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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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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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现在才发现?”冷靖翊笑道,“以后你便不住祥云阁了,我带你回去,一个好地方。”说着他加快了脚步,好像迫不及待想要展示宝物一般,几乎是一路小跑带着君素笛。
  与祥云阁完全相反的方向,有一新造的阁楼,高约十丈,静静矗立,从阁楼二层的窗口,正可以一眼望见那新建的荷塘。
  “怎样?”
  冷靖翊带着君素笛走进阁楼,直奔二楼寝居,推开窗指给他看:“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命人建起这座阁楼,嗯,赐名望君阁,以后便是你的住处了。”
  望君阁的陈设与祥云阁几乎一般无二,只是在细微末节上又参考了当初君素笛在苗疆居住的地方,加上临窗可望见那一池荷花,是心思极为巧妙的设计。
  君素笛细细看去,想必冷靖翊带他去池塘边赏荷也是故意要给他惊喜,趁这空当命侍女们把祥云阁中的物什都依样搬过来,侍女也一道调过来伺候着。
  “费那么大心思搬什么,哪里不都一样?”君素笛说着,脸上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柔和,极淡的红晕渲在他美如白玉的脸颊上,也不知是被感动,还是只是因为刚才一路走得急了。
  冷靖翊微笑道:“自然不一样。”他指着窗外道,“这里能看见那池塘。”
  君素笛走上前,也凭窗眺望,半晌,忽然胸中一震,被无以名状的感情迅速填满,良久之后,他才低声道:“多谢陛下。”
  冷靖翊与他并肩而立,知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点头道:“祥云阁原是妃嫔居所,而这望君阁独辟一处,我要所有人知道,虽然朕将你留在宫内,但你不是什么男宠,更不是朕的玩物,朕爱你,更敬你。”
  握住君素笛的手,冷靖翊郑重道:“我虽不能在世人眼前与你并肩君临天下,但我的月郎乃苗疆神话,在我心中,你我同在,君临这万里江山。”
  君素笛忽然感到恐惧,眼前这人炽热的目光,如同烈阳,即将吞噬月的神话:“我……”
  “你现在仍不应我,我也不在意。”冷靖翊眼中有一瞬间的失落,却很快又露出明快的笑意,“三年都等了,还怕继续等下去吗?”
  “陛下……”
  “我今日……不……朕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冷靖翊目光灼灼地看着君素笛,“一辈子朕也要等,等你将心予朕,朕为你成千古一帝,只为要你与朕,同在史册!”
  君王一诺,天地同听。
  而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传说里,冷靖翊乃是大冕六百年历史中颇为突出的一位皇帝,他平定苗疆,安抚边陲,开创了大冕最大的疆土范围,他励精图治,创下聆华盛世,终成一代明君。甚至在他死后,谥号以神武二字,传扬后世。
作者有话要说:  

  ☆、七

  君素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惘。
  身为苗疆人人敬仰的君氏族长,身为苗疆神话,月郎君素笛,他从来不曾这般动摇过自己的内心。
  当年以藏心图诱使大冕介入苗疆局势,引来瑜王冷心岩追查此事,乃至后来爱上那个高贵内敛的瑜王,君素笛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以风骨玉蕊之心,将苗疆献于大冕以保全苗疆安宁,然后斩断情丝,自绝于澜沧江,终结月郎神话,君素笛从来无怨无悔。
  瑜王冷心岩,当年金风玉露一相逢,君素笛知道,此生此世这份爱恋都是无望,他不会奢求任何东西,他的尊严与身份也不会允许他奢求。
  求之不得,不如不求。
  可是冷靖翊的出现,却成了君素笛生命里最大的变数。他将他囚在身边,他温柔呵护又霸道任性,为所欲为又从不逾越。
  君素笛只是顺其自然。这个张扬而偏执的皇帝,在他的心中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男孩子,虽然他和自己心心念念恋慕的男人有着一样的脸庞。
  三年,点点滴滴,君素笛慢慢发现,这个被他当做不懂情的男孩子,却渐渐剥夺了原本那个高洁的瑜王的位置,占据他心中一席之地,扰乱他平静无波的心。
  冷靖翊。
  面对空空荡荡的望君阁,君素笛环目四望,这里完全都是按照祥云阁的布置摆放的,不论他的玉笛,书卷,乃至棋盘上的残局,竟也是分毫无差地摆放着。他心念一动,起身走到床榻边,伸手探入沿着床角看不见的暗处,果然,连这里的东西也都原样移了过来。
  那是个红色暗纹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同心结。
  “冷靖翊,我该如何……”
  摇摆不定的心意,君素笛默默地注视着同心结,良久良久,终究还是长叹一声,将盒子重新合上。
  身后,有脚步声缓缓传来。
  自从武功尽失之后,君素笛早已失去了那份属于高手的警觉和能力,手忙脚乱得将盒子重新塞回原处,他急忙转身,眼底有着少见的慌乱:“不是说要见御史大夫么,怎么又回来了?”
  定下神来才发现认错了人,出现的人影曼妙婀娜,身穿华丽繁复的宫装,自有一股天然的属于女子的美丽,虽非绝色,却足以让天下男儿倾倒。
  君素笛微讶,失声道:“沈……皇后?”
  “月郎君素笛,久见了。”沈曼容,如今的皇后,向着君素笛盈盈施礼。
  三年不见,她已经出落得更为端庄大方,出身江南沈家的大家闺秀,如今母仪天下,举手投足皆是贵气凛然,独自一人来到这望君阁,竟有几分令君素笛都不觉逊色的气度。
  君素笛自知失礼,急忙俯身下拜:“拜见皇后娘娘。”
  “故人何须多礼,我今日可不是以皇后的身份来的。”沈曼容丝毫不以为意,快步上前扶起君素笛,她事先便屏退了侍女宫人,整个望君阁就只有她和君素笛两人,“许久不见,曼容特地来找君先生叙旧。”
  沈曼容这样的奇女子,君素笛当年就心生敬意,如今再见就如多年知交,更不想什么男女有别,两人见过礼便分别落座,沈曼容唤来侍女上茶。
  “我一直在猜是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叫陛下如此上心。”沈曼容不自称本宫,自然也是为了不愿意以身份来隔阂,笑道,“果然是君先生。”
  君素笛想起方才混乱的心绪,一时有些赧然,幸而他平日里就冷冷清清的,一向被人仰视,面上也不会轻易流露,只用言辞掩饰:“早就听闻陛下立了沈小姐为后,只是毕竟……所以未曾拜访,失礼了。”
  君素笛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既不是外臣,又不能算内宫中人。
  沈曼容目光平静。外头各种传言,她对于君素笛的事情也算知道个□□分。只是眼见君素笛的模样,又好像不是如传闻所说,心中疑惑不由得问:“恕曼容冒昧,君先生,何以至此?”
  “我?”君素笛怔了片刻,慢慢端起香茶小啜一口,摇了摇头,“说来话长。”
  而后,君素笛将这三年的事慢慢说给沈曼容听。从苗疆归冕,一直到被囚宫中,虽然略去了冷靖翊对他说的种种情话,但点点滴滴,连他自己回忆起来,也不觉感到几分怅然。
  他说的详细,有些回忆令他自己都陷入了柔软的情愫之中,然而他又很快清醒过来,强迫自己毫不带感情地诉说下去。
  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沈曼容一面饮茶,一面认真聆听。待君素笛终于说完,她的神色也变得黯然,叹道:“想不到三年发生这么多的事,当真是物是人非。”
  沈曼容也说起了宫外的事情,虽然君素笛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二,沈曼容一一道来,更是让人唏嘘:“韩浩歌亡故后两个月,方筱薇为他生下了一个遗腹子,名叫韩子衿,在韩子衿满百日的时候,方筱薇也故去了,现在那孩子由方锦程代为养育。叶怀瑾到了擎天王朝,如今迎娶了公主,被封为擎天亲王,并与瑞夫族定下协议,在他有生之年,瑞夫族不得对大冕动兵戈。而瑜王冷心岩,在两个月前迎娶了百门桓家的桓瑾玥,婚后第十天,夫妻两人便迁回江南封地,不得诏令不可离开封地。”
  说着别人的故事,映照着自己的无奈。韩浩歌和叶怀瑾一世情缘,最终相互成全,一个身后凄凉,一个远在天涯,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沈曼容说完旧事,忽然盯住君素笛的眼睛,缓声道:“君先生,你对陛下……你已经对他动了情么?”
  一针见血的问题,惊得君素笛一声冷汗,霍然起身,不慎碰翻了面前的茶盏。
  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君素笛注视着沈曼容平静的面容,脸色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曼容长叹,目光悲悯:“你果然是动了情的。”
  “我……”君素笛想要辩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说什么都是无力,沈曼容真是太聪慧的女人,只是这片刻的事情,就已经看穿了一切。
  “我原以为君先生看得清,”沈曼容并不在意君素笛的失态,仍是缓缓道,“既然明明白白自己的心意,为何不肯面对,苦苦折磨自己,也苦苦折磨陛下。”
  “连你都看得出……”君素笛艰难地发出声音,苦笑,“我还道他执迷不悟,却不知我是如此自欺欺人。”
  沈曼容有些不忍,她最初只是想看一看这个传闻中让皇帝束手无策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可是看见君素笛,听他说完这点点滴滴,她知道,这个号称神话的男人,剥离了种种光环,也不过是情海痴妄无法脱身。
  但沈曼容知道,如果不从背后推一把,这道隔阂永难跨越:“君先生这样的人,即便武功尽失,若你要逃,陛下如何困得住你三年?”
  她凝望着他,叹息:“既然不想逃,为何还犹豫不决?”
  君素笛悚然。沈曼容的话语就像一把利剑,轻易刺破他小心翼翼隐藏的东西,如同一个毒瘤,捂着虽然痛苦,还能够维持表面的安宁,但唯有刺破才能根治。他不是不懂,被沈曼容挑开的心结,让他痛彻心扉然不得不面对。
  良久无言后,君素笛轻声道:“皇后,君素笛无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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