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中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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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中的青春-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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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恒昌 把生命献给大草原(4)
当时全国学习解放军,解放军的社会地位最高。中学生都喜欢穿军装。杜恒昌也不例外,不管春夏秋冬,他一年到头总穿着军上衣、蓝裤子(空军军服当时是蓝裤子)。常年戴顶绿军帽,脚上总是军用解放鞋。他穿的军衣常常洗得发白。有些中学生爱模仿电影里有游击习气的战斗英雄,不系领子下面的扣子,露着脖子和胸脯。杜恒昌穿的军衣最上面的扣子总是系得严严。
  他有老大哥情结。在农村家是老大,来北京的家后也是老大,到六中后还是班里老大,他对待同学就像对待自己的弟弟妹妹,从不与他们争抢、攀比、计较。比如吃饭时,有人爱开玩笑,彼此抢夹一点好菜吃。杜恒昌绝不开这种玩笑,他总是一副长兄的样子,什么好事都尽量让给别人,自己不要。
  他性情温和,很少发脾气。人们都说无论什么时候,他看人总笑眯眯的。继母解释说他的眼睛是笑眼,单眼皮的眼睛张不很大,老微微眯着,带着笑意。但给人的感觉他不只眼在笑,内心也在笑,绝对不是老狐狸式的假笑。所以他的群众关系极好。
  他讨厌显摆。因为当干部又住校,家里给他买了块手表。在高中生中,当时能戴上手表的寥寥无几。杜恒昌平常总把手表藏在袖子里,看表时动作很小,看完后迅速放下,缩进袖子里,尽量不让人发觉。
  他会做针线活,能自己动手补袜子。他的床铺干净整齐,一点不邋遢。
  他非常听老师的话,老师说什么就信什么,不大善于独立思考。但他也不是阿谀逢迎的人,不会别有用心的讨好人,巴结人。
  杜恒昌的数学较差。当时六中有一位特级数学老师叫李观博,获悉杜恒昌被批准为*预备党员,曾在课堂上说:昨天发展杜恒昌入党,我同意,但我要给他提一个意见,数学课上他从来不举手,不积极回答问题,希望他改正。
  李老师的这条意见立竿见影。下一次上数学课时,李老师刚一提问,杜恒昌马上举手。当李老师让他回答时,他站起来尴尬地说:“不会。”这件小事给人们印象很深。不会为什么还举手呢?就因为数学老师批评了他老不举手,于是不会也举。
  杜恒昌体育方面没有特长,篮球打得不好。平日很少看外国小说,唱歌比较干巴巴,不够优美。他缺少文艺细胞。
  自从抓阶级斗争以后,学校强调贯彻阶级路线,重视出身,干什么都要看出身。那时候,最好的出身是“革军”,其次是“革干”,再次才是工农子弟。杜恒昌并不因为自己“革军”出身,就傲视别人,他待出身不如自己的同学依旧温和谦虚。
  北京六中位于南长街南口,距离天安门广场只几百米,和中南海近在咫尺。任弼时的儿子任远远、朱德的孙子朱春园、董必武的儿子董良翮以及康生、朱理治、罗舜初、冯仲云、王家杨等的孩子都先后在此学习。学校很自然地就有浓厚的政治气氛,充满着蓬蓬勃勃的革命渴望。
  1964年全国开始搞“四清”运动,*确定了全国中学“四清”有两个试点,一个是北京六中,一个是福州二中。来北京六中的工作队由国务院二办、北京市委、团中央三家组成。团中央书记处书记杨海波亲自担任工作队队长。
  经过反复学习社教文件,深入领会毛主席关于党的基本路线的论述,全校充满着阶级斗争的火药味。干部子弟纷纷起来批判校领导“打击*工农和干部子弟”——他们因为学习不好,有的被迫离校,有的入不了团,有的评不上三好生,这是学校“不贯彻阶级路线”。开批判学校党支书汪一净的大会时,有高三学生冲上去,抽了她一耳光。当时工作队长就在旁边看着,没有制止。因此早在四清时,六中就开创了打人风。

杜恒昌 把生命献给大草原(5)
受农村的贫下中农协会影响,六中还一度成立了“干部子弟协会”。
  六中的“四清”运动甚至还把矛头对准了学生。高三一班学生万明的父亲在参加解放军之前,曾在国民党青年远征军203师当过少校教官,是蒋经国的部下。万明在思想革命化运动中,主动交待出了这一情况,结果就成了“国民党反动军官”出身,被迫一遍一遍地写对自己家庭的认识。
  “四清”开始后,万明成了反面典型。同学们揭发了他两条罪状:一条是说过“托毛主席的福”。当时贫下中农忆苦思甜时,常说“今天的好日子是托毛主席的福”。万明在与同学开玩笑时也说过一句“托毛主席的福”。某个跟万明最要好的同学揭发了他,批判道:你万明没资格说这话,你不配说,你说这话是挖苦讽刺。
  另外一条是“四清”前,全班讨论当遇到地震、洪水等自然灾害时,你应该怎么办?多数同学回答说要首先奋不顾身抢救国家财产。而万明却说要首先保住自己性命,从危险中逃出来,之后再救人。结果遭到同学批判,说他贪生怕死,遇到危险先想自己。
  这个万明功课门门五分,全班学习成绩最好,是数学课代表。时不时爱跟同学辩论一些政治问题,说了些大实话。结果为一些干部子弟所痛恨,认为他出身反动军官还穷狂,太嚣张了。
  四清时,工作队决定批判万明。全班人人表态,上纲上线,给万明扣了很多大帽子。杜恒昌与万明同班,自然要带头与万明划清界限。原来杜恒昌经常向万明请教数学难题。自万明受批判后,他再也不找万明。最后干脆与万明断绝了一切来往,平时见面连招呼也不打,装作没看见。杜恒昌对毛主席的“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教导深信不疑。从那以后,一直到离开北京去内蒙古,他没与万明说过一句话。
  当时班上有个叫任建华的团员私下表示,我看不出万明怎么反动。杜恒昌还在团组织生活会上,严肃批评了这个团员。工作队感觉杜恒昌政治上可靠,根红苗正,沉稳成熟,经常让他参加一些秘密会议。他最大的特点是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嘴巴严,谨言慎行。
  “四清”结束后,全校发展了一批优秀学生入党,高三一班入党的就是团支书杜恒昌。
  恒昌入党,众人皆服。记得在发展大会上,同学们踊跃发言,纷纷表示要向他学习。年轻人都比较狂,不轻易服人,但大家对杜恒昌入党都心悦诚服。恒昌也很激动,表示一定要继续严格要求自己。他那不善言辞、局促不安的神态,给同学们留下了清晰的印象。
  学校干部子弟很多,却单单把杜恒昌树起来,成为同学的楷模,不是偶然的。他这人不走极端,不锋芒毕露,不爱打击别人抬高自己。所以群众威信高,各科老师对他评价都很好。
  “四清”后,杜恒昌与出身不好的同学拉开了距离,跟他们说话时面容严肃,没有笑意,他那总微笑的眼睛变得冷漠。这是“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结果,同学之间被人为地划成两个群体:一个是出身好的,一个是出身不好的。
  ◆“*”中杜恒昌(左二)与同学在天安门前1966年“*”开始。中学生纷纷起来造反,炮轰校领导。以往经常在大会上出头露面的杜恒昌似乎沉寂了,消失了,公开场合很少看到他的身影。

杜恒昌 把生命献给大草原(6)
六中一向很“左”,填出身也讲究级别,父亲官儿小的不能填“革干”出身,必须是13级以上才能算“革干”。焦裕禄的女儿焦守凤就曾被六中红卫兵打了一顿。因为别人问她:你什么出身?她说革命干部。六中红卫兵说:你他妈也配!你爸不就是个小县长吗?按照六中红卫兵的逻辑,家里起码是抗战期间参加革命的干部才能填“革干”。一般县团级的干部不许填“革干”。
  起义将领傅作义的儿子傅立也在六中挨了打。一天他在操场踢球,红卫兵问他什么出身?他说:“革干。”红卫兵马上抽他一皮带:你算什么“革干”?
  他只好改嘴:旧军人。
  红卫兵说:好,就打你个旧军人!
  无缘无故给他抽了一顿。
  杜恒昌出身“革军”,自然而然成了红卫兵。当时红卫兵所向披靡,被中央誉为捉拿牛鬼蛇神的天兵天将。可杜恒昌参加红卫兵后,表现却相当低调,不显山露水。六中红卫兵到社会上抄家,打五类分子他没有参加;六中红卫兵抓捕痛打学校附近的流氓,他没有参加;六中红卫兵打砸抢中央音乐学院,他没有参加;六中红卫兵参与了火烧英国代办处,他仍没有参加。
  比如他与万明是一个班。“*”开始后,六中红卫兵把万明抓了起来,关在小牢房。一些学生为了表现自己“革命”,除了口头批判辱骂万明外,还一次一次地打他。可杜恒昌却从没斥责过万明一句话,更别说碰他一下。
  万明说:在红卫兵打人最凶的那一段,杜恒昌是少数没训过他、骂过他、打过他的红卫兵。万明感到奇怪,杜恒昌对他这个“反动学生”的罪状知道的最多,“*”前就跟他划清界限,彼此不来往,为何“*”中却表现出少有的消极?
  虽然“*”后杜恒昌这个校领导的红人不再那么风光了,靠边站了,他并未因此而去拼命巴结迎合学校的那几个“左派”高干子弟。他也没有拼命揭发校领导,来赢取“左派”头衔。不,杜恒昌从来没有。他变成了很不起眼的普通群众,不出头,不上台,不打骂黑帮,只是默默地观望,默默地思索。
  ◆曾与杜恒昌一起插队的北京知青战友们与杜恒昌的父母急风暴雨中,才可以看透一个人的灵魂。杜恒昌的善良本性在“*”中表露无遗。他不渴望当积极分子,没有参与批斗“四清”中自己整过的反动学生万明。那时出身不好的人被统统称为“狗崽子”。可杜恒昌的嘴中一句“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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