮睁开眼,又是明天,将来是一天天往后推的。
  一天晚上,丁香在角落里看《唐诗三百首》,看累了,一抬头,就看见李道铭。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一个靠窗边的卡位,在看一张报纸。女侍者给他送上一壶茶,他笑着点点头。
  丁香只看到他的侧面,而他看不到这边。她想: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呢?正犹豫,一个艳丽的女人也走进来,坐到他身边。两人开始亲密地谈论起来,似乎在说些有趣的事。
  丁香也觉得这事情有趣,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像是看一场电影,那种看腻了依然要看的爱情片。那真是般配的一对啊,男主角英俊,女主角漂亮。环境也是浪漫温馨,灯光有些朦胧,却是恰到好处的。
  说李道铭英俊,有些言过其实。他和影片里流行的小生不一样,眼睛有些小,笑起来更是眯缝着的,年纪也有些大了,眼角有了鱼尾纹。但是他的脸很耐看,是能令女人心动的。
  那女人的妆也化得浓艳了一些,但银幕上的女人似乎都应该这样,特别是晚妆,要从沉沉夜色里跳出来,光彩照人的。
  丁香也知道像自己这样不施粉黛的人,在灯光下是会黯然失色的,只适合做银幕下的观众。
  李道铭招手结账,两人手挽手离去。丁香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竟有一些怅然。电影里也常有这样的结局,熟得不能再熟的。但她不知道这故事怎样开始,也不知道这故事如何结束。
  后来几天,丁香总是有意无意看那个卡位。卡位经常空着,有时有人,却不是他。
  后来她就不再去想这事,心里也觉得好笑:连自己的事情都管不过来,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4  再见李先生,私奔
  这年夏天因为多风多雨,没感觉到热,甚至可说是凉爽宜人。没想到了秋天,却是“秋老虎发威”,将积欠的温度热量加倍奉还了。
  丁香不敢多出门,一出门就是一身汗,她一整天都躲在咖啡厅里,但也只是闲坐看书,不用操心生意。管账的小赵精明能干,将一切都打理清楚。
  白兰已经是《力报》的实习记者,有时来找丁香聊天,她看似空闲,其实是借外出打探新闻的名义来这里乘凉休息的。女人在一起,总会有说不完的话题的,谈时事,谈身边的琐事。
  白兰也开始谈论感情了。在女中时,她和几个好友是坚决反对谈感情的,而且一起去参加学生军,颇有匈奴不灭不成家的气概。但她们这个年纪,可说是女人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候,即便是内心顽固如堡垒,也不乏前仆后继的追求者。白兰的那些学生军女战友,一回桂林便纷纷缴械,有些已经嫁人,有些已经同居。这令她非常不解和不满,也与她们疏远了。
  “丁香姐,你说说看,”白兰心里有些郁闷,“喝杯咖啡跳个舞看场电影就轻轻松松得到的,算是爱情吗?”
  “那你说什么才是爱?”丁香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第二章 白太太一家,打牌(17)
“这个嘛,我也说不准……”白兰的手撑着下巴,歪头想,“爱应该是刻骨铭心的,爱要死去活来的,就像……就像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胸膛,迸出血花那样刺激……”
  “亏你想得出来,”丁香笑道,“血淋淋的吓人。都有什么人在追求你,说来听听。”
  “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丁丁虫,” 白兰将一切不满都归罪于男人,将那些追求她的中年男人都称为丁丁虫,一提起就火冒三丈,“大腹便便,脑满肠肥,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丁丁虫在桂林方言里是嫖客的意思。她的话令丁香莞尔。
  “你不是还有自行车骑士吗?”丁香笑道,“难道没有一两个合适的?”
  “这些小丁丁啊,”白兰摇头叹气说,“做一般朋友还好,要是做男朋友,也一样俗不可耐,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又是写情诗又是献花,无非是想将女人哄上床。一旦得手就不肯再说了。这简直是恬不知耻的*!还不如真正的丁丁虫来得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各得其所,两不相欠。”
  白兰向丁香大发牢骚。这些话她不会对白太太说的,母女两个永远是一付剑拔弩张的架势,她只有向丁香诉说。
  白兰正在经历从少女到少妇的转变,没有人教她怎么做。感情的事,她自己是说不清也理不顺的。她想踏进去,却又怕陷入泥潭。她也是在做最后的抵抗,是防线崩溃前的欲推还就。心底的火苗是跃跃欲试,口中的话是要反过来理解的。
  丁香抬起头,忽然看见李道铭又坐在那个靠窗的卡位喝茶。
  “是个老丁丁,”白兰顺着她眼光看过去,悄声说,“你们认识吗?”
  “见过面的,但不熟悉。”丁香装做不在意的样子说。
  “人长得倒还可以,可惜老了一点。”白兰有了兴趣,开始评头论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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